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亂
但是。
二人都是當世人傑，又是一腔忠義，不避艱難死亡，毅然起兵匡扶漢室。
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眾然是明知必死，也要做困獸猶鬥。更何況，戰爭是沒有絕對的勝負的。
張繡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雖然巧妙。但是他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敗北嗎？
“孟德。我下令我麾下四位大將鎮守四麵城門。我們在城中心居中調動，你的兗州兵負責在城中巡邏。防備城中有實力的大族，趁機起兵作亂。”
孫堅歎了一口氣，做了布置。
“諾。”
曹操拱手應諾。隨即便按照孫堅的命令，宛城的防備開始了大規模的調整。黃蓋、程普、韓當、祖茂直接率領江東兵控製了四麵城門。
曹操的兗州兵鎮壓城中，袁術的舊部新兵，已經不太受到信任了。
但正如曹操、孫堅也知道的，這隻是負隅頑抗罷了。
山河破碎，尚能再戰。
人心不固，如何再戰？
三天後。淯水南岸，張繡的大營內。
雖說料定曹操、孫堅不敢出城偷襲大營，但是張繡還是勒令麾下將軍，加強戒備，因而營內的士卒，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是嚴肅整然，肅殺之氣布滿天空。
這座大營，就像是坐鎮北方的猛虎，無時無刻的不散發著凶惡之氣。
來呀。
你們不投降，不反叛孫堅、曹操。我就把我旁邊的淯水給挖了，讓你們全部成為魚蝦的餌料。
雖然招數流氓了一點，但是有用。
計策已定，張繡便也清閑下來。
中軍大帳內。張繡與李儒在帳內下棋，而典韋則扶著劍在帳外守衛，盡管是在大軍之間，他還是很警惕。
張繡理所當然的輸了，下棋不是他的強項。
“已經過去三天了。城中卻還沒有動靜，漢壽侯以為城中吏民，還能忍耐多久？”
李儒笑著提起頭，捏須問道。
“大概不是今夜，就是明夜吧。反正人的忍耐限度是有限的。我隻給城中十天時間。城中百姓必然度日如年。”
張繡微微一笑道，至於城中什麽時候會亂，隻有天知道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卻需要李先生幫助。”張繡彎下腰，親自收起黑白二子，一邊對李儒說道。
“還請漢壽侯直言。”李儒立刻嚴肅了起來。
雖說他是董卓的智囊，以前軍中的二號人物。但是以現在張繡的身份地位，已經遠遠超過他了。
十個李儒，能比一個張繡重要嗎？
“不管城中什麽時候會亂。南陽已在朝廷手中。南陽郡位置極為重要，乃兵家必爭之地。需得有大將鎮守，才能穩妥。我看鎮黃忠、紀靈、章回、鄧至可以付以重任。還請先生向董公進言，任命他們留守。”
張繡將白棋收好之後，蓋上蓋子。又去收集黑子。
李儒想了一下。現在的朝廷的情況，其實有點複雜。董卓既用張繡，又防備張繡。
如果張繡要留下張遼、高順坐鎮宛城，那必然是不行的。
張繡在略陽郡的影響力就足夠大了，怎麽可能讓張繡在南陽郡的影響力也增強呢？
但是黃忠、紀靈這幫人是袁術舊將，與張繡關係不大。
而且黃忠、紀靈也接受了考驗，鎮守魯陽城的糧倉，麵對孫堅、曹操的策反，都安靜不動，還是可以信任的。
“好。”李儒拱手一禮，答應下了此事。
張繡的嘴角微微翹起。
他對董卓、李儒的心思是一清二楚的。但是他放心略陽的龐德、趙雲、胡車兒、戲誌才。
也放心南陽郡的黃忠、紀靈、章回、鄧至等人。
他們之所以歸順，乃是因為他，而不是董卓。
汜水關一戰後，袁紹估計是不肯進兵了。
這一戰之後，袁術死了，孫堅、曹操打殘了。涼州方麵已經傳來消息，龐德、趙雲取勝了。
天下諸侯（叛賊）不約而同的四路進兵司隸，現在隻剩下了張揚、王匡。這兩個人張繡是要親自征討，剿滅的。
河東、河內郡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剿滅後，需得留下大將鎮守。
待四方平定。略陽有趙雲等人，南陽有黃忠等人。徐榮、華雄、樊稠、胡珍等董卓軍中的精英大將，與他關係都不錯。
一旦董卓死於呂布之手。
