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馬騰、韓遂絕望
等待的歲月,總是最煎熬的。
楊阜的書信之中,沒有給馬騰勝利。而是【勝利前夕】的消息。馬騰本來是轉輾反側,夜不能寐。
得知趙雲、胡車兒被合圍之後,他更睡不著覺了。
一大清早。馬騰便起來了,但是精氣神有些不足,哈氣連連。往日裏他也算是個飯桶,飲食很驚人。
但是今天馬騰才吃了三碗飯,一隻鴨,加上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菜而已。
飲食減少了不少。
大帳內,帥座上。馬騰有氣無力的坐著,抬頭問親兵劉星說道:“劉星啊。最近軍營內,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嗎?”
劉星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韓大帥軍中沒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倒是三羌軍營之中,有些亂糟糟的。”
馬騰點了點頭,正常。
三羌精銳都在羌中,這一次派遣來下渭的兵馬,都是老弱婦孺,裝裝樣子的。三羌平常彼此就不對付,又沒人管束,自然是亂糟糟。
之前他還擔心這些老弱婦孺,會出什麽亂子。現在好了。隻要吃下了趙雲、胡車兒的三萬精兵,張繡是不可能再渡河了。
亂不了。
嗬嗬。
聽了一下軍中的【新聞】之後,馬騰實在是閑來無事。便讓親兵給他備甲,然後出了帳篷,巡視大營去了。
他的大營其實也是空虛。自從冀城之戰後,他的實力就已經削弱到了可怕的地步。
馬超、楊阜帶走了他的三萬騎兵,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人數也不足萬人。
不過,老弱病殘也有老弱病殘的用處。他們就是依靠這些老弱病殘,守住了渭水。
設計埋伏精銳在羌中,引誘張繡進攻羌中,最終伏擊成功。
真是“兵無常實,水無常形”。
想起這件事情,馬騰的精神頭反而足了一些。正是因為興奮勁兒,他才有了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病情。
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他們與張繡交戰屢戰屢敗,贏一次真的是不容易,可以開心三年了。
巡視了一下大營之後,馬騰的興奮頭稍微過去了一些,就有些犯困。便回到了中軍大帳內,準備睡個小覺。
不過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站著犯困,這躺下又睡不著了。馬騰無奈,隻得強撐著坐在帥座上發呆。
真是等啊等,等啊等,等消息等的望眼欲穿啊。
消息終於來了。
傍晚,黑夜將至。
馬騰剛吃了晚飯,昏昏欲睡的同時,精神頭還是很亢奮。某個部位,竟然一直堅挺。
馬騰這一琢磨,他在軍營之中也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想到這裏,馬騰叫來了親兵劉星,吩咐道:“去下渭城中,給我找個女人來。”
這要求有點過分了。
劉星有些犯難,但是主帥的命令是也沒辦法,他隻能應諾了一聲,下去辦理此事了。
想起了女人的馬騰,越發難受了起來。過了約莫一刻鍾, 帳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馬騰很奇怪。
“雖然下渭城就在邊上,但是這一來一回也太快了。”
走進來的並不是劉星,而是另外一位親兵。他惶恐道:“大帥。楊長史派人回來了,前方似乎戰敗了。”
說著,這名親兵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卷起的布帛,遞給了馬騰。
馬騰心中咯噔了一下,什麽興奮勁兒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足冰涼。
前方……似乎……兵敗了。
如果真的敗了,那該如何是好?那該如何是好?
馬騰的一顆心,沉入了穀底之中。他抬起頭來看向親兵遞上來的布帛,心中著實是害怕。
這是他們最後的本錢了,戰敗之後,他們就什麽希望也沒有了。
什麽縱橫涼州,什麽割據涼州,都成了昨日黃花了。甚至於,他的性命,家眷的性命,以及宗族的性命,能否保存也是一個未知數了。
馬騰也是一員猛將,身強力壯。他握著大槍的時候,雙手就從未顫抖過。但是當他伸出手,去接親兵手中的布帛的時候,卻微微顫抖了起來。
小小的布帛,卻似乎比他的大槍還要沉重。
當布帛入手的刹那,馬騰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解開了上方的繩子,展開了布帛觀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馬騰整個人跌坐了下來,手一鬆布帛飄落了下來。他的臉在刹那間失去了血色,比那白紙還要白。親兵本就是惶恐,見到這一幕之後,更是惶恐不安,想問,卻不敢問。
前方戰敗了,但是怎麽戰敗了?敗的慘不慘?
