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以威德服人
果然。
城門之上，孫堅、曹操看著前來稟報的小兵，臉色凝重。
“報主公，曹將軍。張繡正在調兵遣將，似乎要拔營向淯水而去。”小兵單膝跪下，惴惴不安的稟報道。
孫堅、曹操的臉色為之大變，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二人還是頭暈目眩。
“張繡。竟真的要水淹宛城，讓數十萬百姓，葬身於水中也。可恨。”曹操沉默了一下，臉色通紅，激動破口大罵道。
“哎！”孫堅發出了一聲長歎，反過來寬慰情緒激動對曹操道：“事已至此，孟德不必生氣，我們好生守城就是了。就算是張繡真的灌水，隻要應對得當。我們還是能守住的。”
“再探。”
孫堅先對小兵說了一句，然後轉頭對傳令兵道：“將這個消息，傳遍整個城中。讓百姓、吏民、士卒全部知道。張繡，真天下第一歹毒之人。”
“諾。”
傳令兵與小兵齊齊應諾了一聲，傳令下去了。不久後，城中一片喧囂，士卒、百姓、官吏紛紛對張繡破口大罵，哭聲不絕，惶恐無比。
沒有哪個人會願意被水淹，若張繡真的做了這等事情。他在南陽郡的口碑就沒了，甚至說，在整個天下的口碑也沒了。
而以前張繡的口碑還是很好的，大軍征討四方，行不寇，如在國中，對民秋毫不犯，是有一番美名的。
張繡大營內。
大軍正在依次拔營開寨，前往西北方向的淯水。樊稠先發，胡珍次之，其餘將軍依次拔營，他的中軍斷後。
點將台上，張繡與李儒、典韋並肩而立，看著大軍依次開拔。
李儒看了一眼張繡，盡管他覺得張繡的做法有點多餘，但卻也尊重張繡的決斷。
“走吧！！！”
待大軍全部開拔出去之後，中軍士卒也已經裝好了糧秣、帶上了輜重，張繡與李儒、典韋一起走下點將台，翻身上馬，率領大軍前往淯水駐紮。
現場隻留下了一座空留少許痕跡的空地。
在天黑之前，張繡率領中軍到達了新的大營。且先行來此的胡珍、樊稠等人，已經將軍營立好了。
張繡率領中軍士卒進入大營之後，隻需要立下帳篷就好了。
當夜張繡隻是下令各部將軍，加強戒備。雖然這個地方，應該不可能被挖地道了，但是孫堅的威脅力還是實實在在的，穩重一點，就不會陰溝裏翻船了。
此刻已經來到了淯水邊上了，旁邊的淯水已經水位暴漲，隻需要挖一條通道前往宛城，再把淯水堵塞，再多下幾場雨，可以淹掉整個南陽郡。
而現在是盛夏，最不缺少的就是雨水。
隻要開挖，取勝輕而易舉。
次日一早。張繡起了個大早，吃了一頓充滿了蛋白質的豐盛早膳之後，張繡用帕子擦了擦嘴，抬頭對大帳門口的典韋道：“召見樊稠。”
“諾。”典韋應了一聲，扶劍下去了。不久後，一身甲胄的樊稠，騎著戰馬率領數十輕騎來到了大帳門口，翻身下馬進入了中軍大帳，對張繡躬身行禮。
“去尋李儒先生，他會告訴你怎麽做的。”張繡淡淡說道。
“諾。”
樊稠心中困惑，但也沒有多事，唯命是從的應諾了一聲，轉身就走。
“我這計，雖然不如水攻殺傷大。但卻也是非同小可。”樊稠走後，張繡起身來到了大帳外，麵向南方，微微露出了笑容。
……
“駕……駕.……駕。”
一支千餘人的騎兵，從張繡軍南營門縱橫而出，繼而化作了四個部分，朝著宛城進發。
與其餘諸侯不同，董卓軍中不缺戰馬。雖然華雄是騎主，將騎兵。但是其餘將軍麾下，也有數量不等的騎兵。
這一批騎兵，便是樊稠麾下的人馬。他們人人備弓，且帶了張繡的傳統技能。
“箭信。”
不久之後，這四部騎兵便南下到達了宛城，城東、南、西、北四座城門外。
孫堅軍沒有正規成建製的騎兵，這批樊稠騎兵十分肆意。
宛城城北。孫堅、曹操聽到了士卒稟報之後，忙來到城牆上，觀察情況。
“他們想幹什麽？”孫堅、曹操疑惑的看著城下的騎兵們。
騎兵們開始大規模散開，接近城牆，卻又在弓箭有效殺傷範圍之內。然後這些騎兵，紛紛彎弓射箭。
這個距離向城頭射箭，簡直沒有任何威力。箭矢也隻有七八成才能飛到城頭，剩下二三成，都落在了城下。
“嗖嗖嗖！！！！”
麵對這漫天飛舞的箭矢，孫堅伸手一抓，抓住了其中的一支箭矢，看到了箭矢上綁著的信件。
