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藥香飄飄
千裏營的陣列現在已經展開，丁成營的八百步卒，列隊於大陣最前方，四個總旗一字排開，列成了四排線列陣形。
錢老三營和趙小虎營，為左右兩翼，分別列成四個小方陣。
康二的擲彈營，列成兩行橫隊跟在丁成營之後。
董飛虎率領的一千名手持刀盾的遼兵，列成五個刀盾手方陣，站在中軍方楠馬前幾十步外。
方楠的身後是吳石頭的旗衛大隊，炮隊和大川的劍鋒大隊，分別隨行在他的兩側。
方楠抽出闊劍斜指向前，“千裏營”的軍陣緩緩向前移動。
“嘩”“嘩”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千裏營士卒用右手托著銃托，將火銃斜靠在右肩上，如林般的刺刀斜指向天空，前行五十步後隊列依然整齊！
想想你的背影，
我感受了堅韌，
撫摸你的雙手，
我摸到了艱辛，
董飛虎右手握著一杆三尺長的旗槍，在遼兵隊列前高唱起“父親”這首歌曲。
歌聲唱響，如同火星引燃了幹枯的柴禾，遼兵轟然隨唱，嘹亮的歌聲響徹了天空。
歌聲中充滿了對團聚的期待，充滿了解救父兄於危難的渴望，充滿了義無反顧舍身忘死的決心。
這首歌曲方楠聽過無數次，而今天聽到的，卻像是決死一戰的誓言，現在他所感受到的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是最能觸動靈魂的聲音。
歌曲未半，這些士卒們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四千多人的歌聲早已經傳到了大淩河的城中，祖大壽，何可綱登上了城牆，手打涼棚遮掩初生的陽光翹首瞻望，森森的刺刀如片片光鱗反射著朝陽射出的霞光，伴隨整齊的陣列，如山丘一般向前移動。
一名參將用千裏鏡掃了一眼，略有點失望的說道:不是翠衫騎兵！
在被圍困的將士心中，翠衫騎兵是他們獲救的希望。
祖大壽平靜的說道:是翠衫騎兵！
幾名參將疑惑的看向祖大壽，雖然祖大壽並沒有用千裏鏡觀看，但他卻能嗅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何可綱指向千裏營對眾人說道:已經行進了五十步了，這支部隊仍然能整齊的前進。
祖大壽輕歎一聲:我們的步卒行進二十步就需整理隊列一次，聽說定邊軍和永平兩營需要行進三十步整理隊列一次。
何可綱嗬嗬一笑，右手用力拍了一下城垛:試問天下有哪支強軍能如此訓練有素，隻是人數不多！何可綱略帶惋惜的說道。
祖大壽看向千裏營:這支部隊應該是老督師最後的一張底牌了，大家一會下去準備時，告訴士卒和百姓們，過了今天再也不會有突圍的機會了。
轟隆隆的馬蹄聲由大淩河城西側響起，上萬的蒙古馬隊鋪天蓋地的奔來。
多鐸，莽古爾泰，濟爾哈郎三人正舉著“千裏鏡”觀察“千裏營”的進攻軍陣，濟爾哈朗放下手中的千裏鏡淡淡的說道：陣列很整齊，還不錯！
多鐸仍繼續手持千裏鏡觀望：“奧巴”以經帶人出來了！隻要他能纏住這支明軍的左翼，這支伏兵算是白來了！
“馬上通知“喀克篤禮”率領所部準備進攻！一旁的護衛“喳”了一聲轉身跑下哨樓！
莽古爾泰這時以經放下了手中的千裏鏡眉毛緊皺，向多鐸一揮手：先不要出擊，這場仗還沒有開打，等下再說。
多鐸輕輕的點了一下頭，順手在桌上端起茶碗，一邊吹著碗中漂浮的碎葉，一邊注視戰場上的變化！
“千裏營”的軍陣並未因蒙古騎兵的出現而止步，仍繼續高歌勇進。
科爾沁土謝圖汗“奧巴”率領外喀爾喀諸部，停在“千裏營”左翼三裏之外結陣。
烏克善、滿珠習禮、布達齊、洪果爾、喇嘛什希、棟果爾等小台吉分列在“奧巴”兩側。
奧巴用馬鞭指向“千裏營”的軍陣，麵帶不屑之色對眾台吉說道:“天聰汗”有些過於謹慎了，明軍步卒居多，雖然訓練有素但怎能抵禦蒙古鐵騎的踐踏。
滿珠習禮在千裏鏡中看到了身披重甲的“劍鋒大隊”，他曾經與“千裏營”打過兩次，還吃了不小的虧，可以說是記憶深刻。
這時，他在一旁輕輕的說道:這支明軍訓練有素，武器精良，大汗還是小心為好。
奧巴雙目圓睜看向滿珠習禮高聲說道:科爾沁的雄鷹是不會畏懼餓狼的！
吳克善一抬手止住了滿珠習禮繼續說下去。
滿珠習禮在吳克善身邊輕聲說道:在大安口外，莽古爾泰的五十名白甲兵，被這支明軍的五十個悍卒斬殺，明軍隻用了一個衝鋒而以。
