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漕運有變
曹化淳抬手點在涿州上,側身看向崇禎笑道:隨著山西戰事的發展,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調“千裏營”入晉作戰,所以聖上無須憂心。
曹化淳左手輕揚,又落在延慶州上,“可讓楊國柱派遣一支部隊到平定所與方楠匯合,明麵上代表聖上援衛山西,暗地裏由方楠指揮,至於領兵作戰的事情,就讓軍漢們去折騰吧!”
“千裏營在大淩河時,不過才三千多人,都沒有被建奴八旗殲滅,如今發展到了萬餘人,聖上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即便方楠作戰不利,他也能守住徑井要道!”
王承恩在一旁高舉蠟燭,看到曹化淳指點江山侃侃而談,心中是五味雜陳,目光中透出了滿滿的嫉妒,見崇禎的神色變得輕鬆,他急忙說道:皇爺,方小子是個閑不住的人,咱們是不是發道密旨囑咐他一下!
崇禎嘴角一敝,笑道:王伴伴難到忘了方小子頭次進京穿的是什麽了吧?
王承恩搔了一下腦袋,恍然說道:是獸皮,對是獸皮!
方楠此時並沒有穿著獸皮,因為現在是夏天,他站在衛所的寨牆上,正檢查旗衛大隊的夜戰訓練。
牛角已經被銅號取代,滴滴答答的軍號聲,在寂靜的黑夜中異常突兀,士卒們迅速的衝出營房,在伍長,小旗,總旗的指揮下列隊完畢,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困倦之意,鏗鏘有力的報數聲此起彼伏。
這些士兵穿上“旗衛大隊”的軍服,感觸最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榮譽,大家都是來自於工坊家屬,鄰裏之間雖然相處的很和睦,但比較之心還是有的。
方楠對手下各營一視同仁,可老百姓們在私下裏,卻並不是這麽想的。
在他們的心目中,“旗衛大隊”是方公的親衛,而且還是家丁的級別,誰家孩子要是入選,父母家人都感覺麵上有光。
有人說“旗衛大隊”戰亡率高,但這些前身為流民的家屬,無不是在戰亂和饑寒中幸存下來的,可以說見慣了生死,他們知道在災難之中,生命變得比鴻毛還輕,跟著方楠打仗總要比做流民時生存的機率更大!
看著一隊隊士兵跑出了衛所消失在黑暗之中,方楠默然無語,心中卻是非常沉重,想到這些麵孔上還帶著稚氣的青年,在經曆戰火之後,還有幾人能回到父母的身邊?
“你是誰?為了誰?”
為了秋的收獲,為了春回大雁回。
你是誰?為了誰?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淚!
嘹亮的軍歌,似在黑夜之中告訴了方楠,他們前進的方向。
旗衛大隊補充了大量新兵,使整體的戰鬥力下降不少,就拿馬上射擊和列隊來說,人與戰馬的配合,遠沒有達到老卒的水平,那種操控戰馬自行列隊的騎術,曾經作為他們的金字招牌,讓康二都豔羨不已。
每天在陽泉到平定州的官道上,旗衛大隊時而縱馬狂奔,時而緩步列隊而行,再就進行一些適時的射擊訓練,脫把的彈丸打得路邊雜草飛揚,常常弄得官道烏煙瘴氣,劈劈啪啪的聲響,吸引了不少路過的商客,搞的幾十裏內熱鬧不已。
他們這一訓練,可把山中兩小股土匪給嚇得不輕,每天過的都是提心吊膽,生怕這夥不知是哪裏來的官軍,順帶腳上山圍了寨子。
白天折騰也就算了,如今晚上攪鬧得他們睡不安生,土匪們經常在深更半夜被密集的火銃聲和喊殺聲驚醒,有時感覺就離山寨不遠,嚇得他們打開寨舉著刀槍跑出來投降,結果沒有看到一個人影,隻聽到了漸漸遠去的歌聲。
幾次三番之後,土匪們實在經受這樣的刺激,挾起家當回憶曾經沒事喝點小酒,打劫一下過往商幫的日子,向大山深處尋找新的“家園”
汾陽戰役開打後,翠衫騎兵最為忙碌,經過幾天的刺探,圍城流賊的番屬終於被察了出來?
方楠手中捏著一張紙條,雙臂環抱於胸前,看向地圖輕聲低語:老回回(馬守應),(革裏眼)賀一龍,(曹操)羅汝才,這三個人可是明末攪動天下的幾股捍匪,他們聯手這仗可就不好打了。
他在心中想到:老回回和革裏眼不都是革左五營的頭領嗎?後世所熟知的、(左金王)賀錦、(改世王)劉希堯、(亂世王)藺養成,他們怎麽沒來,難到革左五營這個赫赫有名的流賊集團,現在還沒有組成嗎?