曹操見此麵色一變，大聲下令道：“來人，將這些箭矢全部收集了，誰也不允許私自查看。”
這是張繡的老套路了，當時諸侯聯軍，便是因為這個崩潰的。
孫堅也知道此事，也大聲下令。但是到底有多少人撿起來這些箭信，多少人上繳多少人藏起來，那就不是孫堅、曹操能夠控製了。
江東兵就算了，現在城中數萬人馬，多半都是袁術在南陽招募的新兵，還有部分是曹操的兗州兵。
與此同時，城下的騎兵，用帶著涼州口音的聲音，大聲對城上大吼道：“城上的人聽著。”
“董公總覽朝政，官拜相國，位為上公。張公官拜驃騎將軍、開府、假節。奉招討賊。此事本與南陽百姓無關，我家將軍也不想殺傷百姓。袁術起兵南陽，才有今日兵革之禍。如今袁術已經被我驃騎將軍所殺。孫堅、曹操更是殘類餘醜，裹挾民眾，製造戰亂。但是我家將軍久攻城池不下。也隻能是挖掘淯水，倒灌南陽郡。”
“城中吏民都聽著，我家將軍給你們十天時間。十天時間。你們還幫著孫堅、曹操守城。我家將軍便掘開渭水，到時候南陽郡數十萬百姓，將要葬身魚腹。”
城下涼州騎兵的聲音，整齊劃一。且連續不斷的說出，宛如長江、黃河，滔滔不絕。
孫堅、曹操臉色大變，雙拳緊握，呼吸急促了起來，但是卻苦於沒有騎兵，實在是沒有能力，出城殺了這幫人封口。
而且就算有騎兵可以出城，這幫涼州兵也大可以策馬逃走。
完了。完了。
孫堅、曹操對視了一眼，齊齊苦澀一笑。好個張繡，好個釜底抽薪之計。
所謂山川之固、城池之利，不如人心穩固。
戰爭是需要人民、士族支持的。
他們雖然起兵討伐董卓，占據大義的名聲。但是董卓確實也是官拜相國，總覽朝政。
張繡驃騎將軍、開府、假節。
因為張繡坐鎮軍中，且嚴肅軍紀。董卓雖然殘害洛陽公卿，但是對普通百姓的殘害，卻是極少。
董卓作惡，不如曆史上那麽嚴重。
更何況董卓作惡，與南陽郡百姓何幹？
他們憑什麽要綁在諸侯的戰車上，與董卓廝殺？
尤其還是。孫堅、曹操並非是袁術。袁術乃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嫡係出身，他這才能在南陽郡獲得很多士族、官員的支持，以至於呼風喚雨。
但是現在袁術死了。曹操的基本盤在兗州、豫州的中原一帶，那裏有很多人支持曹操，還有夏侯氏、曹氏的族人。
孫堅的基本盤在江東，孫家是江東吳郡的望族。
他們在南陽是沒有一點根基的。
他們能夠守住宛城，還是因為袁術的一點餘威。一些忠臣如柳長等人支持二人。
就像是曆史上的晉陽之戰一樣。在三家分晉之前。智伯橫行晉國，圍困趙氏於晉陽。
晉陽城乃是趙氏的基本盤，有忠臣、有受到趙氏厚恩的百姓。
後來智伯掘開汾水，使得大水倒灌進入晉陽城。城中吏民還是保著趙氏，堅守了一年多時間。
曹操、孫堅在南陽郡沒有根基，憑什麽讓宛城、南陽百姓，跟著他們一起淹死？
孫堅、曹操都是明白人，他們立刻知道先不管什麽箭信不箭信了。這一番話被喊出來。
他們七八成是守不住宛城了。
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但這並非是什麽人都可以用的。張繡號稱“神威天將軍”，連戰連勝，未嚐一敗，橫行天下。
官拜驃騎將軍、開府、假節、漢壽侯，位比三公。他如今統帥八萬馬步軍南下，屯於淯水。
大兵壓境，如巨石壓卵，城中人心本就不穩固。如今張繡勒兵在淯水，做勢要水淹宛城。
除非他們兩個立即出兵，與張繡決一死戰。
但是他們麾下兵馬都是新兵居多，更何況對麵的乃是張繡，他們怎麽可能出城決一死戰？
總而言之，等閑人來了。孫堅都能對付。比如說那呂布。要是呂布屯兵在淯水，做勢要挖開淯水。
孫堅便敢率領麾下敢死之軍，出城去與呂布鏖戰。就算是不能擊敗呂布，也要破壞呂布掘開淯水。
但是張繡……
“孫子說，上兵伐謀。張繡可以直接掘開淯水，倒灌宛城。現在卻用了這樣的計策。我們城池雖在，兵馬雖多，但是瓦解更加迅速。”
孫堅苦笑了一聲，對曹操搖頭道。
“與張繡為敵，除非有精兵十萬，才可與之廝殺。否則.……”曹操也苦笑了一聲，點頭說道。
對於張繡的能力，二人都是捏著鼻子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