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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騎戰代差

  (張國維(1595年-1646年)、字玉笥,浙江東陽人。曾任明末江南十府巡撫,後任兵部尚書。清兵入關後,寧死不降,以身殉國。石萬程,字仲升,號軫餘。烏石班竹塘人。明萬曆二十五年(1597)舉人,天啟二年(1622)進士。)

  蕭石兩家人均是江南的書鄉門第,與張國紀和嚴金的祖輩,在兩淮販鹽起家又有不同,他們是地地道道的本地士紳,是東林“文社”的死忠,所以並未加入到複社之中。


  (東林黨是明朝末年以江南士大夫為主的官僚階級政治集團。由明朝吏部郎中顧憲成創立,直到明朝滅亡,共經曆近40年時間。公元1604年(萬曆三十二年),顧憲成等人修複宋代楊時講學的東林書院,與高攀龍、錢一本等講學其中。)

  方楠有些淩亂了,在後世他就知道明末有個“東林黨”,現在才清楚,天啟和崇禎這哥倆輪番使用東林來平衡政局,然後再將其猛捶一頓,將東林弄得死去活來,以致江南仕紳人心思變,在眾多東林骨幹逝去之後,複社又兼容並蓄,接過了東林的大旗,正在大跨步的參予到朝局的鬥爭之中。


  雖然他們當下在朝中的影響力不強,但並不意味複社的發展勢頭不好,原因就是一句話“人家有錢”


  雖然遭受打壓,但他們的活動能力並未減弱,加之仕商集團的文化程度高,都清楚物極必返的道理,認定將來的某一天,崇禎必會扶植複社去平衡北方勢力!

  深諳官場三味的閔昌宗,此刻的麵色仍不見晴朗,依然有些暗淡。


  張采那是什麽人?複社的領袖之一,在江南交友廣泛勢力龐大,剛才被打折了雙腿,就是他能忍,門生故舊也不會忍下這口氣的。


  “婁東二張”可不是等閑之輩!


  亢嗣鼎舉杯輕啜著茶水,目光掃到閔昌宗正麵帶愁容,看著方楠與汪福光輕聲交談,心中不由的一樂,慶幸自己隻是個商人,否則也會被卷入其中!

  這個方總兵性情直率,是個可以結交的朋友,雖然實力不弱但性情過於強硬,得罪人的本事也高人一等,真是無法想像他將來的際遇。


  亢嗣鼎今日才與方楠相交,所以他是牡丹廳中,心態最為輕鬆的一個。


  方公,剛剛接到消息,海匪攻城時救援金陵的周邊部隊,正向花雨樓集結,大哥以經召集商幫護衛,準備與錢老三配合打它個雞飛狗跳!

  呂三才的話語中,帶著滿滿的自信,他在運河邊與千裏營一同打過劉澤清和聞香教,麵對金陵城中的衛所兵毫不在意,但旁邊的眾人可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汪福光剛剛斟滿一杯茶水,這時手中還捏著精致的紫砂壺,聞言後右手輕抖差點扔了,而閔昌宗卻失手將黃泥杯滑落到桌麵上。


  方楠眉頭輕皺,揚手止住呂三才再說下去。


  “通知大武哥稍安勿燥,沒有我的命令不要善動!有錢老三在這裏,即使打起來衛所兵一時半會也占不到便宜!”


  汪福光伸出左手穩住了茶壺,輕輕的放在了桌上,撫摸胸口緩緩的舒了口氣。


  閔昌宗這時側身,讓侍女清理灑落的茶水。


  不是二人膽小,而是他們都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而且知道方楠膽子太大,戰事一旦展開,就是上萬人在金陵城內的拚鬥,那種烽火四起,血浸街舍的場景,將會使這個六朝古都焚毀近半。


  嗚!嗚嗚!嗚!嗚嗚!

  秦淮河上響起了陣陣的汽笛聲,由遠處傳了過來。


  除了閔昌宗和亢嗣鼎,其它人都知道這是江邊三號福船上發出的,所以都沒有在意。


  隻有方楠清楚,這幾聲汽笛的鳴響,並不是由一艘船上傳出的!


  難道是張橋率領兩艘新下水的戰艦來了?

  走出牡丹廳,方楠來到北側扶欄邊,順著秦淮河的水道向長江的方向望了望,卻看到河北岸正有大批衛所兵,列隊向“花雨樓”的對麵湧來。


  最先抵達的士卒,揮舞刀槍向河中畫舫和小舟叫喊。


  不問可知,他們正在征調舟船做渡河的準備。


  當看到張國維和盧九德乘轎趕來後,閔昌宗才眉頭輕舒,神情逐漸的放鬆下來!

  此時花雨樓河對麵的空地上,以經聚集了十幾個武將,大多是千戶和參將等級的武官,見到巡府和鎮守太監到來,紛紛拱手見禮。


  方楠聽不到他們談論什麽,但卻看到盧九德向兩個參將簡單的說了幾句,身著皮甲胸口覆著護心鏡的士卒,便隨著參將和隊官,呼呼啦啦的撤走了!

