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春（5）

  不同於上京城下著小雪的夜色，仙樂鎮今日的夜分外的安靜，冬風徐徐，月色亦是皎潔。


  屋內燒著炭火，溫著酒。酒香濃鬱，使人一聞便不由得沉醉。


  “為何要調查薑晏？”


  卻見周行止著深紫色錦服，容貌俊俏的不似凡人，雙手抱胸，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似笑非笑的勾著唇角，眸色卻深沉如仙樂鎮的冬夜，帶著料峭冷意。


  “主子……”


  一見他是這般神情，高靈均下意識地收緊下顎，繃緊身子。


  周行止方才說的那句話是他所問出的困惑。


  周行止派人往京中送了密信，密信內容高靈均自然知曉，隻是對於信尾特地吩咐的卻不理解。


  高靈均是下屬，本不該過問，但他分明記得主子囑咐過莫要管出現在仙樂鎮的這位薑晏姑娘的事情，怎麽眼下卻又要查人家呢？

  是以才鬥膽詢問。


  然而周行止的反應著實叫人捉摸不透，那般顯得冷漠的神色，莫名的讓高靈均心生不安。


  “高靈均。”


  隻聽得周行止壓低聲音，語調漫不經心：“你會因為什麽進賭坊？”


  高靈均轉了轉眼珠子，不假思索：“自然是為了錢，或者說是為了樂子。不過大多人進賭坊，皆是因錢而往。”


  “嗯。”周行止不予反駁，懶散地抬抬眼皮，“那頻繁出入賭坊呢？”


  “頻繁出入賭坊不就意味著家中實在缺銀子？又或者是賭博上了癮？”


  高靈均皺眉反問。


  他說完才發現語氣或許大膽，亂了禮節，正欲慌忙責備，卻見周行止擺擺手，示意無礙，這才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你所言極是。可是為何那位薑晏要頻繁出入霄羅莊呢？方才你說了，出入賭坊是因家中缺錢，可究竟家中需窮到什麽地步才逼的她進霄羅莊？


  又或者說是做個假設，那薑晏家中確是窮困潦倒，那為何不夜夜進霄羅莊而是隔一日才去？又是為何每次都隻待一個半時辰就離開霄羅莊？”


  薑晏隔一日便前往霄羅莊且隻待一個半時辰的事兒是無意察覺的。


  論起來，這事兒還是高靈均發現的。


  缺錢之人進賭坊之事是常發生的。


  許多人賭博是為了給生活尋點樂子和刺激，也有許多人是想錢生錢，繼而讓日子過得幸福一些。


  盡管錢生錢是需要無數的好運氣的，但並不妨礙有人懷揣著希望走進賭坊。


  薑晏家中是否窮困潦倒，周行止並不了然。他隻是覺得稀奇，一個人賭博，竟是如此規律且不會受賭坊周遭環境的影響而逐漸沉淪其中的麽。


  賭博堪比癮品，一旦沾染，實在難以撤退。


  “主子，那也不至於讓聞姑娘去查啊。要想知道那薑晏的消息，鎮子上隻需打聽便知，何苦如此大費周章？”


  高靈均尤為困惑的點是為何一個小人物需得勞煩聞佳人。


  他猜測此刻聞佳人必定如他一般深感迷惑。


  又或者是，感到震驚。


  薑晏。


  出現在仙樂鎮的這位薑晏竟然和相府那位逝去的嫡女同名同姓，任誰知曉了都會覺得難以置信。


  “不是大費周章。”


  周行止答得隨意。


  他問：“可還記得那日你救助她，她離開時說的話？”


  “記得。”


  高靈均自然記得。


  小姑娘道了謝，又自報家門，甚是合乎禮節的語句卻讓他生出一股子怪異。


  “她有目的。”


  周行止沉了眸色。


  若他猜的不錯，那薑晏怕是識破了高靈均的身份，亦或者是覺得高靈均對她有益，所以才刻意道謝並自報家門。


  有目的才有此行為。


  既是如此，在仙樂鎮上可打聽不出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