“那是一場勇氣與力量的對抗，明軍依靠絕對的力量獲得了勝利。
那是一群猛虎一樣的敵人，他們依靠強壯的身體，和超出常人的力量獲得了那場戰鬥的勝利。
他們的力量和衝擊力，在我所知曉的軍伍之中，還沒有哪支同等數量的部隊能夠抵禦。
“天聰汗”的葛布什賢哈超營也不對手。
吳克善笑著看向滿珠習禮這個弟弟:你現在說什麽都不會有人相信，還是讓他們去碰個頭破血流吧！
方楠心中有些奇怪，為什麽隻有蒙古各部出現在千裏營左冀，卻看不到建奴的騎兵出現。
他現在也無暇多想，因為“千裏營”已經走到了建奴大營外三裏處，張橋已經將火炮一字排開，架設起了火炮指揮哨塔。
一刻鍾的時間過去了，建奴大營還是毫無動靜。
方楠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種情況在推演中設想過，但卻是方楠最不想遇到的。
雖然紅衣大炮全部隨皇太極去進攻長山大營了，但圍城的幾萬建奴，還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段榮和吳彪策馬來到方楠的身旁，吳彪一臉英氣的說道:我去前邊親自指揮。
按推演的步驟，先突破建奴營寨和第一道圍壕，方楠向吳彪一抱拳:吳大哥可讓炮營多打幾輪，盡量為丁成營的進攻掃清障礙！
段榮在一旁補充道:“彪子”多注意兩翼，建奴準備的很充足，要多加小心！
吳彪向方楠和段榮一抱拳，策馬奔向陣前。
段榮看向“千裏營”右翼:建奴必然有騎兵隱藏，伏而不出，還是讓小虎先派出兩個總旗向右側展開線列陣形，加大第一輪阻擊強度。
方楠看了一眼左側三裏外的蒙古諸部緩緩的說道:能看到的敵人並不是最危險的！
段榮摸了一下唇下的短須，微微點頭表示任同。
方楠看到張橋爬上兩丈高的三腳哨台，指揮火炮進行射擊調整，心中想到:如果有熱氣球的話，觀測的效果就更好了。
轟隆隆！轟隆隆！炮營在張橋的指揮下，開始炮擊建奴的寨牆，炮彈在寨牆上炸開，一塊塊混和著積雪的泥土被掀飛。
兩輪步炮打擊過後，建奴夯土而成的寨牆，被炸塌了兩處，但豁口很小，看不清寨牆後麵的情況。
吳彪將闊劍一舉，丁成居中左手持盾，右手握著一杆五尺長的旗槍，率領四個線列陣形的總旗，邁著整齊的步伐前進。
步兵炮仍然在發射，炮彈呼嘯著在丁成營士卒的頭上飛過，但士卒並未受到幹擾，齊聲歌唱“為了誰”端著步銃，昂首闊步前進！
“我不知道你是誰”
“我卻知道你為了誰”
“為了誰？為了秋的收獲，為了春回大雁回”
“滿腔熱血唱出青春無悔”
歌聲一浪高過一浪，“千裏營”士卒們的胸中熱血沸騰。
何可綱站在城頭有些激動的說道:應該沒有錯了！翠衫騎兵是隸屬於這隻部隊，“太初”說的沒錯，這是老督師最後的底牌了。
祖大壽還是，麵帶憂慮之色:希望今天能突破包圍，撤出大淩河城，然後環視身邊的一眾參將和遊擊:“各位將主力集結於南門內，但同時留在城上一些士卒，抵禦建奴在城外部隊解圍時攻城，防止在突圍時被建奴揪住尾巴。
這時，方楠舉劍喝道:“前進”小豆子將大旗向前斜指，擲彈大隊在丁成營身後半裏，列成兩行線列陣形，策馬齊頭並進。
董飛虎將旗槍舉起，四個總旗的一千名遼兵，列成四個方陣在擲彈營五十步後跟隨，但沒接觸過齊步走的訓練，步伐有些淩亂。
左冀的錢老三營原地向西展開線列隊形，前行百步持銃防禦，右側的趙小虎營仍在原地保持戒備狀態。
方楠和小豆子仍駐立在原地，與旗衛大隊，劍鋒大隊，和在四百步卒保護下的炮隊構成了中軍。
“千裏營”的攻擊軍陣推進到建奴營寨前一裏時，吳彪揮手止住了丁成營，擲彈大隊，和一千遼兵的步伐。
丁成營快速衝至建奴寨牆前百步，而炮營以經在身後一裏外完成十輪發射。
現在，炮擊停止進行一刻鍾的冷卻，普通的青銅炮五輪發射後，就必須冷卻一刻鍾時間，千裏營的火炮打十輪才進行冷卻，在這個時代來說製造工藝算是先進的了。
兩個總旗的四百名炮營護衛隊，列成方陣守護在炮營兩側。
在炮營之後是大川的劍鋒大隊，現在牽著戰馬原地休息，作為千裏營的機動力量，協守後路。
一條兩丈寬一丈深的壕溝，出現在丁成營麵前，壕溝之後五丈外寨牆，被火炮擊塌了二十丈寬。
寨牆後的建奴營地被炸出方圓幾畝的空地，一些帳篷的灰燼和正在燃燒的拒馬散落在空地上，而建奴大營之內卻安靜異常，並且看不到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