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號角之聲
方楠斜靠在甲板上的官帽椅中,看著太陽西落,飛鳥在福船四周飛翔,心中變得空曠了很多。
兩日後,船隊抵達了埕口鎮,方楠在港口外依淅的,能看到船塢中的兩隻艨艟戰艦。
此時,幾百個細小的身影在戰艦上忙碌,三號福船漸漸的靠上了碼頭,方楠此時以經能夠看清,船塢中的工人正在將船身的鋼板,吊裝上船台鉚合拚裝。
他的視線穿過幾塊兒裸露的船體和龍骨,看到船身內部,有些工人正在鋪裝第三層甲板。
雖然隻過去了幾個月,但兩艘戰艦的建造速度非常快,方楠並沒有因此而驚呀!
這個時代的戰艦,在結構上和內裝的設備上,都比較粗糙簡單。
方楠站在碼頭上,換乘艘平底沙船返回德州
在船倉中,他認真的聽取了,張大山對火炮的打製和戰艦的建造情況!
張大山看到方楠身受重傷,顯得非常緊張,仔細的察看了一下傷情,最後看到他並無性命之憂,才籲了一口氣,坐在一旁放鬆下來。
沒用片刻工夫,張大山腦袋一歪,竟然在寬大柔軟的座椅上睡著了。
沙船漸漸的開動,張大山並沒有下船回去,而是隨方楠一同返回了工坊,察看艦炮的製造情況!
第二天中午,方懷山,方寶,和管理工坊的老兄弟們,站在碼頭上翹首搖望。
此時碼頭的周圍,以經匯聚幾千的工坊家屬,他們扶老攜幼的注視河麵,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沙船緩緩的靠上了鬲津河邊的碼頭,幾百箱禮花被同時點燃,天空中綻放開朵朵煙花,層層疊疊的交錯在一起,形成了片片彩雲!
方楠擔心他的傷情,會引起人們的不安,在小豆子的幫助下穿帶整齊,被護衛攙扶著慢慢的走下了沙船。
剛踏上碼頭,工坊中的老兄弟們同時圍了上來,滿臉關切的上下察看他的傷勢。
方楠笑著向老兄弟們打著照呼,告訴眾人傷勢並無大礙。
劉秀才眼睛刁鑽,看到方楠的半邊身體,一直都貼靠在小豆子的身上,他馬上站到方楠的身旁,輕扶他的身體,向眾人麵色一寒:“大當家的”剛剛下船,一路上舟船勞頓,大家有話過兩天再說,先讓當家的休息一下,眾人這才退到了旁邊。
一艘艘沙船靠上了碼頭,一千名身披素稿,手捧骨灰壇和靈位的士卒依次登岸,在碼頭上列隊整齊。
當他們出現時,岸邊的人群漸漸的騷動起來!
“一陣陣哭嚎聲,覆蓋了碼頭上所有的聲音,一聲聲呼喚飄蕩在鬲津河的上空。
“兒啊!”“兒啊!”“我的兒……”
一聲聲呼喊,牽動著方楠的心弦,一滴滴豆大的淚珠,在方楠的眼角落下。”
“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哭聲震憾著碼頭上的天空,片片流雲轉瞬間飄向了遠處。
“想想您的背影,
我感受了堅韌。
撫摸您的雙手,
我摸到了艱辛。”
碼頭上的士卒麵對工坊中的家屬,齊聲唱起了“父親!”
一個個臉上布滿了滄桑的老漢,黑紅的麵孔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雖然他們經曆了太多的艱辛生活,身體中充滿了堅韌,但望向一塊塊靈牌的時候,已經止不住眼中的淚水。
“不知不覺你鬢角露了白發,
不聲不響你眼角上添了皺紋。
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
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隻嚐了三分。
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
央求你呀,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
聽聽你的叮矚,我接過了自信。
凝望你的目光,我看到了愛心。
有老有小你手裏捧著孝順,
再苦再累你臉上掛著溫馨。
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
生活的苦澀有三分,你卻吃了十分。
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
央求你呀!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
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
生活的苦澀有三分你卻吃了十分。
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
央求你呀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
我的老父親”
婦人一邊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邊向靈牌伸出雙手!
一群身體矯健的年青郎中,衝入了人群,將老參丸塞入因悲傷過度而暈厥的婦人口中。
方楠舉起了左臂,段榮指揮士卒將骨灰和靈牌,送入了河邊臨時建起的一座大殿之中,由五百名和尚,進行七七四十九天的超渡。
方楠看向了劉秀才,沉重的說道:“升白幡,結素縞”。
這時,趙小虎,吳石頭和九百名重傷士卒也由船上抬了下來,老兄弟們向兩個人圍了過去。
方楠則是上了一頂八抬大轎,乘坐碼頭上由十匹挽馬拉拽的鋼軌貨車返回了工坊。
午後,工坊在大門和圍牆上,掛起了白色的圍幔,汽笛也長鳴了兩個時辰。
很多來往的商客,紛紛議論猜測,工坊中發生的事情。
不少人湧向工坊,但都被在門口的一些,身穿紫色和黑色短襟,腰捌短刀的武士攔阻!
