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夢裏水鄉
當家的,這裏還有最新的消息!
講!
方楠立刻在王之敬的事情上回過神來,一邊出門迎接一邊聽取張煌言的奏報!
張煌言急步跟在他的身側,雙目明亮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張煌言加入“千裏營”的這兩個月,在耳聞目睹中對軍人和戰爭有了重新的認識,“旗衛大隊”無論是在訓練方法還是戰術變化,都和他見過的衛所兵皆然不同。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張煌言早就湊齊了“旗衛大隊”的製式裝備,作夢都想到戰場上去搏殺!
他每日為方楠匯總軍情,漸漸發現晉南局勢逾發的緊迫,一場大仗即將來臨!
“傻笑什麽?”
方楠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有事快說!
當家的,張宗衡今天早上到了太原,同來的還有虎大威和五千大同邊軍。
宣大的支援部隊都來了,這下山西可就熱鬧嘍!
若是估計不錯,大同總兵曹文詔和參將猛如虎,這時也應該在陝西趕往太原的路上!
“在曆史上,崇禎五年這場流賊入晉的聲勢可不小,晉中晉南都爆發了多場戰役,但具體的細節方楠並不知道,他正在一點點的去拆開這局迷棋。
隨著各方兵馬動員起來,方楠反而變得靜定。
要不要加入其中?
這場戰役他該以什麽樣的角色存在,這些當下還確定不了。
畢竟他這次入晉,是崇禎預先布置的一個先手,所以在軍事行動上,還要看戰局的後續發展和政局的變化。
方楠收集了這麽多天的情報,綜合分析後他感覺山西的這次匪亂中,肯定隱藏著各方勢力角逐的背影,誰勝誰敗都與自己毫無關係。
唯一能讓人提起興趣的,是在這次戰役中,明末時期的巨匪名將會悉數登場,他準備在硝煙和戰火中看清孰善孰惡!
王之敬見方楠走出,眉眼舒展爽郎的大笑兩聲:哈哈哈!方……他感覺稱呼方老弟有些失禮,急忙抱拳躬身以軍禮參拜?
想到臨行前楊國柱的囑咐,他身體一頓,開口喝道:參見方公,順勢就要單膝跪地!
哎?
王大哥,你這是幹什麽?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了?
方楠伸手去攔,但力量不及王之敬,被帶得腰都彎了下去。
楊國柱率領的延慶軍,如今訓練有素人馬齊整,與漠南蒙古小打了幾場均是完勝,張宗衡和楊嗣昌都對他大肆拉攏。
楊國柱雖能抗得住威脅和利誘,但他擔心手下的軍官會起異心,便在軍中進行了一番調整。
方楠稱讚的人,他則更加重視,與王之敬接觸了一段時間後,所性連銃炮營也交給了他,臨行前又囑咐了幾句。
“在別人看來方楠不過是個受貶的武將,但咱們兄弟應該清楚,即便他是個平民,也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再見之時萬萬不可失禮!”
哈哈哈!小弟現在雖是個百戶,但在這裏過的快活逍遙,你們就不必擔心了!
王之敬尷尬地笑了笑,便被方楠拉住,攜手進入官廳。
他兩天前抵達太原,卻並沒有停流,率領部隊直接就趕到了平定所。
吃晚飯的時候,方楠才知道王之敬入晉後受他節製,這個命令並不是楊國柱自作主張,而是崇禎親自下達的。
如此一來,官軍在山西的各自統屬就變得十分清晰。
太原總兵王忠和副總兵艾萬年,受晉地仕紳支持同屬一係人馬。
宣大總督張宗衡帶領著猛如虎,背後有晉商集團的影子,這兩方麵的人馬,都與山西的仕商多有聯係,所以很容易捏合在一起。
而方楠與王之敬就屬於外兵了,如果坐在一塊聊天,口音上也差異很大。
天剛微明,方楠還做著左擁右抱的美夢,他昨天晚上和王之敬喝了大半宿,對山西戰局進行了幾種推演,所以睡得很晚,若按平常的習慣,他現在該與士卒們一同晨跑了。
哎!小秀才!你偷摸向裏鑽什麽,當家的睡的晚你不知道啊?
喊誰小秀才呢?你這個小屁孩就是塊頭大,記住,“以後要喊張大哥!”
張煌言向小豆子翻了一個白眼,馬上改變躡手躡腳的狀態,腰板挺得筆直,立刻換成了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小豆子喉結一動立刻語塞,他確實比張煌言小一歲,若論力氣五個張煌言也不行,但是口才卻與人家相差懸殊。
緊急軍情,快請當家的起床!
