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追月》

  一曲作罷。


  “臣女獻醜了。”


  薑晏盈盈起身，懷抱著琵琶。微風輕輕拂過，發絲揚起，是美妙的弧度。她靜靜地站立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蘅蕪堂內寂靜半晌，忽而由梁昭娣起頭，掌聲自四麵八方而來，轟轟的，一瞬間仿若潮水一般席卷。


  “一首琵琶曲隻應天上有，薑晏，彈得不錯。來人，賞如意一對。”


  梁昭娣很是歡喜。薑晏的一曲《追月》的的確確是為這賞春宴開了一個極其好的彩頭。


  似乎也因這一曲《追月》，刹那間隻覺天地萬物鮮活紛呈。


  她望著薑晏的目光毫不掩飾欣賞與喜愛。


  能將《追月》奏得如此曼妙，除了相府薑晏，便是這一位將府薑晏。


  曲子彈奏得這般如魚得水，想來大約也是個有才之人。


  思及此，梁昭娣不禁莞爾。


  這相府與將府倒是個孽緣。


  同名同姓的女兒，雖身份高低明了，但卻也有著花容月貌，才華亦是出眾過人的。


  唉。


  想到相府嫡女薑晏，她不由得惋惜。倘若上天不那般嫉妒，或許相府嫡女薑晏會被賜婚於未來的太子儲君。


  梁昭娣一麵想著一麵看著正落座的薑晏。


  說實話，將府薑晏如今看來也是個不錯的。隻是可惜是個庶女身份。


  儲君之妻，絕不會身份為庶。甚至於，自古以來，天家的兒媳均是出身為嫡。


  庶女地位，實在是難以拿出手。


  有了薑晏的一曲精彩絕倫的《追月》開頭，而後的才藝表演好似無味兒了一般，著實是乏味無趣。


  不過此次賞春宴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真正的賞春日風光，是故縱使覺得乏味，也要認真地展示，認真地觀賞。


  薑晏自落座之後就不再抬頭。宴席之上的才藝大多重複，不是歌就是舞，沒什麽看頭。


  她倒是寧願自個兒看看詩書，但梁昭娣在場，看詩書的動作又太過於明顯，是以頗有些無奈地拿出了棋自顧自對弈。


  一邊兒下著棋，一邊兒心裏喟歎。


  她到底還是自顧自對弈了起來。


  雖然一人對弈無趣，但是分作白子與黑子，倒也稱得上是有意思的。


  靜默地對弈半晌，她忽的抬眸，恰對上男子席上周行止遠遠望來的目光。


  他的目光沉靜，而又夾帶著絲絲縷縷的探究。


  許久未見他，薑晏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執在指尖的白子突的一聲落下，傳出一道清響。


  “……”


  薑晏很快回神，朝著周行止友好的彎彎唇角。繼而又垂首繼續對弈，不再理會。


  周行止見狀，眉心緊鎖。他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問薑晏。


  方才仔細回想一番，薑晏這人處處奇怪。


  他素來記性不錯。


  他與這位將府庶女薑晏從前毫無聯係，但薑晏好似心中歉疚於他。


  仙樂鎮時沒頭沒腦的一句道謝，再來是勸誡他爭取皇位。緊接著是如今賞春宴上的《追月》。


  一位常居於鄉野之地的庶女，竟也會彈奏《追月》麽。


  不單單隻是如此。


  那曲《追月》的彈奏方式，實在是像極了相府嫡女薑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