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蘭斯醫生
葉雲飛試探著問道：“那您為什麽能當上伽瑪小組的組長？”
喀秋莎答道：“因為這裏的人至少有一半是我的族人。我們世代生活在這裏。這裏是我們的家園。”
羅賓似乎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猛地一拍大腿：“你……您是羅曼諾夫王朝的後裔？”
喀秋莎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不錯，剛才的酒您可沒白喝嘛。”
羅賓的臉上滿是崇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皇族的人……我這輩子也算值了。”
阿蘭的臉上卻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還以為Романовы（羅曼諾夫家族）的人都已經在葉卡捷琳堡被處決了。”
喀秋莎答道：“在葉卡捷琳堡被槍決的主要是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的家人。我這一枝算是皇族的旁係，封地又比較偏遠，身上還擔負著特殊的使命，因此算是躲過了一劫。至於後來嘛，蘇聯時期，我在這裏的地位依然不可動搖。再加上我對政.治不感興趣，隻老老實實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隔三差五還給高層領導的家屬們送點兒小禮物，當時的最高當局也就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蘇聯解體之後，這片區域歸屬於烏克蘭，由於我的封地正好在汙染區之內，因此烏克蘭當局就給我安了個伽瑪小組的組長，還給封了個中尉頭銜。其實我哪算是軍人，隻不過我的族人們恰好有點兒對軍方來說還算有用的特長，我沾了點兒光罷了。”
譚雅問：“汙染區的輻射對你們沒有影響？”
喀秋莎微微一笑：“不能說沒有影響，隻不過我們在這兒依然能吃能喝能睡覺，還能偶爾跟變異體打打架。”
葉雲飛不由得感歎：“簡直比變異體還變態。”
阿蘭和譚雅同時白了他一眼：“別對皇族無禮！”
喀秋莎聳了聳肩：“別提什麽皇族不皇族的，我根本不當回事兒。其實我的地位如果放在外界，也就隻相當於非洲某個小部落的族長，或者中國某個小鄉村的村幹部。”
葉雲飛忍不住吐槽：“我們中國可沒您這麽土豪的村幹部！不過您要是打算去我們那兒參加扶貧工作的話，我第一個歡迎！”
“這話聽著像是奉承。來，繼續喝酒。”喀秋莎似乎非常開心，又開了一瓶。這女人的風格頗為豪爽。
而在另一輛車內，米亞西舍夫則打開了軍用無線電台。
“喂，接線員，給我接通貝塔小組的烏魯夫中尉，我有重要情報。”
線路接通之後，話筒裏傳出烏魯夫冷峻的聲音：“是誰說有重要情報？”
“是我，伽瑪小組的米亞西舍夫。你們之前提過的那個譚雅，已經被我們找到了。她身邊還帶著幾個變異者。其中至少有兩個，能達到4級標準！”
烏魯夫聞言大喜：“謝謝！這真是個好消息！”
對烏魯夫來說，譚雅他們已經“失蹤”很久了。
他派出去的夜梟無人機，一路跟隨譚雅和葉雲飛到汙染區，但當靠近黑市範圍之後，就因為遭到強大的電磁幹擾而不得不返航，烏魯夫對此頗感惋惜——他之前一直懷疑譚雅身邊的中國人可能是變異者，而且是非常罕見的類型。但無人機過不去，他也無可奈何。
烏魯夫隻能通過官方途徑，通知汙染區內的伽瑪小組，讓他們留心譚雅等人的行蹤。
眼下重新得到譚雅等人的消息，烏魯夫自然開心。
他馬上命令十一號去準備直升機。
米亞西舍夫又給阿爾法小組打了個電話，找阿爾法小組的蘭斯醫生。
蘭斯醫生過了很久才接了電話。他的聲音顯得非常嘶啞而虛弱。
“喂……誰找我？”
“是我，伽瑪小組的米亞西舍夫。我有件事要向你詢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譚雅的女警官？”
“當然認識，她是我的女友……不，前女友。”
“她是不是長這個樣子？”米亞西舍夫把譚雅的外貌描述了一下。
蘭斯醫生說：“那就應該是她。不過，她怎麽跑到你那兒去了？”
“我也不清楚。她跟幾個人在一起，其中有個男人，不，男性變異者，跟她的關係很親密。譚雅一直抱著一個嬰兒，好像是那個變異者的孩子。”
“什麽？！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還有個嬰兒？！”蘭斯醫生顯得非常錯亂：“我明白了！那一定是那個男人勾引了譚雅，倆人還有了私生子！真見鬼！我說她怎麽對我愛搭不理了，原來是已經跟別人有了孩子！這個可惡的婊子！我隻幾個月沒去跟她見麵，她就跟別的男人有了……”