親兵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這麽呆著也不是事。他鼓足了勇氣,彎腰叫了一聲“大帥。”
這一聲“大帥”,讓馬騰驚醒了過來。 消息當然是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但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現在有了確切的信息,而馬騰又是刀山血海之中,走過來的。稍稍鎮定了一些,他微微站立不穩,但卻強撐著站了起來,對親兵說道:“備馬,我要去見韓遂。”
“諾。”親兵應諾了一聲,一句話也不敢說的。下去備馬了。不久後,馬騰被親兵扶著上馬,率領數十親兵,到達了韓遂的大營,並且直入大帳內。
馬騰進入大帳之後,便見到了賢弟韓遂,正呆坐在帥座上。睜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沒有任何反應。
馬騰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彎著腰,扶著韓遂的肩膀道:“賢弟,你怎麽了?”
隨著這一聲呼喚,韓遂的雙眸才漸漸恢複了焦點。他看了一眼馬騰,嗓音很是沙啞:“大兄。我們敗了。”
馬騰沉默了一下,仿佛山嶽一般沉重的點了點頭,歎道:“是敗了。沒想到啊。我們在接到楊阜合圍趙雲、胡車兒消息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仿佛生擒張繡,指日可待。”
“但是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局勢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韓遂也歎了一口氣,然後卻說道:“或許對我們來說,局勢的發展方向是驚人的。但是對於張繡來說,局勢的發展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他可能很早就猜出,我們要在羌中設伏,所以將計就計罷了。”
說到這裏,韓遂昂起頭來,頗為蒼涼道:“張繡明略,麾下大謀士猶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麾下大將如雨。我們用兵運謀,都不是他的對手,如何取勝?如何取勝啊?”
自古用兵之道,險而又險。
孫子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兵猶火也,不燒敵,將自滅。
他們與張繡對陣,便是如履薄冰。如今結果是出來了,雖然擁兵數十萬之眾,看似有勝算,但其實不過是“庸才玩富貴”,跳梁小醜而已。
貽笑大方。
馬騰沉默了下來,他們鐵騎千群,兵馬驍勇善戰。雖然與張繡屢戰屢敗,但卻屢敗屢戰。
用楊阜之謀,設伏羌中。
看似有“一搏之力”,但是現在看來,確實是敗局已定,隻是困獸猶鬥,垂死掙紮而已。
“賢弟,現在不是感歎這些的時候了。我們該怎麽辦?”馬騰呼出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之後,沉聲問道。
雖說生命垂危,但還吊著一口氣。總不至於,現在就“棄軍逃走”吧?
韓遂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深呼吸了一口氣,慘白的臉色恢複了少許的紅潤,他更進一步的閉目養神了片刻,才對馬騰說道:“三羌已經不可信。現在我們軍營內,還有三羌老弱。事情得隱瞞著他們,否則大營必生變故。”
“龐德就在南岸,近在咫尺。張繡那邊消息,龐德也應該很快就會知道。如果他率兵渡河,我們必敗。敗則一瀉千裏,無力回天。我們今夜就走,退保金城暫避鋒芒。然後再做打算。”
相比於馬騰,韓遂到底是一個【天下名士】,是個有主意的。
“我明白了。”馬騰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
暫避鋒芒,好個暫避鋒芒啊。
現如今,仿佛是十麵埋伏。戰不得、逃不得、進不得、退又不得,當真是無頭蒼蠅一般。
隨即馬騰、韓遂二人商量了一下退兵的細節之後,馬騰這才匆匆離開了韓遂大營。而韓遂也開始著手準備退兵了。
三羌已經靠不住,但是他與馬騰的人馬還有二十萬之眾。其中五萬人跟著馬超、楊阜去了羌中,不知道現在還剩下多少。
剩下還有十五萬,這退兵茲事體大,需得嚴謹。
當夜。馬騰、韓遂靜悄悄的退兵了。待第二天一大早,那些冒充精壯的三羌老弱婦孺,這才發現大營已經空了,頓時不知所措。
但是他們之中也有機敏的人,知道恐怕是羌中出了問題。於是立刻有人站出來,渡河向龐德請降。
當日下午,龐德便率領前鋒一萬人馬,親自渡過渭水,進入了下渭城。
其實龐德還沒接到消息,渭水北方是韓遂的地盤,韓遂消息傳遞的會快一些。他們漢軍消息傳遞,需得繞路,就慢一點。
但是當龐德站在了下渭城中,立在北方城門樓前,眺望金城方向的時候,他當然也確信了。
他們的大司馬明公勝了,否則馬騰、韓遂是不會倉皇退走的。
“漢”字旌旗,迎風飛舞。龐德一襲鐵甲,按劍而立,氣吞萬裏如虎。笑顧左右文武道:“涼州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