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炮轟流賊
“還沒到呢!”
受到冷遇,小豆子麵現尷尬之色,搔撓頭皮眯著眼睛小心翼翼回答,唯吼方楠出言訓斥。
“明天早上就能繞路抵達!”
見方楠沒有言語,小豆子把腦袋向前伸了伸,嘻皮笑臉又湊了湊。
“當家的,你看流賊那麽多,咱們也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用不用我過去拎兩個人回來問問?”
“小玄著”
“末將在”
張煌言察言觀色,看出方楠準備調理小豆子,立刻變的一臉肅穆,跨步站到方楠身邊。
“豆子今天晚上和你一塊睡,如果看不住他,明天早上你就回平定所吧!”
方楠說出這個命令,並不是因為張煌言乖巧沉穩,正相反,別看他現在言行莊重,今年不過才十七歲,書讀的多,攢下一肚子花花腸長子,十個小豆子都比不了。
說是讓張煌言監視小豆子,倒不如說用小豆子看住他,即使兩人擰成一股繩,但作為方楠的近身護衛和書記員,他們可不敢同時離開。
“當家的快看,流賊們動起來了!”
吳石頭語氣中略帶興奮,以前在戰場上,他都是拚殺者身份,今天做為一個觀眾,目睹幾萬人攻城,也如張煌言和小豆子般高興,他雖然已是一個統兵將領,但年紀隻比二人稍長幾歲。
話音未落,吳石頭就轉身站到千裏鏡後,繼續觀察戰場上的動靜。
方楠站起身負手跳望遠處,眼角餘光掠過周圍草叢,發現很多顆腦袋在其中晃動。
“對別人打仗都這麽好奇,到底還是年輕啊!”
老氣橫秋的表情消失,方楠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他剛剛想起,自己也隻有二十三歲。
這幾年,方楠不僅接觸到各方勢力,還率軍連番爭戰,心神氣質照比同齡人成熟,很多時候都忘記了自己的年齡。
“咚咚!咚咚……”
鼓麵巨烈震顫,隆隆聲響擊穿戰場上的嘈雜。
王一川這時光著膀子,站在一輛粗製高大的木板車上,正掄起胳膊猛擊戰鼓。
聞鼓而進,聞金而退,這兩種簡單號令,所有流賊都明白,各路首領揮舞刀槍,在陣前呼喊漫罵,指揮手下盡量把軍陣列的整齊一些。
顯然這些人都沒打過大型會戰,幾萬人攻城,這個場麵還是第一次經曆,大軍前行後,多數流賊依舊搖頭晃腦四處張望,邊走邊看起了熱鬧,不時與同伴耳語幾句,神色輕鬆好似組到了一個大團,去太原旅遊觀光,至於前麵危險,則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嘛。”
這種戰鬥意識,那可都是當家的灌輸下來的,三觀一致,所以根本就不但心其它的事情。
“張大麻子,你姥姥的,看你手下的這些兵,都他娘的像一群羊似的,快給老子向一塊推推,再收拾不好隊伍,你這個熊娃就別想分娘們了!”
給“旺福”一塊骨頭,都比你管用。
飛山虎臉色脹紅,揮動長槍縱馬回轉,圍繞手下團在一起的兩千多人,是東戳一下西抽一杆子,盡力驅使散亂的流賊,把隊列排列整齊,各家人馬雖說是一字排開齊同並進,但他曾有言在先,此時突前列隊走在全軍先頭。
流賊也好臉麵,常會相互比較,飛山虎見到手下嘍囉放羊隊列,懊惱自己平時沒有訓練。
“陣前磨槍不快也光”,想到這句話,飛山虎隻能去相信,盡量讓手下走的有點形像,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是真丟不起這個人。
張大麻子被飛山虎一頓喝斥,坑坑包包的大圓臉,頓時變得紅中透青。
轟~
一聲炮響,由城頭傳來。
張大麻子剛輪起木棍,準備衝入人群發一通邪火,心中突然產生一種不祥預感,麵前幾個流賊,這時露出驚恐表情,在他們的眼神中,張大麻子看到了絕望。
還沒有來得急察看身後情況,他就感覺騰空而起天懸地轉,思維也在此嘎然而止。
一個六斤重的實心彈在地上彈起,帶著罡風瞬間穿過張大麻子腰腹,撞入雜亂的隊列中,一條筆直血線,由人群中向四外飛濺,不隻張大麻煩倒黴,身體被打成了兩截,二十幾個流賊,也在彈丸軌跡上橫躺豎臥,肢體殘缺不全。
流賊前進步伐,在炮聲中為之一頓,但馬上又恢複了剛才的模樣,亂轟轟繼續前行,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家的,這些流賊不簡啊?”