話筒裏傳出了摔東西的聲音，米亞西舍夫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小心地問道：“蘭斯醫生，您沒事吧？聽您的聲音，您好像不大清醒。”
“你才不清醒！你全境都不清醒！老子現在清醒得很！”蘭斯醫生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米亞西舍夫望著話筒，小聲嘟囔道：“怪人。”
他哪裏知道，此時在蘭斯醫生身上，正在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
蘭斯醫生在解剖山羊胡的時候遭遇意外，沐浴過圓月之光的山羊胡一直裝死，並在解剖台上完成了第四次進化，之後突然暴起發難，將阿爾法小組的組長殺死，並重傷多人。當時蘭斯醫生離得比較近，山羊胡一把將他揪住，咬住了他的胳膊，暢飲了他的鮮血，在他昏過去之後，又把他狠狠丟了出去。
蘭斯醫生昏迷了好一陣子，才從劇痛中醒來。他醒來後發現自己的一條手臂已經被咬殘，組長慘死，阿爾法小組幾乎陷入癱瘓。
後來山羊胡在逃亡途中被殺，但蘭斯並沒有因此而開心——死去的戰友不會複活，殘廢的手臂也不會再複原。就算把山羊胡再殺死一萬次又有什麽用？
蘭斯醫生已經不能再執刀了。對阿爾法小組而言，他的用處也不大了。
異常事件調查部隊的經費本來就有限，因此留在這裏的每個人都要有其價值。如果有人員受傷，那麽就要評估這人在接受治療之後是否還能繼續之前的工作。
如果可以，就讓其接受治療之後留下，如果不能，就隻能讓其滾蛋。
不幸的蘭斯醫生恰恰屬於後者。
讓他“調離”異常事件調查部隊的調令已經發了下來，讓他在三天內前往北風崗軍事監獄。
北風崗軍事監獄是傳說中人人聞之色變的地方，無論是誰，去了之後都不會再回來。
蘭斯醫生自然不想去那裏，他把調令撕得粉碎，躲在房間裏猛灌伏特加。
然而，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已經有不懷好意的家夥盯上了他。
“砰！”一隻已經喝空的伏特加酒瓶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渾身纏著繃帶，隻剩下一隻手的蘭斯醫生顫抖著走向櫃子，從裏麵又抽出幾瓶烈酒。
這櫃子是他和戰友阿利姆共享，然而阿利姆已經死在了山羊胡男人的利爪和尖牙之下，死狀甚慘。現在蘭斯醫生幾乎每天晚上都能夢到阿利姆那被開膛破肚、血肉模糊的屍體。
蘭斯剛剛經曆了一件不愉快的事——管理宿舍的長官勒令他從這裏離開，所有行李都要帶走。蘭斯不解地問為什麽這麽急。那長官答道：“這房間是給一線部隊的人使用的，如果你以後不在一線部隊工作，就要把地方騰出來。”他強令蘭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搬出這裏。臨走的時候，還不無惡意地說了一句：“成了廢物，就要有廢物的覺悟。一線部隊從來不要廢物。”
蘭斯滿腔怒火，但又毫無辦法，隻能借酒澆愁。
半醉之下，他又想起了譚雅。不知道譚雅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已經找了新的男朋友……這輩子應該再也見不到她了吧？唉，臨走前都沒摸過她的手，一想到她今後就有別的男人了，真不甘心啊……
“嘿，蘭斯，你在幹什麽？”
蘭斯醫生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嚇得把所有酒瓶都摔到了地上。
身後站的居然是阿利姆！
此時的阿利姆維持著被害時的樣子，戴著一次性手套，身上血淋淋的白大褂被扯成幾條，胸口到小腹開著個駭人的大口子，能看到裏麵顫巍巍的內髒。
阿利姆臉色蒼白，麵無表情，他伸出帶血的手，指了指旁邊的房間：“走，過去聊聊。”
蘭斯醫生癱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邁步進了隔壁房間，但卻不知道該不該跟過去。
對方的聲音飄了過來：“喂，你還來不來？”
“我……馬上過去……”蘭斯醫生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向隔壁走去。
隔壁房間上掛著牌子，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上麵的文字——“標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