革左五營由(老回回)馬守應、(革裏眼)賀一龍、(左金王)賀錦、(改世王)劉希堯、(亂世王)藺養成,這五支當時比較有名望的義軍首領合兵組成。
其中的靈魂人物馬守應,是回族人,別號“老回回”,陝西綏德人早年曾當過邊兵。崇禎元年(1628年),率眾起義,隸屬闖王高迎祥、活動在甘肅東部,眾至數萬。崇禎四年(1631年),入山西,編入王自用的“三十六營”,是重要的首領。八年(1635年),參加河南滎陽大會,為十三家首領之一。轉戰在陝、晉、豫、魯、川、鄂、皖、湘等地勢力極盛。後在(大別山脈,史稱英霍山區)與賀一龍(綽號“革裏眼”)、賀錦、劉希堯、藺養成合軍,稱“回革五營”。
(革裏眼)賀人龍,也是河南滎陽大會十三家首領之一,帶領賀錦與老回回合兵,奠定了革左五營的基礎。
羅汝才則更為出名,用兵狡詐多謀,而且還善於調和各部之間的關係,所以誰都願意與之合作。
這些都是後世的資料,方楠當然大概知道一些,在張煌言的補充匯報之後,他才弄清了圍困汾陽城的流賊隻有三股。
羅汝才幾人都是日後滎陽大會十三家的骨幹力量,手下的匪眾有很多在邊軍裏混過,所以戰鬥力頗為強悍。
到目前為止,汾陽城雖未被攻破,可是百裏內的村鎮都已被掠奪一空,上萬的貧苦百姓也加入其中,使他們的規模發展到了五萬餘人,小股部隊已經滲入了沁州,晉地仕商皆多有損失。
而衛所兵聚集在介休,文水和祁縣,占據著戰役的主要支點,使大股流賊的行動受到了遏製!
方楠看著地圖在心中分析,流賊對汾陽城圍而不攻,可能是
想來個圍點打援,再就是吸引山西兵馬,掩護他各股流賊的行動。
如果是前者,他們的計劃已經落空了,山西巡府許鼎臣可不是個隻會讀死書的文人,政道,兵道都是有相通的地方,他浸淫官場多年,沉著應對自然是有的,更重要的是他眼界寬闊,心中的棋盤已經超出山西一地,所以才嚴領各路兵馬集中,不得善自出戰,說明他在穩住陣角的同時在等待時機。
流賊也並非頭腦簡單之輩,他們雖然被圈圍在“汾陽城”的周邊,但仍沒有分散突圍,可見早已也有明確的謀劃,做好了即便不敵撤退,也不會被官軍集中兵力,合圍其中任何一股的打算。
若是後一種圖謀,堅持不撤與官軍長久對峙,以流賊的實力,還未必能夠打得過正在集中的各路援軍。
太原府周圍已經集結了一萬多的邊軍,隨時都可以南下,這已經對他們構成了嚴重的危脅。
羅汝才在流賊中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謀,他應該考慮到這些,當下正該虛張聲勢借機撤走才對!
方楠靠在藤椅上,眯眼盯著牆上掛的地圖,看到十幾隻粗細不等的虛實箭頭,在晉中,晉南盤旋回轉交錯穿插,其中有衛所兵的行軍路線,也有大股流賊的四處亂闖的軌跡,他想在這種交錯複雜的情勢下,洞悉雙方的計劃和應變!
就在這時,張煌言快步走了進來,“啪”的一聲正,打斷了他的思考。
當家的,延慶鎮副總兵王之敬求見!
方楠對這個貌似武二郎,曾做過永平車營的參將並不莫生,兩人先是在大淩河戰役中,共同掩護潰敗的士卒,王之敬後又與馮敬康一同炮轟過建奴大營,他悍勇異常每戰必縱馬於前,所以方楠對他還頗為欣賞。
大淩河戰役後,永平車營隻恢複了一營,由楊華爭統領劃到山海關總兵尤世威的名下,歸楊嗣昌節製,王之敬便成了打醬油的,他性情耿直並不善於向上攀附,過的是欲欲寡歡。
楊國柱聽方楠介紹過大淩河戰役中的人物事跡,向兵部索要了一紙調令,將王之敬這個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勇將,拉到了延慶鎮充為心腹,帶他僅有的兩千騎兵和一千人的銃炮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