在方楠的書房中,方寶,劉秀才,許懷山幾人,向他簡單的匯報了這幾個月來,工坊的生產和經營的狀況。
“遷到德州一年來,產品以經在全國鋪開,收支總體比較穩定,每個月都能有上萬兩的利潤,除了造船之外,工坊中其它的幾種商品,在市場上以經驅向供需平衡。
雖然山東受到了孔有德叛亂的影響,但總體盈利仍有小幅的上漲。
許懷山將手中的折扇,打開後又緩緩的合上,沉思片刻後雙手一輯:“當家的”昨日學生在阺報上看到,上個月皇上下旨關閉了“月港。”
方楠聽的不明所以,看向許懷山。
“自隆慶開海以來,大量白銀由月港湧入本朝購買物資,兌換黃金,以經持續了七十餘載。
”猶其是近三十年來,白銀湧入量翻倍,造成了物價一直在上漲,近幾年黃金與白銀的匯兌以經由三十年前的一兌七變成了一兌十。
半年來,工坊物料的成本始終在上漲,但這些情況一直都被良好的銷售勢頭所掩蓋。
近段時間利潤上幅減緩,這些問題才顯現出來。
“學生現在覺得應該加大造船的規模,一方麵可以開拓更大的市場,如倭國,呂宋,交趾等地。”
第二個方麵,海上的匪寇縱橫,而且多有家資,方懷山這時停了下來,麵色徵紅訕訕地一笑。
方楠聞言,指向許懷山哈哈大笑:許先生,越來越像咱們千裏營的人了,以後大家還是以兄弟相稱吧!
方寶這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靠在椅背上:鐵船下海便可以賺錢了,終於沒有白造。
方楠暗自歎息了一下:眼界限製了智慧,一百年前歐洲的大航海時代以經開啟了,大宗的遠洋貿易和對殖民地的掠奪,才是最賺錢的!海匪再有錢也是比不了的!
劉秀才手撚胡須,眼中精光閃爍,他近兩年在京城交際很廣,早知劉香稱雄於海上,每年強取十幾萬兩,以經不是什麽密秘了。
這時發現方楠正看向他,馬上麵容一正,道貌岸然的說道:剪滅肖小,拓展市場乃是長遠大計。
方寶在伸了一下懶腰,興致缺缺的說道:秀才大叔!咱們還是說點有營養的吧!
“每個月工坊再擠出一萬兩,這次也不需要建造太大的戰船,一千多料就成,再建三艘!隻要能抓住海匪便可!
方楠斜靠著床塌,將手中的茶杯放到幾案上,喊了一聲小豆子,將大山叫來!
“現在埕口船塢中,正在建造兩艘二號鐵殼福船,工坊中以經沒有地方再造三號福船了,他想聽聽張大山有沒有什麽辦法。
沒過多久,頭上沾著幾片刨花的張大山走進了書房,笑嗬嗬的貼著方寶坐了下來。
而方寶卻是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雙眼望向了房梁。
張大山搓了搓手笑了笑:“寶哥”一會帶你去看下樣炮吧!肯定不會讓您老失望的!
方寶翻了一個白眼,哼哼唧唧的說道:算了吧!小弟隻對銀子感興趣!要錢造炮!沒有!
他端起茶碗吹了吹,突然對張大山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大山哥如果是為了戰艦要銀子,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方寶態度的瞬間變化,讓張大山有點發懵,他嘴巴微張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方楠簡單的講了一下,需要再造幾艘戰艦的想法,張大山嗬嗬一笑:當家的,三號福船可以由江南船廠的船塢建造,之後拖回到埕口船塢,再外鑲鐵殼,加裝蒸氣機便可!
“隻是在鋪設龍骨時,需要咱們將鋼才運過去”,其它方麵並沒有什麽難度。
張大山用力搔了幾下腦袋,有點尷尬的看向方楠“前段日子與何伯在一塊監督造船,感覺咱們造的戰艦,隻需使用鋼製的龍骨便可,並不需要使用鋼體船身。
咱們戰艦的優勢,再於船速動力和火炮,如果建造全木結構的戰艦,雖然船體載荷減少了四分之一,但會節省三分之一的銀子!”
還沒等方楠說話,方寶和劉秀才互視一眼,臉上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方楠看向許懷山問道:許兄怎麽看?
許懷山轉動著手中的折扇沉吟了一下:工坊大量的貨物運向海外,海船的裝載量不能低了,是否可以在保證航速的情況下,增大一些船體,減少一些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