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各顯神通
正月二十。
早晨。
張繡與夫人蔡琰一起用了早膳,隨即親兵進來為張繡備甲,蔡琰在旁幫忙,小臉蛋上依依不舍。
“夫君。沙場上刀劍無眼,一定要小心。”
“夫君。衝鋒陷陣的事情,自有鬥將去做。您堂堂大司馬,不要拿著大槍去衝鋒陷陣。”
蔡琰就像是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的叮囑。
這滿滿的關心,張繡自然笑著聽了。最後他捏了捏蔡琰的臉蛋,在對方嬌嗔薄怒之中,走出了臥房。然後去拜別了嬸嬸鄒氏,便與典韋等輕騎數百人,往城外而去。
城西,大軍已經集結。不需要張繡多說什麽,一聲令下。大軍便依次進發,張繡與典韋等麾下五千精兵,加上帷帳謀臣們一起,走在最末。
這一次路上沒有耽擱,張繡沒有在故地略陽停留。但是春天多雨,路上不好走。到三月末,張繡才到達了冀城,四月初,才與龐德在渭水南岸會師。
大軍十五萬雲集,謀臣大將不可勝數。
大營連綿十餘裏,旌旗遍野。北方渭水,河風很大,浪花翻滾。更北方,馬騰、韓遂的大營,也是嚴整聳立。
營門口,張繡翻身下馬,與文官謀士一起,對前來迎接的龐德等人見禮。
“明公。”將軍們整齊劃一的對張繡行禮。張繡抱拳以對,然後笑著說道:“諸位辛苦。”
見禮之後,眾人便一起又翻身上馬,飛馳前往中軍大帳內,隨即一起坐下。
張繡大馬金刀而坐,左手按在劍柄上,抬頭問一臉雄毅的龐德道:“大兄。北方情況如何?三羌還是有支援嗎?”
“回稟大司馬。馬騰、韓遂大軍雲集在下渭城外。三羌也率領十餘萬羌族輕騎兵支援。目前大軍蝟集,足有二三十萬人。”
龐德拱手一禮,嚴肅回答道。
“消息可準確?”張繡笑著又問道。
武將們都是一愣,這既然稟報給你了,這消息肯定準確的。但是武將們也並非是蠢貨。
就算是甘寧這種粗猛好殺的,也是【開爽有計略】。他們在一愣之後,齊齊心中一動。
不過在場地位最高的是龐德,而且剛才張繡也是問題。故而。將軍們都看向了龐德。
龐德也是心動,謹慎小心問道:“明公這是何意?”
張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膝蓋站起,按劍在帳內走動了一下,然後抬眼看向眾人,說道:“跟你們交個底。在長安的時候,我與謀臣們商量過,覺得馬騰、韓遂極有可能在羌中屯紮重兵,算計我們。”
武將們頓時明白了過來。龐德蹙眉說道:“明公是說。北岸大軍雖多,但極可能是老弱湊數的?馬騰、韓遂以及羌胡人馬的精銳,可能在羌中埋伏?”
“有可能。”張繡頷首,然後才認真嚴肅說道:“讓探子們更頻繁探聽北岸的動靜,但是不要告訴他們為什麽。以免有探子被抓住,泄露情報。我們不能讓韓遂、馬騰知道,我們想什麽,做什麽。”
“諾。”
龐德應諾了一聲,表示明白了。
沙場廝殺,料敵論將,才能百戰百勝,情報工作一定要做的好。再則還是那句老話,張繡【足兵足糧】,血厚防高,拖得起。他就算是在這裏,吃喝拉撒半年,也沒什麽問題。
馬騰、韓遂肯定吃不消。吃不消就容易上火,上火就容易出招,多出招就會出錯。
敵不動,我不動。
跟將軍們交了一個底,讓他們心中有數後。張繡便揮手,讓所有人下去了。這一次旅途真是勞累,他得先睡個安穩覺先。
張繡一覺果然睡到第二天天亮,吃了早飯之後,閑來無事的他,便提著一根釣竿,與典韋等人一起來到了渭水河畔。
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優哉遊哉的垂釣。
真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張繡時不時的麵帶笑容,抬頭看向北岸的馬騰、韓遂大營。在營門與渭水之間,有些遊騎在活動。
……
馬騰、韓遂謀臣不過一個楊阜,而張繡麾下有法正、荀攸、沮授為【軍師祭酒】。
他們隻有馬超一個大將,張繡麾下猛將如雲。
正所謂“智不出敵,力不及寇”如何能勝?
他們的行動,多半都在張繡與謀臣們的預料之中。隻是身在其中,難以放下手中的權勢,又兵強馬壯,所以才奮力一擊,希望萬一。
俗稱,不見棺材不掉淚。
在張繡到達南岸大營的時候,北岸便得了消息。馬騰、韓遂、楊阜、馬超四人坐下來一起商議。
“現在張繡已經到達南岸了。他會不會發兵攻打羌中?如果他不去,我們該如何引誘?”
