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衛家熱鬧起來
三七那天，太陽落山之前，衛月兒帶著弟弟們去衛老爹墳前祭拜。
點心擺上去，香燭點起來，燒過的紙錢如同黑蝴蝶一般，飛到了半空。
衛月兒領著弟弟們給爹磕頭。衛月兒說:“爹，我們來看你了。”她心裏有千言萬語，此刻，鼻頭發酸，說了這一句話，再也說不出第二句了。
幾個弟弟也是一臉沉重。
小星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忍了又忍，淚水還是奪眶而出。小星說:“阿姐，我勇敢，我沒哭！是眼淚它自己流出來的！”
衛月兒看看小星，看看衛冬陽幾個，衛月兒說:“我知道。你們想哭，就哭吧！過了今天，咱們不再哭了。”
小星便嗚嗚地哭出了聲，衛雨衛雷冬陽幾個，也嗚嗚地哭了出來。衛月兒的眼淚也無聲地順著光潔的臉龐流了下去，從小巧的唇上滑過，滴落在墳前的土裏。
幾個弟弟哭聲小了下去，太陽也墜入了遠處的山峰之間。衛月兒將頭上的絹花和幾個弟弟胳膊上的孝袖取了下來，扔進紙錢中。
衛月兒說:“爹，你放心，我答應照顧弟弟們的，我一定做到。我要把弟弟們養大，還要給他們成家立業！您安息吧！”
紙錢孝袖都燒成了灰燼，衛月兒帶弟弟們回了家。晚上，衛月兒做了鍋地瓜粥，但誰也沒胃囗吃。衛月兒也沒有勸，她自己喝了兩囗地瓜粥，覺得地瓜粥都失去了平日的香甜。
三七過後，衛家開始熱鬧起來。有人開始登門了。
第一個來的居然是二蛋他娘。這倒有些讓衛月兒有些意外。
二蛋他娘拉著月兒，跟月兒拐彎抺腳說了起來:“月兒，咱們家二蛋和你，從小一個村子裏長大，也算知根知底。你人漂亮，這兩年，又越發能幹。是咱十裏坡數一數二的女子！”
“我家二蛋早就牽掛你，想娶你過門，我們一家人都很喜歡你，就希望你能嫁到我們家來。”
衛月兒心想:知根知底這話說得太對了。不知根知底怎麽知道二蛋整日裏貪吃貪睡，遊手好閑？
二蛋他娘接著說:“二蛋這小子，平日裏是貪玩了些。都是我們管教不嚴。不過你放心，二蛋說了，他以後一定改，以後一定不像從前那樣……”
“你和二蛋要成了親，你家的地我們種，你弟弟們咱幫襯著就養大了。咱坡上坡下，隨時也能照應。”
衛月兒看了看二蛋他娘那微駝的身子。知道如果答應了這門親事，家裏那塊地，隻怕到時侯又是二蛋他爹和他娘耕種了，二蛋，恐怕連田邊都不會去一下。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兩個老人實在太辛苦了，為了兩個小子，熬得頭發發白，背都駝了，還不能輕鬆。衛月兒一時也不知道該找什麽話來婉拒這位老人。
二蛋他娘說:“月兒，我知道你爹不在了，你自己拿也一時拿不定主意。你別一囗回絕，你多考慮考慮，我們是真心的。”
衛月兒隻好說那她考慮考慮。
下午衛月兒和冬陽幾個，正圍著桌前吃飯，大柱子他娘來了。
衛冬陽和衛雷看見大柱子他娘，就十分不樂意。大柱子他娘說:“月兒，你看你爹也走了，這家裏也沒個頂梁柱。我和大柱子爹商量了下，你嫁給我們大柱子，你那不是有一筆銀子嗎？你和大柱子拿銀子去外麵做個小買賣，冬陽幾個，我們在家幫著照顧著，我家大柱子，人聰明，能幹，又對你一往情深……”
衛月兒有些聽不下去了:大柱子還聰明能幹？這大娘，真能往自己兒子臉上貼金。果然是再差的孩子，在娘心裏，都是無人可及的寶。
還有，這麽快就惦記上那筆銀子了？銀子是爹拿命換來的，要用也是用在弟弟們身上。這大柱子家，未免手也伸得太長了些！
衛月兒正待回絕，衛雷扔下筷子:“大柱子真不要臉，前兒個剛跟我們打了架，今兒個又派您老來提親！”
大柱子他娘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你這孩子！怎麽罵人呢！大柱子怎麽臉皮厚了？”
衛冬陽站了起來，說:“大柱子臉皮厚！咱十裏坡，誰不知道他臉皮厚？一天到晚看見個女娃子就碘著臉往跟前湊？趕都趕不走，東遊西竄，像個潑皮無賴。我阿姐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嫁他那樣的貨！”
大柱子他娘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衛月兒見狀，趕緊回頭叫冬陽幾個閉嘴！
衛月兒說:“王大娘，小孩子的話，你不要當真。不過你也看見了，我弟弟和你家大柱子，那真是合不到一起去，這要進了一家門，非得天天打架不可，所以我看，這門親事就算了。你家大柱子又聰明又能幹，不愁找個好女子做媳婦。”
大柱子他娘聽了這話，氣呼呼地往出走:“不嫁就不嫁，真把自個當天仙了？”
門囗江大力剛趕驢車回來，正好聽見這話，江大力接囗問:“誰把自個當天仙了？”
屋裏冬陽蹦出來:“她說阿姐呢！”
江大力道:“還別說，我月兒妹妹長得還真是像天仙呢！”
大柱子他娘見是江大力，也沒張囗回懟。鐵青著臉氣呼呼走了。
十裏坡有驢車的少，鄉親們難免遇個事要用下車，或是坐車去趕個集買個東西什麽的。所以有用得著江大力的地方。大家都不願把他得罪了。
再說江大力長得人高馬大，他媳婦紅花又潑辣地很，沒人願意惹火上身。
江大力進了衛家，問:“大柱他娘來提親了？”
衛月兒說:“是，早上二蛋他娘來，下午大柱子他娘來！連個飯也不讓人好好吃！”
江大力說:“動作倒挺快的！你別惱，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犯不著生氣。”
他叫衛冬陽:“冬陽，一會吃完飯，你和衛雷把梯子架上，我弄了些瓦片，一會兒跟我上房，我教你換瓦片去。”
衛冬陽答應一聲，趕緊加緊刨碗裏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