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同名同姓（1）

  賞春宴設在離大魏皇宮不遠的蘅蕪堂。


  蘅蕪蘅蕪。


  “夢冷蘅蕪，卻望姍姍，是耶非耶？”


  蘅蕪堂是大魏開國之際由帝王親自下旨，大興土木設立的，專舉行宮宴之用。蘅蕪堂四周依山傍水，山上種著的樹木少說也有幾十類，每每遇上花季，煞是明豔動人，隻讓人覺得身臨仙境，妙不可言。


  大約是真心歡喜這一處地勢，蘅蕪堂的匾額由帝王親手提筆。占地幾千畝，修築得宏偉磅礴，內裏陳設與裝潢更是精致無比。


  此刻蘅蕪堂內已經來了不少勳貴之家的子弟。


  列坐依舊是循照著禮節，分為男子席與女子席。


  因著此次宴席沒有父母在場，素日裏收斂的少年少女們明顯放縱了許多。男子席那邊，互相認識的少年交頭接耳著，不知在議論著些什麽話題，偶爾說著說著就會不自覺地停頓片刻，眼神輕飄飄的落在對麵的女子席上。也有不相熟的少年們微笑著互相介紹，以此攀上點關係。


  達官貴人之間總免不了互相扶持的。再者，少年遲早有一日是會接過父親手中的家族大爺的，多結交些朋友也合情合理。


  對比男子席，女子席這邊就相對安靜許多。縱然今日父母不在場，可以稍稍放鬆。但她們卻也清清楚楚的記得父母的叮囑。


  這回的賞春宴真正的目的是供皇後娘娘挑選適合天家的好人選的。


  是以姑娘們個個兒都是緊張著的，她們此時此刻分外注重一言一行，生怕落了旁人半分。


  不過往日裏姑娘們常伴著自家母親一起同別家夫人論家常八卦，因而也有自個兒固定的朋友。今日宴席不分品階，自由落座，於是三三兩兩的，相熟的姑娘們坐在一處，小聲地議論著，即使再忐忑，也仍舊按捺不住心中藏著的隱隱期待。


  “柔兒，你可準備了什麽？”


  宋佳人一手托腮，一手屈起食指，漫不經心地輕輕敲打著小幾。


  “琴。”


  坐在她身旁端坐的少女脊背挺直，麵容姣好，一身淺紫色飛仙霓裳裙襯得肌膚白皙，墨發綰作垂雲髻，髻上隻插了一支青玉簪子。


  如此模樣，好似仙子。


  崔柔目光柔和，又道：“你且放心。我很早之前就準備了。畢竟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得，我自然是得緊緊抓住。”


  “也是。”宋佳人轉轉眼珠子，想著自己真是瞎擔心。


  她撇撇嘴角，道：“賞春宴難得，平日裏這般盛大的宴席並不多見。此次宴席皇子們都會前來，介時定然是坐於男子席的前列的。到時表演才藝之際，你就大膽些，好讓自個兒被注意到。”


  “嗯。”


  崔柔輕聲應下，不知怎的，她驀地愈發期待起來。


  宋佳人見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碰碰她的肩膀：“你個沒出息的！那譚家小少爺自幼跟在你身後，又是個傑出的公子哥兒，你偏偏不歡喜，竟偷偷愛慕起了周行止。”


  說起譚家小少爺譚珩，宋佳人不由惋惜。


  崔柔與譚珩是青梅竹馬，分明是話本子裏常見的角色，卻不得話本子裏的完美結局。


  譚珩愛慕崔柔，上京城無人不知。但崔柔對他毫無男女之情，不少人為此痛罵崔柔不識好歹。


  畢竟譚珩在上京貴門公子哥兒中有一席之地。


  宋佳人也覺得崔柔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說的可不就是崔柔麽。


  可更令宋佳人覺得崔柔不識抬舉的是崔柔戀慕九皇子周行止。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宋佳人隻覺五雷轟頂，越發替譚珩不值。


  譚珩優秀英才，待人溫柔。而九皇子周行止，是個無能之人。


  二者完全不能相比較。


  思及此，宋佳人忍不住又是哀歎一聲。


  “你哀歎什麽？一天天的別亂說話！”崔柔對她的這一聲哀歎置若罔聞，她語氣稍顯凶狠地警告一聲。


  “嘖。”


  宋佳人卻是瞧著她紅透的耳根，不禁咋舌。


  她正欲開口調侃崔柔，兀的肩膀被身後的人拍了拍，於是疑惑轉過身。


  定睛一看，拍她肩膀的人是唐棠，是禮部尚書唐偉的嫡女。


  唐棠友好一笑：“宋姐姐。”


  宋佳人的父親宋柏官位比唐偉的高，加之宋佳人的年歲比唐棠大，是以稱呼為姐姐。


  宋佳人不答話，隻略略挑了挑柳葉眉。


  她，好像和這位禮部尚書的嫡女不熟悉。


  崔柔也注意到了動靜，側過身望過去。


  乍然間被沉默不語的二人盯著，唐棠心間不由發顫。


  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而後道：“我的好友還沒有來，一人坐著孤單，便想與宋姐姐和崔姐姐談論談論，也好緩解緊張。”


  她說著，朝崔柔禮貌點點頭。


  不等宋佳人和崔柔回應，唐棠很快道：“今日賞春宴各家子弟間不分嫡庶，盡數前來參宴。那麽將軍府前不久方才回京的二房庶女庶子也會前來。此前關於將府二房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我對那二房很是好奇。不知今日那二房的一雙兒女會是什麽模樣。二位姐姐好奇嗎？”


  她自顧自說了半晌，末了才問崔柔與宋佳人。


  然而聽了她的那番話，崔柔與宋佳人二人俱是愣怔。


  唐棠的話裏雖然充斥著好奇，但又明晃晃地夾著看笑話的意味兒。


  唐棠還欲說些什麽，便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哎哎哎，將府薑家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