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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臨書倉促不盡言

  落墨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再次醒來之時就看到花似錦正坐在床對麵的位置,倚在椅子裏看書。


  窗外的月光將他身後的黑夜撒的一片光亮。身側的燭光明明晃晃的照在他的臉上。那眉目、那臉、那安靜祥和的神態、那雪白的衣衫。就連落墨深深的覺得為自己汗顏,論容貌,自己竟然比不過一個男子。


  他手裏端著書,像是在這裏已坐了許久,但看起來卻一點兒也不煩躁,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像是融入了黑夜之中,像是還可以繼續下去。


  許是落墨的目光終於讓沉浸在書中的人有所察覺,抬起頭看向落墨:“醒了?”


  落墨張了張嘴巴沒有發出聲音。


  花似錦端過一杯水,扶著落墨坐起身來。


  “現在……咳咳,什麽時候了?”落墨感覺嗓子不在幹的冒火了。


  “人定了。”


  “嗯,杜叔叔和無音婆婆一起回霧隱山了嗎?”落墨昨天醒來時候就聽琴無涯說了。


  琴無涯苦著一張臉跟自己討伐他家大師兄不說一聲就跟著無音大姐姐離開了千葉穀,還不許他跟著去!


  “是。杜叔叔的師父也在霧隱山,好像是牽扯到師門的一些什麽事情需要處理。”


  花似錦說完話又坐回了椅子上,翻看著手中的書。


  落墨白天睡的太足了,此刻倒是絲毫沒有睡意,倒是花似錦這麽晚還沒有睡一直等著自己不知所為何事。


  左等右等終不見花似錦說話,落墨有些無聊的說:“你看的什麽書啊?給我一本也看看吧?”


  聞言花似錦一揚眉,問:“你要看這個?”


  落墨點點頭。


  花似錦把書放到落墨麵前,好笑的站在一旁看著她。


  落墨倒沒注意花似錦的表情,接過書一看發現是一本線裝書,沒有書名,也沒有署名。打開看第一篇正是說的如何做袖箭。咦?還有教這個的書?

  落墨之前在慕王府的時候,見過慕司楚手上的那副袖箭。中間1支,周圍5支,狀如梅花瓣,是很小巧的梅花箭,但是卻無法完美的藏在袖子中,有一小點兒的弊端。


  而寫這本書的人卻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排列袖箭以及袖箭的機括,使得更加的簡便與易於隱藏。落墨越看越是感興趣,倒是讓一旁的花似錦吃驚不已。


  唔,好像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孩子對這種暗器、武器很感興趣啊。


  隻不過此刻的花穀主忘記了算上落墨,隻有落墨和香兒是他熟悉並且能夠清楚的願意知道他們的興趣的,哪裏還有其他人可作比較的?


  落墨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花似錦說:“似錦,你回去睡吧,這書借我看看。我現在不困。”


  似錦?花似錦顯然被這稱呼喊的一愣,落墨見他不說話權當他默認了。動了動身子,找個更舒服的姿勢翻看著手中的書,興趣盎然。


  看落墨看的入神,花似錦囧了。看來這丫頭也不需要人看護了,便推開門回去了。


  外邊的天一點點的亮了起來,落墨直看到最後一頁才看到在書的最後麵的有一個內頁,上書“千機老人”四個字。


  “千機老人?是誰?”落墨喃喃自語。


  回過神來才發現,外邊天已大亮,旭日東升,日光如金,千葉穀美不勝收。


  卻說懋城內,淵遇站在這大雨裏,雨水衝刷著他麻木的臉龐,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初秋的寒意凍的他人開始打顫,而他卻行走在漫天的雨中毫無知覺。


  這是師父消失的第三天。自己三天三夜未眠,找了他三天。而師父一無所蹤,沒有絲毫的痕跡。


  淵遇看著這秋雨裏寂寥安靜的懋城,從天而降的雨滴打在臉龐上隱隱作痛。看著周圍模糊的房屋,滿耳嘩啦啦的雨聲,才發現,原來下雨的時候竟也會這般的淒涼與蕭瑟。


  自從記事兒起,師徒兩人一直是居無定所,從古越最南端的兩界山到最北端的蒼雪崖,從最西端的百花山到最東端的渭海,自己跟隨師父四處遊蕩,也未想到師父會與何人結仇。


  驀然間淵遇忽然發現他對師父的事情真的是一無所知。


  他不知師父師承何門;


  他不知師父是否有親人;


  他不知師父的過去;


  他更不知師父要去的未來;

  十多年來,他僅僅知道,所知道的的僅僅是:這是我的師父。


  甚至於,他連師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師父隻允許他喊自己為小老頭。沒外人的時候還可以偶爾的喊聲師父。


  一陣風夾雜著雨水向他砸來,淵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尋了城外的一座破廟,生起火來烤幹自己的衣物。決不能倒下,決不能生病!自己還要去找師父!

