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篩選
“請被念到名的七十二位同學請到台前集合。”
隨著那位宣講軍官的發話，七十二位報名者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下迅速從班級隊伍中走列。
不一會兒，眾人便在講台前站成了一個八乘九的大方隊。
雖說隊伍還算整齊，但若不是那位叫“林顧”的軍官做了簡單的整隊，估計還不知要亂成什麽樣子。
望著身前參差不齊的隊伍，看著那一張張稚嫩的臉頰，林顧心裏暗自感歎年輕真好的同時，也不免對在場眾人是否明白，自己所選擇的到底是個怎樣的未來報以擔憂。
人群喧鬧，而他隻是背著手，挺直著腰杆，靜靜的打量著身前的這個隊伍。
顯然，大部分的報名者都是臉上掛著不加掩飾的興奮與激動，即使是那位人氣頗高的少女陳欣顏，如今也很難克製內心的激動，雖然少女更具遠見的在集合前換上了便於行動的運動裝，秀氣的黑色長發也紮成了幹練的高馬尾，但激動的小臉依舊還是在見到那近在咫尺的三台機甲時有些泛紅。
如此熱切的眼神不在少數，而就在這些眼神中，林顧還在尋找著什麽，他似乎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想要尋找什麽東西，直到，他看到了隊伍最後方的那位孤僻少年。
少年安靜的站在原地，軍姿不算標準，但態度是有的，在這裏，少年似乎與前方隊伍的興奮氛圍有些格格不入，而這種不著調體現更明顯的地方，是眼神。
林顧看的很清楚，少年眼神有些過分的冷漠了，那種對旁人對外界事物漠不關心的態度極為明顯，特立獨行的樣子似乎又有些自己的堅守。
林顧很清楚，那絕不是一個生活在牆內世界的十七八歲孩子所能具備的神態。
因為那種眼神，源於戰場，是牆外世界的人才會流露出的神色。
“看來今年或許能有些意外的收獲。”林顧在心裏暗自笑了笑。
半響後，隊伍中的人員的熱情依然高漲，但在林顧嚴肅的眼神下，眾人逐漸平複了內心的躁動。
見時機成熟，林顧清了清嗓子，“在場的各位，我叫林顧，任華夏天河戰鬥學院機甲部隊第二編隊隊長，也是本次天河戰鬥學院機甲院的外派招生員，很高興以這種方式認識大家！”
“林教官好！”
除了呂默等一些特立獨行的家夥外，眾人異口同聲的回應著林顧的問候。
“教官”這個叫法其實在這裏用有些不妥，但也或許是學生們軍訓時留下的習慣，大家也都沒有夠多的講究。
望著眼前可愛的學生們，林顧笑了笑，但隨後又收起了和藹的笑容，一轉嚴肅的神色。
“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麵！大家要時刻牢記，這不是一個和平的年代，作為軍人，我們為祖國和人民戰鬥在前線，牆外的危險不斷加劇，我們也在期待著新鮮血液的加入，以改變如今機甲戰士嚴重不足的局麵！”
“但！若隻是作為一個長輩，或是說是一位過來人，我有責任也必須告訴各位，戰爭是殘酷的，戰場上，失敗就意味著死亡，我們所要麵對的敵人是遠超人類戰力的異化機械生物！作為機甲駕駛員，這也許是一個值得炫耀一輩子的事，但各位得知道！這不是什麽有趣的遊戲，沒有誰能在失敗後獲得複活的機會！”
在林顧以戰士的身份突如其來的進行了這段發言後，原本囂鬧吵雜的隊伍突然陷入了沉寂，即使是那幾位插科打諢的家夥此刻也沒了臉上的嬉皮笑臉。
“所以！請最後想清楚，是否要繼續進行測試。當然，即便下定決心，在場的各位也得意識同步考核通過後，才有上戰場報效祖國的機會，而無法通關考核的學員也可以選擇進入天河戰鬥學院的機械後勤開發部進行機甲修複以及後期維護的工作，為前線戰甲的更新與武器研發出一份力。”
林顧作為天河學院的代表前來招收新學員，自然不單單是招收機甲學院的預備戰鬥學員，也同樣帶來了機械後勤開發部的招生任務，而後者的招生，可以在全校即將高三畢業的學生中進行。
