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嫁不出去的糜氏
將近中午。
潁川郡的一條小路上。
陳登策馬走在前方。他腰間帶劍,馬後有弓矢,警惕的觀看前方左右的情況。
他的後左右都是精幹的陳氏、糜氏的家奴、門客以及宗族年輕子弟,前方有導從、探馬,還有坐著牛車內的老弱婦孺。
整個隊伍足有上萬人,就像是行軍的軍隊一樣,極有章法。
這一路上陳登經曆了很多,與賊寇戰鬥過,也想方設法躲避過去了曹軍的盤查、阻攔。
現在是戰爭時期,他們這麽龐大的隊伍,往西投奔朝廷而去。對於曹軍來說,是極不可忍耐的事情。
幸好陳登實在是機敏,再通過一些手段,終於還是到達了潁川。
隻要再向西北方向,走偏僻小路,就可以到達三關,進入河南郡了。
想到這裏,陳登的心情稍稍鬆懈了一些。
又走了一段時間之後,陳登抬起頭來看了一下天色,覺得饑腸轆轆,便回過頭下令道:“埋鍋造飯。”
“諾。”一名騎馬的強壯門客轟然應諾了一聲,策馬下去傳令了。不久後,隊伍停下。步行的家奴們都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氣休息。
一路走來數千裏,又是風餐露宿啊,他們都累壞了。
陳登也翻身下馬,自有一位門客搬來了凳子,請他坐下。中後方的糜竺策馬趕了上來。
他白皙的臉頰黑了很多,一臉風霜,也帶著劍,馬後有弓矢。別看他一副文弱的樣子,其實很擅長騎射,一般的將軍都未必能比得上他。
“元龍。”糜竺喚了一聲,才翻身下馬,也有一門客馬上搬來了凳子給他坐下。
“現在曹軍、袁軍百萬人,剿滅了黑山張燕,威逼河東、河內二郡,朝廷真能守住嗎?”
糜竺一臉擔心問道。
消息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壞。
他們出徐州的時候,天下還很平靜。現在好了。袁、曹百萬大軍都出來了,而孫堅又起兵十五萬,進攻南陽郡。
簡直讓他心驚膽戰。
昔日在徐州的時候,曹操不過是起兵十萬,他們就與陶謙一起順滑的投降了。
“子仲不必憂慮。從兵力上來說。袁紹、曹操、孫堅占據絕對優勢。但是自古以來,打仗如果兵力多就能取勝。那關東六國,也就不會被秦國所滅了。”陳登臉上露出自信之色,笑著說道:“別的不說。大司馬如旗幟,朝廷上下穩如泰山。而袁紹、曹操、孫堅有三個頭,豈能久存?更別說,朝廷糧食多、人口多,大司馬一聲令下,百萬大軍,何足道哉?”
這一路走來,他隻擔心他們的隊伍,會不會被曹軍攔截,或是會不會被流寇擊潰,卻是一點也不擔心朝廷的。
若非是對張繡有信心,他何苦典賣田宅,舉家前往洛陽呢?
糜竺不如陳登有魄力,聞言仍是憂心忡忡,卻也比剛才好了一些。二人又說了一些話,順便吃了個午飯。然後糜竺向陳登告辭,策馬回到了隊伍的後方。
“兄長。”
糜芳、糜氏也剛剛吃了午膳,正坐著休息,見到糜竺之後,連忙站起來行禮道。
糜竺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禮。他翻身下馬後坐下,看了一眼糜芳、糜氏。
弟弟與他容貌相近,隻是儒弱了一些。
妹妹也是與他容貌相近,隻是柔美了很多。總之糜家盡出俊男美女就是了。
對於糜芳,糜竺沒什麽好說的。但是對於妹妹。糜竺又仔細看了看糜氏,歎道:“妹妹。這些年戰亂不斷,你的婚事一拖再拖,為兄愧對你啊。等到達了洛陽之後,我必然為你挑選一門好夫家。”
糜氏今年十八了,在這個女子十三四歲就可以嫁人的時代,真的是老姑娘了。
糜氏本人對此卻是不在意,笑著說道:“兄長不必覺得愧疚。現在是亂世,你能把我和二哥養活,已經是極不容易了。”
她容貌雖柔美,但是眼神之中有剛強之色,雖為女流之輩,卻隱見英氣。並非是柔弱女子。
“嗯。”糜芳重重點頭,對於大哥,他真的很佩服。
他們家父母早亡,全是大哥支撐起門戶,為他們遮擋風雨的。
看著這麽懂事的弟弟、妹妹,糜竺呼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心想。
“財產是死寶,人是活寶。雖然這一次賤價賣掉,甚至是舍棄了許多徐州的財產很可惜,但隻要能保護著家人在這亂世之中活下去,就是勝利了。”
隨即,糜竺又去後方看了看妻子、弟媳等等。
沒過多久,這支龐大的隊伍再一次啟程前往洛陽。
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中。陳登、糜竺到達了洛陽。他們上萬人的隊伍,到達洛陽後有些麻煩。