四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韓遂看了一眼其餘人,沉聲問道。
計策是龐德上一次【虛晃一槍】的時候就定下來的,事情已經過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他們可以從容布置。
他們這一次大營的規模,與上一次一樣。但是其中少了很多精兵,都埋伏在羌中呢。
這營盤這麽大,兵力多如牛毛。就算是他們自己的武將,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少了人。
更別說龐德的探子了,探子壓根探聽不清楚。
三羌當然也來了。不過他們的兵力,與上一次剛好來了一個對調。
羌人男女都可以騎射,幾乎全民皆兵。而且幾乎不贍養老人,與匈奴人差不多的傳統。
在糧食短缺的時候,老人自生自滅。
所以他們十幾萬人口,可以出三四萬的精銳。
上一次三羌梁帥親自趕來支援,帶上了十餘萬精銳輕騎兵。仍然有餘力讓部分精銳,加上少年、少數老人、婦女組成的騎兵,守衛老巢。
這一次三羌支援的兵馬,反過來。由精壯在外,裹挾老弱婦女,假裝十幾萬精銳來支援,其實精兵都留在了羌中。
他們選擇豪賭一次, 約莫十五萬重兵留在羌中,就賭張繡會分兵攻打羌中。
這是極有可能的。
隻要羌中受到攻擊,三羌必亂,回軍救援。這樣一來,下渭城內外的兵馬,不就少了嗎?
而在二三十萬人馬的麵前,強渡渭水也是極有風險的。
分敵人的兵力,就是上策。
按照這個正常邏輯,張繡真的可能會分兵羌中。
但是這件事情,隻是他們的猜測。張繡會不會動手,什麽時候會動手,一概不知。
這就是豪賭,這就是奮力一搏。
“請讓我與大公子一起前往羌中坐鎮,統帥兵馬。請二位大帥許我便宜行事。如果張繡不來,我就設計讓他來。”
楊阜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馬騰、韓遂誠懇拱手說道。
馬騰不由抬頭看向了韓遂。
韓遂臉色沒有異樣,但確實是猶豫了一下。
現在是生死存亡。他們的重兵都在羌中盤橫,如果戰敗了,或者楊阜出了什麽問題,就是滿盤皆輸了。
給楊阜太大的權利,如果.……
但是韓遂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現在是生死存亡,奮力一搏。博不到反正就是輸了。
“好。先生與大郎喬裝打扮,今夜便離開大營,前往羌中坐鎮。羌中內的一切大事,都由先生做主。”韓遂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對楊阜拱手一禮道:“生死存亡。我與大兄的性命,全都交付給先生了。”
“大帥放心。”楊阜也連忙站了起來,對韓遂躬身一禮,然後感激的看了一眼馬騰道:“馬大帥待我不薄,讓我區區白丁(沒官職的人),一躍成為長史。言必聽,計必從。我畢盡股肱之力,盡力謀劃。”
“義山。”馬騰也有些感動,喚了一聲楊阜表字。
韓遂聽了楊阜的話,也是心中定了許多。隨即,眾人也不惺惺作態了。楊阜、馬超當即下去準備。
“大兄。真的就看這一次了。”待二人走後,韓遂心中忽然有些空落,也不知是吉是凶,抬頭對馬騰歎了一口道。
“嗯。”馬騰重重點頭,多少也有些緊張。
不過,這動與不動,戰與不戰,在於張繡。之後,情報陸續反饋。其實也沒什麽情報。
張繡每日裏在渭水河畔垂釣,他的十幾萬大軍按兵不動。
每日裏耗費錢糧無數,但是從後方押運來的糧草,仍然源源不斷,坐吃山空,還有山。
竟然一連兩個月。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閃而過。竟然到達了六月中。
馬騰、韓遂開始有點吃不消了。
還是中軍大帳內。馬騰、韓遂各自坐在東西,相隔一張案幾。案幾上放著酒菜。
二人一邊喝著酒,一邊露出憂色。
“雖然我知道張繡錢糧很多,但也沒想到這麽多。他按兵不動兩個月不動,穩如老狗。這錢糧海納百川,運來一波還有一波。這要是短時間內還好,如果他按兵不動一年、兩年呢?”
韓遂重重的放下了酒杯,酒水灑落了一地,悶悶不樂道。
“這就是兵法上的“天時”啊。戰與不戰,在張繡。”馬騰也跟著歎了一口氣,隨即振奮道:“賢弟放心。義山在羌中坐鎮,一定會想辦法引誘張繡出兵的。”
“嗯。一切都交給楊長史了。”韓遂重重點頭,將一切的希望都交給楊阜、馬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