這天下最正中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董卓凡下之才，靠著他才能呼風喚雨，穩住基業。一旦他親自走上前台，便是真正的呼風喚雨者。
官拜上公，總領朝政，虎視天下。
……
夜色降臨，月明星稀。
宛城城中，並無異常。黃蓋、程普、韓當、祖茂鎮守四座城門，曹操的兗州兵在城中巡邏。
城中的一些大族、本地的領兵將軍，都被或多或少的監視。互相之間，串聯極為困難。
但無法串聯，不代表沒有人不想反叛。現在看誰先站出來點燃火焰，然後成燎原之火。
城北，軍營內。
有一位叫做錢仲的人，乃是袁術任命的舊將，也是南陽郡本地人。在典韋、張雁來詐開城門的時候，是他與柳長一起守住了城池。
如今他麾下有一二千人。
他沒有點燃明火，借著夜色，召見了三位同樣是南陽本地人的軍候，進入大帳內。
四個人各自坐下，借著月光看清彼此。
“諸位。我們都是南陽人，家眷、宗族都在南陽。張公大將有神，與他為敵本就不是上策。現在就更不用說了。危亡在即。我們決定立刻起兵，趕走孫堅、曹操，諸位以為如何？”
錢仲左手扶劍，坐姿端正，左右環顧沉聲問道。
“死生與將軍同。”
三名軍候各自看了一眼，然後齊齊拱手道。
“好。”錢仲微微露出笑容，然後卻又收斂笑容，說道：“江東兵精悍，我們不是對手。我們先在軍營內作亂，點燃帳篷。然後逃出軍營，四處放火、吼殺，製造混亂。”
“我相信。城中與我們一樣心思的南陽人不少，一旦我們起兵，必然有人響應。孫堅、曹操雖然精兵，但卻也控製不了整座城池。”
“諾。”
三位軍候轟然應諾了一聲，立刻下起了。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們沒有任何準備，當即叫醒了士卒，一番話語之後。
這些南陽本地人的士卒，果然也是立刻從命。於是這一二千人便點燃起了火把，點燃了自己的帳篷，在軍營內作亂。
“殺！！！！”
一時間火光衝天，吼殺聲乍起。按照錢衝的想法，是不敢與孫堅精兵交戰的，放火之後，立刻逃出軍營，在城中作亂。
但是星星之火已經可以燎原。
這北邊城牆內，與錢仲一個心思的不在少數。見有人起兵，紛紛響應，一時間，除了黃蓋所在的軍營之外，其餘軍營九成叛變。
真正是火光衝天，然後形成燎原之勢。城中有大族放縱家奴，焚燒房屋，製造混亂。
城南、城東、城西軍營，也都有南陽人叛變。
孫堅、曹操雖強、宛城城池堅固，卻無能為也。
在錢仲剛剛起兵的時候，黃蓋就已經醒來了。他就睡在城門樓，而且衣不卸甲，起床走出城門樓，他便見到了城下軍營已經大亂，叛亂者不計其數。城中星星點點，火光照耀。
“將軍，南陽人都叛變了。我們該怎麽辦？”黃蓋麾下的一名軍候，惶恐來問。
盡管此人追隨孫堅等人橫行天下，大小百餘戰，但是麵對這種情況，卻還是忍不住惶恐。
這可是一城都背叛了。
“不要慌亂，背叛的人馬雖多，但是卻不敢與我們江東兵交鋒。我們嚴守城牆，等待主公命令便可。”
黃蓋歎了一口氣，心情很糟，但是也很鎮定。
“諾。”
軍候見黃蓋如此鎮定，想起孫堅便在城中，不由也是心中一定，躬身應諾。
郡守府內。孫堅、曹操都起來了，二人站在高樓上，觀看城池，發現已經是四麵楚歌，便知道無能為力了。
孫堅轉頭看了一眼曹操，說道：“孟德。張繡沒花多大功夫，就擊敗了袁紹數十萬大軍。不費吹灰之力，就斬殺了 袁術。現在也沒花多大功夫，就得了宛城。他贏了。可能會繼續贏下去。”
“我們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你有什麽打算？”
“既然孫將軍打算兵退襄陽，據守荊州。那麽我也願意盡綿薄之力，幫助將軍守城。待張繡退走，我再回去中原，招募人馬，訓練精兵。”
曹操沒有任何猶豫，說道。
“好。那邊走吧。”孫堅點了點頭，然後二人一起下了高樓，孫堅對左手握著腰間劍柄，對一名傳令兵道：“命令城東、城西、城北三位將軍，立刻撤兵，直接從城門走。繞道南門，與我匯合，緩步退往襄樊。”
“諾。”立刻有三隊傳令兵應諾了一聲，下去了。
“命令城南的祖茂，打開城門準備。”孫堅隨即又下達了一個命令。
“諾。”自有一隊傳令兵也應諾一聲，下去了。
“孟德。你準備輜重糧草，不需要太多。十日即可。我們立刻、馬上離開。等到達了樊城，便有糧秣了。”
孫堅轉過頭來，吩咐曹操道。
“諾。”
曹操斂容拱手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