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反複
三伏天還沒過完，並不是疾病的高發區，然而蕭訥今年的身體卻比不得往年。這還是在宋景然的治療中，蕭訥的病似乎就變得有些不受控製起來，時好時壞。
壞的時候會喘息不止，連床也下不了，好的時候還能去郊外騎一圈的馬。
如此看來，蕭訥的情況竟然比去年還差，明明第一階段的治療那麽成功，為什麽到第二階段就出問題呢，病情變得不受控製。
因為蕭訥的病，可苦壞了宋景然和琳琅。
宋景然認為自己的治療方案出了問題，至少第二階段的方案不可行。他隻得匆匆停止了每日的治療，需要重新找到辦法，然後再對症下藥。
宋景然也自己放棄過，他向蕭訥懇求：“殿下，臣實在沒料到會出問題，臣現在也沒多少辦法，臣無能，臣想辭退。回頭臣會稟明付大人，讓付大人重新給殿下派更高明的大夫來給您治療。”
“你放棄呢？當時不是信誓旦旦說有六成還是七成的把握嗎？這麽快就退縮呢？”
“六七成的把握，並不是十足的把握。臣的治療方案出了問題，不能再推進下去了。”給蕭訥做了幾年的主治，宋景然累了。
蕭訥冷笑道：“半道上想要甩手走人？我可不答應。宋景然，你不是很自傲麽，驕傲你的醫術天下無雙，天下就沒遇見你治不好的病。不管在什麽情況你都沒慌張過。這是怎麽呢，真不像你。”
“臣盡其所能，但已經找不到別的辦法了。”宋景然沒有隱瞞。
“我不管你還有沒有其他辦法，繼續治吧，太醫院那麽多的太醫，我可隻信任你一個。繼續治，就算後麵沒有成功，我也絕對不會怪你。”
宋景然不明白，為什麽蕭訥到現在還堅持他給治療。
“臣擔心會耽誤殿下。”
“我都開口了，你卻要退縮。你徒弟不是還在我這裏嗎，你難道不管她呢？”蕭訥說著又故意瞟了兩眼賀琳琅。
賀琳琅從未見她師父如此頹廢過，師父他當真沒有辦法了麽？可是師父並不是那樣輕易就被打倒的人，師父為什麽要退縮？琳琅對宋景然的做法感到不解。
宋景然離開王府的時候步履有些沉重。他剛走不久，柳如海就來了。
“殿下，宋景然實在沒辦法了，要不我們把他師父請回來吧。”
蕭訥擺手道：“此事不必說了，我要讓他治，就不換別人了。”
琳琅無意間聽到了這一句，她心中十分感動，當時就對蕭訥屈禮道：“殿下如此信任我師父，是師父的榮幸，請殿下放心，師父他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你好像從來就沒有質疑過你師父的醫術？”
“是，在我眼中師父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他隻是暫時陷入低迷，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琳琅語氣堅定。
能被人如此信任也許是種幸福吧，蕭訥倒有些嫉妒。
當下誰都沒有再談論此事。琳琅也跟著找了許多醫書過來翻閱，她希望能從前人的智慧裏得到答案。
蕭訥的病有些古怪，三天好，五天壞。時而精神煥發，時而又萎靡不振，奄奄一息。
皇帝知道兒子病情不穩定，再也不提讓蕭訥就藩的事，讓他潛心在京城將養。又說要給蕭訥再選派一個太醫這事就交給了太醫院去做決斷。
然而太醫院現在卻陷入了派係爭鬥中，付林高被下麵的人彈劾，這些折子遞到了皇帝跟前，有折子說付林高受賄，說他漠視人命。當初付林高在醫署那邊的陳年舊賬又被人提了出來。
後來邵康也私下找宋景然提過要上折子彈劾付林高的事，隻是宋景然一心都撲在蕭訥的病情上，他根本就無法分心去做別的事，再有宋景然對這種派係爭鬥本來就不曾在意。他隻想一門心思鑽研醫術。
宋景然並沒有上折子，但他采不采取行動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下麵的聲音太多，皇帝必須得拿出應對的辦法，最後隻好將付林高從院使的位置上給趕了下來，而接替付林高的人成為了邵康。宋景然的師父。
師父做院使，宋景然是沒意見的。邵康倒確實有幾分本事，上位沒幾天就將各種紛爭調停得妥妥帖帖，太醫院上下沒有不服他的。
因為蕭訥的信任和堅持，宋景然花了幾天時間查漏補缺，又查閱了各種書籍，再次整理了思路，重新指定了一套治療方案。他調整了用藥，也跳整了用針的穴位。成與不成總得試一試才行。
宋景然帶著他修改過治療方案去見了蕭訥，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蕭訥聽，蕭訥倒也十分和顏悅色，很容易就接受了宋景然的這個新方案。
琳琅見她師父在幾天裏又重新振作起來了，她也放了心。
“師父， 您這麽快就重新整理了治療方案，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又重新振作起來，真好。”琳琅露出了笑臉。
連續幾日沒日沒夜的辛勞，宋景然已經疲憊不堪，不過此刻他見到了琳琅的笑容，神奇的是身上的那些疲憊卻一掃而光。
仿佛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他含笑著回應道：“隻怕要讓你在此多停留些時候。我們師徒倆一道努力，我想不管多麽大的困難都能克服。”
琳琅堅信道：“一定會的。”
師徒倆對將來的治愈再次充滿了信心，琳琅也盡力地做好分內事，全力協助她師父，幫助蕭訥痊愈。
師徒倆共同努力下，不過蕭訥的病情似乎並沒太大的起色。
“這個宋太醫還真不怎樣，之前那樣信誓旦旦，說一定能治好殿下的病，虧得殿下那樣信任他，到底也是個庸醫。”說話的是薑嫚身邊的一個婢女。
這時琳琅正好站在僻靜的角落裏，無意間聽見了這個婢女的談話，當時她心裏就很憋屈，她想要替師父說幾句話。
後來聽得另一個婢女說：“宋太醫倒也不是完全無能，不過……你以後說話也要注意些，什麽話都能拿來說嗎，當心誤了我們殿下和王妃的大事。”
兩人嘰嘰咕咕一陣直到走遠了，琳琅才從角落裏走了出來。大事？蕭訥和新王妃在謀劃什麽？謀劃的內容和蕭訥的病情有關？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琳琅一個激靈。是不是她想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