  由裝束上看,退走的部隊均是金陵的振武營,他們與京城的神機營相似,裝備了大量的火銃,每個朝代都是由金陵兵部和鎮守太監共同執掌,算是江南最為精銳的部隊!


  而剩下穿著布麵甲,手持長矛刀盾的士卒,多是來自江南的個各衛所!


  盧九德自知在這些將領的麵前,說話與放屁差不多,所幸背負雙手,看著張國維與眾人交談!


  張國維拱手說道:六朝古都金陵,內有駐民百餘萬,今日若泱及戰火,必會造成天怒人怨,各位若要與那方楠相鬥,須三思而後行!

  說話間他眼神掃到一名將領,那人心領神慧的高聲附合:張巡府言之有理,千裏營狂妄自大當街殺人攪鬧金陵城,自有朝中官員請旨論處,我等聽命而行便是!


  武將言罷跨上戰馬,揮手帶領千餘名身著布麵甲的士卒撤離河岸!

  張國維此時考慮的是,如果這場仗打起來,今後他可有得焦頭爛額了,雖然平日裏與張采交往頗深,又同屬東林餘脈,但對複社的激烈言行,他也並不是很讚同。


  今天出現的這場紛爭,使他對張采等人的表現也頗有微辭。


  張國維對方楠的脾性略有了解,知他雖然行事蠻橫,但並不是一個喜歡招搖的人。


  而複社的這些仕紳,在江南張揚慣了,一個個都鼻孔朝天,張國維還真擔心他們會鬧出大亂子!

  現在留下的幾個武將,都是唯複社馬首是瞻,張國維也指揮不動他們,盧九德看在眼裏,麵上古井不波,心中卻冷冷的笑道:區區五千兵馬,就想與千裏營擺場子,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們手中拿著的槍棒,在人家的眼裏連燒火棍都不如,不過是一群剛放下鋤頭的農民,竟然想要與建奴甲兵撕咬過的部隊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乙字樓中的張采,此時由兩名郎中用珍貴的草藥清洗過傷口,疼痛得到緩解,在一眾仕紳豪商的包圍中,俯看著河對岸的變化。


  他受傷的雙腿,卻隻有右腓骨被打折,而打在左小腿的彈丸,卻在脛骨與腓骨間穿過。


  郎中言明了傷事,讓在座的人都為他慶幸。


  張采此時手捏茶杯在唇邊輕輕的轉動,已將當下的情勢看的清透,雖然方楠手下隻有千餘人,但大多是打過仗的老兵,根本就不是連戰場都沒上過的衛所兵能比的,在裝備上的差距就更大了,若是打起來他感覺嬴的麵並不大。


  別看萬餘衛所兵將花雨樓包圍住了,但打仗的事真就不是誰人多誰就穩勝!那可不是計帳打算盤!


  張國紀站起身將雙臂展開向下虛按了兩下,止住了眾人的交談和議論。


  他手捋短須淡淡的說道:方楠的根基在江北,在這裏打仗損傷的是我等的家業,這種事情還是要盡力避免才好。


  今日先生身受重傷,此等大仇不可不報,但我們須議出個章法,才能拿捏住他的要害。


  張國紀向周圍的富商拱手致謙,眾人魚慣的走出了雅廳,張采輕揮折扇,陳子龍也退了出去!

  當下廳中隻剩下了三人,嚴金為二人斟滿茶水,張國紀這才繼續說道:方楠小兒雖然冠有“方一曲”的名號,但其根底不過是一個匹夫,隻是背靠皇上才會如此張狂,實則並不為懼。


  “乾度”(張溥的字)此次入京參加會試,攜五十萬兩的銀子敬獻給皇上,這次會試必然會榜上有名。


  西北錢糧吃緊,皇上正急須這筆收支,若我們再號集眾人共同參奏,加上錢款的支撐,方楠應該是在劫難逃了!


  北麵的人會不會力保此獠?

  嚴金麵帶疑惑的插言問道!


  張采淡然輕笑,看向窗外搖動折扇說道:範永鬥等人對陝西三邊,薊遼邊軍的支持,以經力所不逮,早就窺視運河之利,前幾天京城傳來消息,調候世祿之子“候拱極”為漕巡副總兵,可見他們以經按捺不住了!


  你們說,方匹夫還能躲過這一劫嗎?


  張國紀啜了一口茶水,眉頭輕皺,盯著茶杯補充說道:別看方匹夫年紀輕輕,在邊軍中交友極廣,而且還為眾多將領打造過裝備,這對正在掌控邊軍的洪承疇,陳奇喻,楊嗣昌等人來說,是十分厭惡的,而幾人的堅定依靠溫體仁,現在正與晉商們打的火熱,方小匹夫就算是孫猴子,這回恐怕也要被五指山壓住了!


  哈哈哈!張國紀撫須輕笑了兩聲,溫體仁勢力漸大,皇上應該又會生出平衡之念,咱們隻要撒出銀子,複社的勢力定能有所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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