不過幸好,陳氏在洛陽也還有族人、有故舊,有祖業。
陳氏畢竟是公族(三公)之後,雖然近年來衰弱了不少,但卻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陳登花費了三天時間,將一切安頓下來,就開始積極出仕。張繡不在,如今洛陽城內做主的是戲誌才。
陳登托了關係,才帶著糜竺一起,來到尚書台。在對方百忙之中,得以與這位尚書令,見上一麵。
書房外。陳登、糜竺二人整理了一下儀容之後,才一臉嚴肅的進入了書房,對坐在上位的戲誌才躬身一禮道:“下邳人陳登、東海人糜竺,見過戲令君。”
尚書令這個官職,有很多別稱。
就像人們可以稱呼張繡為明公、明將軍。
戲誌才細細看了一眼二人,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果然雍容風雅。”先稱讚了一番二人的美貌之後,戲誌才先請二人坐下,然後才說道:“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二位能辭去曹賊官位,而率領萬人西奔洛陽。真忠義之士。我會酌情安頓二位。”
對陳登,戲誌才是有一些印象的,記得張繡對陳登讚不絕口,十分厚愛。
不過戲誌才在人事任命上,沒有太大的權利。
重大官員任命、賞罰大權,一直都掌握在張繡的手中。就算張繡遠在南中,也牢牢的握著這些權利。
他們這些宰相,隻有有舉薦權。戲誌才是不敢給陳登、糜竺太大承諾的。
糜竺一言不發,倒不是緊張。隻是他有自知之明,糜氏沒有陳氏有牌麵,還是讓陳登說話吧。
“多謝戲令君。”陳登麵色從容的拜謝了一聲,但隨即話鋒一轉,抬起頭來看向戲誌才說道:“現在曹、袁、孫起兵。我區區不才,但也有佐命王師之誌。我與糜先生,這一次帶來了萬人。我願意精選一千精壯,訓練成兵。”
戲誌才頓時讚賞的看了一眼陳登,不愧是大司馬看中的人啊,並非是求田問舍,庸碌之輩。而是想要建功立業的豪傑。
戲誌才想了一下,誠懇對陳登說道:“元龍真壯士也。隻是我雖為尚書令,卻沒有任命之權。不過事急從權,我可以任命元龍為假(暫代)別部司馬,給元龍你一千人所需要的糧食、兵器、輜重。至於子仲先生.……。”
戲誌才看了一眼糜竺,有些遲疑。
“願佐戎馬,為軍需官。”糜竺連忙說道。搞後勤他擅長啊。
“好。就讓先生為元龍的軍需官。”戲誌才笑著點了點頭。
“多謝戲令君。”陳登、糜竺二人拜謝了一聲。戲誌才很忙,能抽出時間見這二人,已經是看在二人能夠辭官不做,帶著萬人投奔的份上來了。
在寫了一封【委任狀】之後,戲誌才便打發走了二人,重新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去了。
陳登、糜竺拿了委任狀之後,出了尚書台。陳登的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轉頭對糜竺說道:“別部司馬雖小,但卻有獨立的領兵權。如今大戰四起,朝廷用人之計。大司馬很看顧我。等他回來,沒準我還能升為校尉,擴大兵權。到時候佐命王師,隨從大司馬北上河北、東出中原、南下荊楚,天南地北,大有可為。”
糜竺也很振奮,糜氏在朝廷沒有根基,他與張繡也不熟,跟著陳登一路走到黑唄。
二人翻身上馬,帶上了隨從匆匆去了武庫,向武庫令領了一千人使用的兵器、甲胄、輜重、糧草等等,拉往城外。
陳登深解兵法,這一次從徐州萬裏之遙到達洛陽,他其實就是將主。他與糜竺一起,從家奴、門口之中挑選出一千精壯,加以整編。在洛陽城外的一塊指定的地方,安營紮寨,安心的操練兵馬,經營本部。
糜竺管理軍需,卻是手拿把掐。他在徐州的時候,可是掌管著無數的產業,還能玩的很溜,抽空做了徐州別駕的人。
在鼎盛時期,他家家奴足有三四萬人。
可惜都拋棄在了徐州。
糜竺忙裏偷閑,一邊把弟弟糜芳安插進入了洛陽令衙門,做了一個小吏。一邊為妹妹糜氏的婚事奔波。
隻是婚事有點麻煩。
糜竺想要妹妹嫁個好人家,但是糜氏在徐州也隻是老牌的商人世家,新崛起的新士族,一點名氣都沒有。
糜竺看好的人家,人家看不上糜家。
普通的人家,糜竺又看不上。
時間一久,糜竺就焦慮了起來。
我妹妹都十八歲了,還嫁不出去,這可咋辦?要是拖到二十歲,又該咋辦?別人家的妹妹,二十歲孩子都有一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