“他們迎著炮火進攻卻不見絲毫懼色。”
吳石頭自認,旗衛大隊在這種情況下也做不到如此從容。
他閃身讓開,方楠在千裏鏡中看到,土匪們不但沒有被火炮威勢震懾住,士氣好像還高漲了幾分。
“轟轟……”
炮聲接連響起,彈丸在炮口中噴射而出,幾尺長火焰在城牆上不斷閃爍,片刻間城上硝煙彌漫人頭攢動,叫喊指揮的聲音交織了一片。
沒看出來,城上還有這麽多火炮,聽聲音不下五十門,吳石頭看向南城牆,麵顯驚訝之色。
片刻後他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炮聲有點不對勁,感覺好像什麽製式都有,裝藥量也相差也很大!
“聲勢雖然駭人,但實戰效果卻不怎麽樣。”
方楠直起身,言簡意賅地做了一個結論。
他剛才看的很清楚,大小不一的實心彈數量雖多,可沒有一顆打進流賊人群,射程最遠的都不到兩裏,近三成隻打出了幾十丈,飛過護城河綿軟的落到地上,隻有試炮的那顆實心彈,給流賊造成了傷害。
方楠算是明白了,流賊為什麽不在意城上火炮,原來人家對這個情況熟悉的很,隻當是聽響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莞爾一笑。
正如方楠猜測,流賊們與攜帶火炮的官軍打過,但官軍火炮並不多,打的也不準,偶爾還炸下膛,弄的是人心惶惶,現在一般都不會去使用,若是認真對待,那也是無計可施,放幾炮碰碰運氣。
在流賊們看來,炮彈命中機率要比弓箭小得多,如張大麻子那樣被打成兩截,可以說是“百年不遇”的慘況,大多數人都暗自猜測,張麻子是不是偷摸進城找姑娘,事後沒有給錢!
城下流賊閑庭信步,城上官軍卻忙的焦頭爛額,賊兵將至,不知道該幹什的衛所兵,在小旗百總呼喊聲中,兩雙眼睛東瞟西瞅,一會向東跑幾步,一會向西集結,都有些蒙圈了。
山西衛所兵與陝西同行還有所不同,陝地匪亂已久,衛所兵耳濡目染增長了不少經驗,麵對流賊是打是跑心中有底,山西這幾年一直都很安穩,土匪規模也比較小,而且非常規矩還從不亂跑,有時還主動送上點孝敬,衛所兵多數時間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掌握著四時變化,在田間辛勤耕耘。
今天他們看到城下流賊,烏泱烏泱湧來,頭皮發麻手腳都浸出了汗水。
“你這個呆娃,還不快去搬炮彈!”
百總怒吼牽動臉上刀疤,抬起一腳,把一個瘦弱的士兵踹翻。
然後伸手抽打身邊衛所兵的後腦勺,你他娘的抖什麽,這還能裝進去多少火藥。
“奶奶的,再裝點!”
“用力給我椿實,看你這個熊樣,灑了那麽多,再塞幾斤!沒著到剛才打那兩炮,火藥份量不足,炮子都沒射出多遠。”
別看百總麵貌凶惡,但他心裏也怕炸膛,那種火光乍顯,血肉橫飛的景像不是沒有見過。
“當家的,流賊還沒有攻城,守軍就亂成一鍋粥,我怎麽看太原城有點危險呢?”
吳石頭笑了笑。
“小玄著,打幾仗你就知道了,一旦刀刃相交,衛所兵就不會慌恐躊躇,後有家丁督陣,他們隻能以死相搏。好在流賊戰術能力不足,兩者也是齊鼓相當。”
“大戰隻是剛剛開始,你們倆個在嘀咕什?”
方楠寒著臉看向山下,心裏琢磨起流賊為何在夜晚攻城,卻又雪藏主力,是聲動擊西,還是另有它謀,亦或是虛晃一槍?
“難道進攻太原隻是個陰謀,與羅汝才和老回回夾擊清徐才是紫金梁真正的目的?”
山西戰場覆蓋區域廣,涉及軍隊眾多,方楠宏觀整場戰役,不禁懷疑紫金良會落子在何處。
一隊隊衛所兵高舉火把,沿著甬道擁擠著衝上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