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五香嫂子在十裏坡上竄下跳，說衛月兒心氣高，不願嫁到十裏坡。不過一下午的時間，十裏坡上上下下的人就都知道了。
春生他娘和沈大壯他姨也沒再來找衛月兒。估計也是聽見了這個消息，不想再來碰一鼻子灰。
村裏人議論紛紛，都說衛月兒這是想攀高枝了。
大柱子和二蛋這兩狐朋狗友沒過一兩天，又臭味相投惺惺相惜前嫌盡釋湊到了一起。衛月兒去塘邊洗衣服，這兩人勾肩搭背從塘邊走過，冷嘲熱諷:
“喲，仙女下凡來了！咱十裏坡放不下了啊！”
“那是，莫說咱十裏坡，就是咱鎮上咱縣上，也放不下呀！沒見人家背上長翅膀了嗎？”
“就怕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飛不起來倒摔個狗啃泥！”
“說誰狗啃泥呢？說誰狗啃泥呢？”
冬陽衛雷氣得要衝過去理論，被衛月兒攔住了:“算了，他們愛說啥讓他們說吧！嚼爛舌根子的人多了去了，咱也管不過來。咱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理他那些閑話做什麽！”
下午時分，衛月兒家又來人了。這回，不是十裏坡村的人，是夏媒婆。
夏媒婆作為專業資深媒婆，她還是很敬業的，早在給尹貴拉媒時，她就注意到衛月兒這條線了。這是商機，衛月兒是十裏坡的村花，她是早就耳聞過的。既是村花，這謝媒錢必得豐厚。
所以等她把手頭的男資源們一一列羅一番，她便顫顫巍巍坐個小驢車，一搖一擺進了衛家門。
說她顫顫巍巍一搖一擺，是因為她雖然眼小臉小嘴皮又尖又薄，但她身子長得太胖了，一走路，那肉都跟著抖動。人們都說她是吃謝媒蹄膀吃多了，硬生生吃出了一身肥肉。
夏媒婆進了衛家，見了衛月兒，這兩眼快呆住了:這十裏坡村花，這果然是萬花叢中獨一枝啊！這樣的姑娘，在她手裏都沒過過。她迅速將腦子裏謝媒銀給得不是特厚實的又剔了兩個出去。
夏媒婆笑著問衛月兒:“你是衛家大姑娘衛月兒吧！我是夏冬花夏媒婆，衛月兒你聽說過我吧？”
衛月兒點頭:“聽說過！”
夏媒婆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是來給姑娘保媒的。”
衛月兒因為此前江大力再三給她做工作，她也就不抗拒:“那行，那就有勞夏婆婆了。不過夏婆婆你也看見了，我這家窮地薄，家裏還有四個沒長大的弟弟。”
夏媒婆挨個看了衛家幾個小子一眼，說:“這些我都知道。我定給姑娘找個條件好的，接姑娘過去享福，你就等好消息吧！”
夏媒婆轉身坐著她那小驢車走了，她去她圈好的那幾家先探探風。
夏媒婆以為這樁婚事好做，這謝婚銀好拿:這衛家姑娘多俊啊！萬裏挑一！衛家姑娘談吐處事大方得體，一看就是個能幹利索人。
但她沒想到她走了三家，三家都直搖頭。其實這三家也算殷實之家，要求女方家漂亮清白。給得彩禮豐厚，許的謝媒銀也豐厚。
但這三家一聽姑娘的情況，都說這娶不得，四個弟弟，養不起。就算養大了，還得安排出路得幫著修房娶媳婦，這多大的家當也吃不住這麽填補。
夏媒婆說:“你們是真沒見過，這姑娘真是天仙般個人！”
他們說:“天仙般的人也不能要啊，這要是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弟弟，管也就管了，這四個弟弟啊！”
夏媒婆去了第四家，這家姓朱，朱家人再三問:“這姑娘真有你說得這麽好？”按夏媒婆說的，這姑娘容貌跟個天仙似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夏媒婆說:“真有。這次我真沒說一丁點假話。我要說假話了，天打五雷轟！你們反正是要相麵的，到時侯我夏冬花哪一點沒說對，或你們沒看上姑娘本人，你掄圓了巴掌扇我臉上。”
朱家說:“既然你把這姑娘說得這麽好。那你就去跟她說一下，如果要同意隻帶兩個弟弟，咱們就見見麵。”
“那另兩個弟弟呢？”夏媒婆問。
“她家不是還有個房子有塊田嗎？讓他們自己過著，咱們每年再給他們送點米麵糧油去！”
夏媒婆去了衛家，跟衛月兒說了這情況。
夏媒婆說:“這家家裏富裕，男孩子比你大三歲，人才人品也沒得說。人家也滿意你這邊，就提了一個要求:就是你嫁過去，隻帶兩個弟弟，剩下兩個，讓還在十裏坡住著。人家倒不說不管，也說每年可以送點米麵油過來。”
衛月兒聽著不吱聲。她心裏盤算:這離得遠，每年回來次數必定不多，留兩個弟弟在家，怎麽生活？遇到事了誰來幫他們？會有人欺負他們嗎？
衛冬陽說:“阿姐。你先見上一麵，萬一是你喜歡的人呢！這家條件不錯，你帶衛雨和小星走，衛雨身體不好，小星又小。我可以留在這兒，和衛雷一起，我們能自個撿柴自個做飯自己照顧自己。”
衛雷也說:“是，我們能行，開了春，我和大哥學種田，不讓你擔心。”
衛雨紅了眼眶，說:“不，我留下，我和大哥留下，衛雷，你跟阿姐走。”
小星眼淚流了出來，他說:“大哥二哥三哥，我舍不得你們，我不要和你們分開。我們說好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星這話說出來，衛冬陽衛雷衛雨都眼眶濕潤，幾兄弟緊緊地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衛月兒心裏也難受得緊。衛月兒跟夏媒婆說:“夏婆婆，謝謝你。這家人我還是不見了，我爹臨走時把四個弟弟都托付給了我，我要和他們在一起，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接受不了我弟弟的人，我也接受不了，讓您白費心了。”
夏媒婆做了這麽多年的媒，第一次見做媒時幾個孩子哭著抱在一起的。她縱是謊話連篇，損人利己的事沒少做，但她心裏多少還有些觸動的。
夏媒婆說:“那我再幫你重新物色。我再找個能讓你們在一起的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