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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和小女孩的約定

  江意致多日未曾歸家,妻子和女兒發瘋似地尋找。


  得到李建國幫助的陳書發動人手調查賭場及相關人員,想要找到打開僵局的關鍵。


  然而,一條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陳書變了臉色。


  “江意致一直沒回過家?”


  陳書立馬站直身子,內心像掉入了冰窟。


  一股莫名的寒意凍得他渾身發抖。


  江意致參與過綁架白薇的事,要說恨,陳書當然恨他。


  否則也不會弄出離間計,挑撥譚榮跟江意致的關係。


  但要人家死,肯定不至於。


  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得有多大的仇才會咒人去死?

  但凡正常人都不會輕易這麽想。


  可江意致是在賭場失蹤的。


  賭場那批人簡直是瘋子,陳書兩眼微紅,死死地攥住拳頭。


  “滴!”


  出租車載著陳書飛快趕往江意致家中。


  “一定要活著呀。”


  陳書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一來,兩人的仇不至於你死我活。


  二來,如果賭場連江意致都不放過,有朝一日,抓到陳書會怎麽做?

  ……


  “啊嗚嗚嗚!”


  淒涼的哭聲從院子傳來,是一個小女孩在大聲叫著要見爸爸。


  這是江意致的女兒。


  曾經兩人還沒散夥,BP機店鋪的生意正紅火。


  陳書問江意致難道要做一輩子店鋪生意?


  江意致笑著回答,BP機賺錢,做一輩子有什麽不好,還說等有了兒子也讓兒子繼承生意。


  “都改革開放了,還重男輕女,你不有個女兒嘛,讓女兒繼承呀。”


  “小妮子快快樂樂長大,嫁個好人家,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這話的江意致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寵溺。


  希望有個兒子,重男輕女,這種落後思想在八十年代並不少見。


  在時代的局限中,江意致能做到疼愛女兒,屬實難得。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有了幾絲白發的婦女頂著哭紅的雙眼開了門。


  “是你!”


  婦女是江意致的老婆,曾來店裏送過飯。


  “嫂子,我來看看。”


  陳書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知道更多內情的他,已經隱隱猜到了江意致的下場。


  “你,陳書,姓陳的,一定是你把我老公藏起來了,對不對?”


  婦女淒厲哀嚎,揪住陳書的雙臂痛苦流涕。


  “壞人壞人,你快還我爸爸,爸爸說你嫉妒他,搶了他的工作。”


  年幼的女孩不斷捶打陳書的肚子,向他討要爸爸。


  “我沒有,隻是聽到你們找人的消息,特意過來看望。”


  陳書輕聲解釋,揉了揉小女孩的額頭。


  “我們用不著你可憐。”婦女先是怒目嗬斥,最後咬了咬牙,眼角滑落一滴淚水,悶悶道:“你先進來吧。”


  陳書略感意外,婦女恨他,為何又讓他進屋?


  坐到沙發上,陳書慢慢打量房間。


  這時,婦女端來茶碗的手在顫抖,她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陳,陳兄弟,你跟意致有矛盾,是不是你綁架了意致,求求你放了他吧,他有什麽做得不對的,我給你道歉,我跪下了。”


  “要知道意致很早就沒了爹,老家就一個母親和妹妹,我到現在都不敢把這事告訴她們。”


  說著,婦女雙膝一軟,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的眼眸裏有光。


  就像即將溺亡的人,伸手抓向飄來的繩索。


  可惜,繩索的另一端並不在陳書手中。


  他連忙站起來阻止婦女磕頭,陳書愧疚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想他失蹤,聽到這事,我過來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幫助。”


  婦女身形搖晃,仿佛失去了脊梁。


  陳書眼疾手快,將她扶到椅子上。


  婦女臉色蒼白,嘴唇沒有絲毫血色,癱倒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說話。


  她的眼神就像熄滅了的燭火。


  陳書坐在一旁,心裏很不是滋味。


  突然,微小的力量牽扯他的衣袖,小女孩雙手捧出一枚糖果。


  “陳叔叔,糖果給你吃,你把爸爸還給我好不好?泥兒不能沒有爸爸。”


  女孩垂著嘴角,眼角閃爍委屈的淚光。


  陳書瞧見這一幕,神情不由得恍惚。


  倘若有一天,他也死在賭場的手裏,心慈和白薇會不會也這般脆弱絕望?


  為了妻子和女兒,他絕對不能死去,他一定要戰勝賭場。


  “叔叔發誓,一定為你找到爸爸,好不好?”


  陳書接過糖果,緊緊攥在手裏。


  “拉鉤鉤,爸爸說拉過鉤鉤,就意味著絕對不許反悔。”


  在晶瑩剔透的眸子注視下,陳書伸出小指跟小女孩拉鉤。


  ……


  走出江家大門,陳書暗自發誓一定要找到江意致。


  哪怕是一具屍體。


  他要給江家母女一個交代,同時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他真的沒想過害死江意致,更不允許自己有一天成為被害的人。


  “陳先生。”


  一位穿灰西裝的年輕人皺著眉頭在陳書耳邊嘀咕了幾句。


  陳書揉揉發紅的眼睛,眸子閃過一絲堅毅。


  “去看看。”


  沒有坐車,陳書跟灰西裝走了很長一段路。


  經過幾條曲曲折折的巷子,泥土路上滿是灰塵。


  在一家破敗的黒瓦房外,陳書見到了一位頭戴藍皮帽子的老漢。


  老漢滿臉皺紋,須發潔白。


  身上穿著的軍裝打了一個又一個的補丁。


  屋簷下的台階長了青苔,一根又一根的雜草在老者腳邊搖晃。


  屋子已經很久沒人打掃了。


  “大爺。”


  “啊?”老者拄著一截竹竿,睜開了昏黃的眼睛。


  “您家裏人呢?怎麽一個人在外麵?”


  老者的身子晃了晃。


  “啊,他們出去打工了。”


  陳書抿了抿嘴唇,掃視整棟宅子,微妙地歎了口氣。


  “我聽說您兒子在賭場賭過。”


  “你,你別聽外麵的人瞎說,沒,沒這回事。”


  老者連連擺手,眼瞳顫了顫,泄露出幾許慌亂。


  “讓我見見他,好嗎?”


  陳書的話音剛落,老者顫顫巍巍地扛起竹拐,朝他打來。


  “滾,滾!”


  “我兒子可乖哩,他沒去過,沒去過。”


  仿佛風中燭火,隨時都將熄滅的老者竟然一下子有了力氣。


  他怒不可遏,手持拐杖追著陳書打。


  “老人家,老人家。”


  陳書被打得抱頭鼠竄,連連求饒。


  一旁的灰西裝怒目而視,衝上來想要阻攔老者。


  被陳書揮揮手驅趕開。


  待陳書跑出二十多米後,老者隻得氣喘籲籲攙住拐杖。


  老人的眼睛狠狠地瞪視過來。


  “你快給我滾,我兒子才沒進過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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