“似乎沒有人想要離開？不用覺得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生與死，是人最高優先級的選擇，這不僅與你有關，還牽涉到你的家人和朋友，希望在做出最後的抉擇前，不要後悔。”林顧語重心長的最後說道。
林顧也做過不少次招生，他很清楚，有些年輕人隻是圖個好玩和酷才跑來參加機甲駕駛員的考核招生，事實上，他們並沒有認識到這個決定的重要性與不可逆性，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不厭其煩的說這些花，以最大限度的勸退那些頭腦發熱的孩子。
事實上，若不是年輕人更具備進行駕駛機甲所需要進行的全身意識同步的可行性和同步性，軍隊並不希望從這些花季少年少女中選拔將來踏入戰場的預備軍。
但就像他所說的那樣，這不是一個和平的年代，每個人都有舉起劍守護家園的責任，這是一個殘酷且無法改變的現實。
就這樣，在林顧的一番勸阻下，終於開始有人從頭熱中醒悟。
“我……我要退出！”
“我也要退出！”
“我不要上戰場……不要上戰場……我還沒有找女朋友呢！”
……
而隨著第一個退出者的出現，原本七十二人的隊伍逐漸開始縮小，到最後，竟然就隻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而最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那位身穿黑色運動裝紮著高馬尾的校花陳欣顏居然依舊站在人群目光的焦點處。
聽了林顧的一番話後，少女臉上的興奮與激動逐漸褪去，留下了更多的是堅決。
眾人都不懂這位平日裏給人柔弱之感的花季少女，明明品學兼優有著更好未來的高材生，如今為何會選擇進行機甲學院的招生考核。
“我看啊，也就是做做秀，你想想看，那種意識同步的檢測，聽說一萬人裏才會出現那麽一個合格者，那陳欣顏保不準就是想以此表現一下自己的愛國情懷與優秀學生會主席的高尚，到最後考核不通過，也就不了了之，賺個口碑罷了，以後學曆檔案上能寫的東西也多了些可寫的不是。”
“你懂個毛！老子女神也是你配評頭論足的？？”
“怎麽了，我是在說事實！哪個女生會想跑去戰場上啊？這不明擺著作秀嘛！”
“你媽的王錢！再囉嗦一句老子今天非得弄了你！”
“來啊！你以為我他碼的怕你？！”
“你丫的找死！”
……
“老師！有人打架了！”
……
如此的一些紛爭也在操場的各處出現，皆是因為討論那校花陳欣顏為何質疑做考核而起。好在最後這些矛盾都被教師們製止，場麵最終得到了控製。
林顧站在高台上，望著眼前零零散散剩下的幾人，心裏不知是欣慰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他是個複雜的人，一直以來都如此。
當他注意到有一位少女留下來時，確實吃了一驚，而當視線落到最後的那位孤零零的少年時，笑了笑，對方的留下似乎反倒是意料之中。
順著林顧的笑意，留下的包括陳欣顏在內的七個人皆是好奇的回頭望去，眾人眼裏滿是疑惑，而陳欣顏疑惑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些好奇，“是他……之前點名唯一被冷場的家夥。”
而就在陳欣顏注視呂默的同時，呂默同樣也在注視著他，兩個並該毫無接觸機會的視線在此刻隔著眾人的關注交織在一起。
呂默倒是很高興那位迷人的少女能夠留意自己，冷漠的臉頰上少有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當少年微笑出現的一瞬間，少女的胸口輕微的加速顫動了一瞬間，為了避免失態，她急忙回避對方的視線，收回目光，心裏暗自說道：“真是個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