  雨後清新的空氣中飄蕩著木材燃燒的味道,星星的火光從焰火出蹦了出來,熱氣直撲淵遇的臉龐,灼熱的火焰竟使得眼眶微微的疼痛。


  淵遇麵無表情的用手裏的木棍撥弄個柴火,暗自傷神,驚覺自己對師父真的是相知無幾。


  不知該去何處尋他,不知該找何人相助,不知自己,何去,何從。


  伸手摸出當初師父給自己的玉佩,一個父母,一個是恩同父母的師父,一個可能是自己妹妹的落墨,卻皆是不知身在何處。


  忽然眼角一亮,裝著玉佩的荷囊上有什麽在閃閃發亮?


  這裝玉佩的荷囊是師父隨同這玉佩一同遞於自己的,當時隻顧著看那玉佩,卻也未曾注意這荷囊有何奇特之處。今日在這火光之下竟隱隱閃出耀眼之光,不由得大為驚奇。


  卻見這荷囊湖藍底緋紅邊,湖藍色玉帛上繡著一直紅梅。雖不聞暗香而來,卻見梅傲然而立。繡工著實精美、針腳整齊,配色清雅,線條流暢,生動自然,活潑有力。那梅蕊處金光閃閃,細看之下竟是金絲織就。


  淵遇甚是好奇,師父是從何處得來此物??仔細打量著荷囊,卻發現在荷囊的左上角的顏色稍有偏差,似乎是曾不小心落上泥土卻未擦拭幹淨,不由得用手去拍打。


  觸手竟然有異物的感覺,赫然驚覺這左上角居然繡有事物,湊近火光才發現竟是用於湖藍色的絲線繡於上麵的兩句話:“玉隱青山無音處,梅落君懷相思夢。”繡工勻整,針線細密,設色精妙,如美女簪花,深得書法精髓。


  淵遇不知師父是從何而得此荷囊,也未曾聽師父說過這兩句話,對於這兩句話的意思自然是無從而知,隻是看這字體應是女子之物。


  正欲掏出玉佩,觸及荷囊繡字之處,卻發覺這塊比周圍的玉帛觸手要厚的多,自己查看卻見封口處竟是有夾層,被粗糙的針腳縫與字之下。


  淵遇小心翼翼的挑開線,從中掏出一張紙來。打開隻看到前兩個字,卻整個人為之一振。


  上書:


  “淵遇吾徒:

  拋卻紅塵幾世憂,難得幽靜一處留。


  思及往事,不勝感慨。人生如翻雲覆雨,我輩若水上浮萍。


  深念吾徒所伴之樂,銘記吾兒相陪之歲月。隻願吾兒一生莫要深陷身外之物,為兒女情長所愁,江湖恩怨所累,高堂明鏡所誤。勿恃勢力而淩逼孤寡;毋貪口腹而恣殺牲畜。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浮生若冰底水,日夜東流人不知,願汝恃已念,當有始有終,行己路,勿意人之謗也。他言不足移汝誌,他事不足動汝心,堅若磐石,韌如蒲絲,則事可濟矣。倘若心懷畏葸,遲疑不決,未免半途而廢,中道夭折,負汝年華青春,亦負吾曩日所托。”


  剛念及此處,淵遇已是滿眼熱淚,隻得擦幹眼淚繼續看下去。


  “ 世事難料,亦勿憂心為師之事。皆為前塵往事而今因果報應。吾兒勿念。自當努力加餐飯,隨遇而安。


  切勿尋訪為師,照著所附之圖,找到所提之處。自當一生衣食無憂,安然度過。實乃為師唯一大願 。


  臨書倉促,不盡欲言

  望吾兒萬般保重”


  看著最後一句話,淵遇再也無法控製自己,連日來尋找師父無果的苦悶化為淚水,淚流不止。


  “唉!”門口一聲輕歎,淵遇心中一驚,抬頭看向門口。


  不知何時門前多了一個黑色的模糊的影子,漸漸的越來越近,走到門前卻停步不前。


  “唉!”又是一聲歎氣。淵遇看著他不知是人是鬼!


  “唉!”第三聲歎氣,那人走了進來。


  淵遇見此人火光照耀下臉色黝黑發亮,橫眉冷目,麵無表情,卻也看向自己的目光倒無惡意。身高七尺,彪悍精壯,孔武有力,隨意一站毫無聲響,卻似那滿弦待發的箭,仿若隻要周圍有任何的異動,他定可以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並在他的控製之內。


  他一身緊身的黑色武裝,外罩一個黑袍,見淵遇細細的打量他也絲毫不足為奇,泰然自若的雙手抱拳,沉沉的對淵遇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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