張煌言輕撣腋下的木夾,義正嚴辭的看向向小豆子。
不行,少在這裏充大個,小豆子手臂一橫,將腦袋向上揚起,臉上寫滿了堅定和倔強。
“豆子小弟”
張煌言戲謔的笑道:你能擋住路,還能攔得住我說話嗎?
你們倆在外麵吵什麽?
方楠拉開臥室的房門,帶著一身酒氣走了出來。
小豆子和張煌言立正喊道:“當家的!”
兩人的聲音高亢,明顯還帶著一絲情緒,四目交匯梗著脖子,誰也不肯示弱!
自打張煌言來了之後,小豆子發現方楠對他格外看中。
在心中不服的情緒影響下,小豆子經常在張煌言麵前,舞刀弄棒炫耀肌肉,卻仍然沒有引起他的羨慕。
被人無視的感覺讓小豆子很抓狂,在心裏盤算如何使張煌言對他的優點表現出一些欣賞。
方楠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咕咚咕咚,爽快的喝了幾大口茶水,看也沒看兩人,隨口問道:是不是太原來人了?
在他想來,張宗衡到了太原,山西戰場上必然會出現新的變化,王之敬跑到平定所,肯定瞞不過偵騎暗哨。
這個年月騎兵養護的費用很高,在明軍中算是精銳部隊,大同才不過兩千多騎,而且都還掌控在曹文詔的手中。
太原鎮的騎兵更少,隻有千八百騎,這便顯現出延慶鎮一千騎兵的重要性來。
聽聞張煌言前來稟報,方楠立刻就想到了張宗衡的身上,必竟太原鎮集結的兵力並不充足,他如果不想等入陝剿匪的部隊回援,就發動對流賊的進攻,必須盡可能集中更多的部隊,王之敬的騎兵當然不容漏掉。
張煌言在小豆子的臉上收回了目光,端起木夾低頭看了一眼,正色回道:剛剛收到來自介休的戰報。
“前天黃昏,城外出現了大股流賊,雖然沒有發動進攻,但聲勢駭人,嚇得衛所兵沒敢出城應戰!”
汾陽城外的流賊盡去,翠衫騎兵抵近偵察,卻在附近的山林中發現了大股人馬向北轉移的痕跡,但文水和祁縣的周邊,並沒有流賊出沒,翠衫騎兵正加大對兩地的搜索。
這個消息讓方楠很感意外,他立刻走到地圖邊,盯著介休琢磨起戰局的變化。
“難道羅汝才,老回回看清了許鼎臣的意圖,這是在為撤退佯動嗎?”
方楠輕聲歎道:這種可能性還真不小,許鼎臣雖布局穩健,但意圖卻昭然若市。
幾個匪首與官軍交戰多年,也都不是簡單的角色,不可能看不出來,他們這是準備撤向晉南,還是要聲南擊北,或是將官軍調動起來,在運動中尋找機會逐個擊破?
這時在他心中浮現出了幾種流賊的謀劃,但戰局瞬息萬變撲朔迷離,一時間還難以斷定。
之所以無法判斷流賊的意圖,主要原因還是方楠看不出這場戰役的推力來自何處,以及流賊的戰略目標,這些都需要等待後續的消息印證。
洪承疇和曹文詔,在陝西將流賊打得很慘,但這並不是他們一同湧入山西的理由,事情反常必有妖,當下的這場戰役,深層次的東西,可要比孔有德兵變還要複雜!
小豆子端上來一碗小米粥和兩個饅頭,方楠就著開胃的小鹹菜,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在心裏琢磨如何能獲得關鍵性的信息,推敲出戰役的走向。
這幾年他也讀了不少書,經過連番的戰鬥,漸漸懂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
孫子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
如今即然摸不準這場戰役的脈絡,那就不能輕易的卷進去!
當下應該考慮的不是怎麽去打仗,而是該如何將流賊們的情況打探清楚。
當家的,剛剛收到的戰報!
張煌言去而複返,打斷了方楠的思路。
由他急促的腳步聲判斷,戰局定然出現了巨大的變化,方楠忙放下碗筷,伸手接過木夾。
“昨日淩晨,大股流賊繞過文水和交城,向小城清源(今清徐附近)發動了猛攻!”
“昨天中午,太原總兵王忠參將艾萬年,各率本部人馬忽然向南急進。”
兩條戰報清楚的說明,流賊將進攻的目標指向了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