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古怪
蕭訥在努力克服腿上的不適，努力讓自己站起來，他爭強好勝的心上來後，也少有人攔住他。
不過每次隻要太子來，他又會裝作十分虛弱的樣子，琳琅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九月二十這天上午宋景然又來慎王府，他還捎帶了不少東西進來，那些東西都是交給琳琅的：“我馬上要離開京城，這些藥都是我精心配製的，每隔三天一副熬給殿下喝，還配了一些膏藥，應該能支撐到我回來。我若沒回來，裏麵也有方子，你按著調配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琳琅接過了那麽大一包東西，她口中回答得爽快，然而心中卻沒多少底氣。
“記得我說的話，要是遇上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就去找毛太醫，你見過他的，我也和他交代過。除了這些，還有就是記得記錄脈案。”
宋景然說一句琳琅應一句，宋景然覺得自己都交代完了，這才和琳琅告別：“殿下的事就托付給你了。”
“師父放心吧。”她將那一包東西交給了身邊的冬青，然後決定送宋景然上車。
師徒倆出了這邊的院子，到了大門外，琳琅滿臉寫著不舍得。宋景然上車後，她一直在揮手，宋景然朝她喊道：“進去吧，你自個兒也要好好保重，我很快就回來了。”
琳琅點頭答應。
師父這一走，不知哪天回來。要是在宋家的這段空檔她還不知怎麽過，在王府自己有可做的事，隻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些，早日把她的師父還回來。
車子出了巷子朝大街上奔去，琳琅卻久久佇立在那裏不舍得離開。
師父不在身邊，她就少了一份依靠。看樣子隻能依靠自己了。
琳琅將那個包袱打開，除了幾包藥，幾張藥方，裏麵還包了幾本書，是從宋家帶過來的醫書，上麵還有宋景然親手做過的標記。師父的溫柔細致，琳琅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她將這一包東西分門別類放好，蕭訥沒有傳喚，她就拿了一本醫書坐在窗下仔細閱讀起來。
綠綺忙完了事過來看望琳琅，不曾想琳琅正讀書，她進門就說：“你還真是個女秀才，時時刻刻都在用功。”
琳琅起身請綠綺坐，她笑道：“不用功不行，師父管教嚴厲。”她又親手給綠綺倒了一杯茶。
綠綺雙手捧了，忙說：“琳琅妹妹客氣了，你也坐吧。不知有沒有打擾到你。”
琳琅忙道：“怎麽會，綠綺姐姐來找我說話，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綠綺看了一眼琳琅擺在那裏的書，卻見是本醫術，上麵寫的話她也看不懂。
“妹妹學醫多久呢？”
“不久，還沒到一年。”
“不到一年就這樣厲害了，妹妹還真是不得利。”
“哪有……其實我什麽都不精，生怕出個什麽差錯，回頭連累的師父。之前殿下讓我來這邊的時候，我心裏很是忐忑，也不敢來，生怕做錯了什麽，還給師父添麻煩。畢竟我也沒通過考核成為正式的醫女。殿下也是，他隻要一開口，什麽人使喚不了，找個經驗老道的醫女不是很容易的事？”
“可是殿下信不過那些人啊。你是正經跟著宋太醫學的，宋太醫這個人的名聲在外，他相信宋太醫，所以也相信你。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才發現你做事挺老練的，一點也不像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妹妹。”綠綺今年十八了，自然有資格說這些話。
“殿下這個人脾氣有些古怪，要是摸不透的人在跟前隻怕要吃不少的苦。”
綠綺笑道：“你也親身體驗過好幾次了，現在覺得怎樣，能應付過來了嗎？”
琳琅點頭道：“差不多，他要撒氣就讓他撒，撒夠就好了。別試著和他講道理，因為講不通。”
琳琅的話更讓綠綺笑了起來。這在背後討論主子並不是什麽可取的事，但綠綺在王府的地位和別人不一樣。
過不多久，琳琅聽見了前麵傳來的絲竹聲，她忙問：“殿下這是在聽曲？”
“是，難得他今天心情好，又傳了那個娘子進來彈琵琶。”她也才有閑工夫偷溜出來。
“殿下還真是有閑情逸致。這樣不就很好，何必老是鬧別扭。”在琳琅看來蕭訥就是個擰巴的人。
“是啊，我們也這樣認為的。不過殿下是沒人約束著，要是王府裏多個女主人的話可能會好一些，但我們殿下成親的話很可能就會去封地了。”
說起去封地，琳琅便想起蕭訥說過要讓她師父跟著一起去的話，反正她是打定主意這一輩子師父在哪她就在哪的決心了，不過師父真的會放棄現在所得的一切，然後跟著蕭訥去封地嗎？他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在京中站穩腳跟，然後才有了今天的名聲和地位，要他舍棄這一切談何容易？換做是她的話肯定舍不得。
“不過也說不準，殿下想要去封地的話隻怕也沒那麽容易。”
“為何？”琳琅不解。
“殿下身體不好啊，宮裏的娘娘和皇上都舍不得他出遠門，所以才讓建了府邸，現在雖然有了封號，可是沒封地啊。附近較好的地段都有人了。殿下要去的話肯定隻能選離京城較遠的地方。”
“可是也沒有皇子永留京城的先例啊。”琳琅前世和皇族的人沒有任何的往來，所以對這些宗室子弟根本就不熟悉，自然也不知道蕭訥的前世到底有沒有去封地就藩，最終是否痊愈她也不清楚。
“沒有先例，但可以開創先例，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不過我想殿下是很願意去封地的吧，封地就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受那麽多的約束了。”綠綺入王府八九年了，她是蕭訥身邊的老人，自然清楚蕭訥的想法。
“誰不向往自由呢。現在殿下還能仰仗著皇帝的恩情留在京城，等待將來皇帝百年之後，太子繼位，那時候隻怕他就再沒理由留下來了。不走也得走。”
“是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好一些。”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那琵琶聲又傳了出來，很是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