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遠道而來
“欸欸欸,你這人!這麽忙你還能跑神,真是服了氣了!”
徐羊是被顧念的大嗓門給喚回來的——她揉了把腦袋,有些沒好氣:“你好煩。”
說歸說,但身體還是很實誠的,趕緊大包小包的收拾——她們現在已經在酒店,在二樓包了個小房間做新娘子的換裝室。
這個年代根本還沒啥秀禾服,按照安城地區的風俗習慣,接親和迎賓新娘子都是穿紅色套裝,婚禮的時候會換上婚紗,稍後婚宴上的敬酒服則還會有個兩三套。
豐儉由人。
而且這年頭跟妝什麽的還沒流行起來,除了一大早由影樓的化妝師給做好造型,往下一天的妝容更新維護就得全靠新娘和伴娘們自己。
東西又多又雜,徐羊得一個一個的做上記號:這個是敬酒服一套,已經熨燙好掛起來了,下麵配套的桃紅色高跟鞋也要放好,相應的頭飾首飾則拿個小塑料裝好直接掛在衣架上。
如果她媽看見閨女參加個婚禮這麽操心,肯定是打死都不肯讓她來的。
“姐!姐!”一個圓臉的小伴娘一溜煙跑過來,是顧念家的小表妹,“好像是羊羊姐的熟人來了耶,正在門口呢。”
“走走走,來了來了!”顧念比徐羊還要激動,拽著她的手就跑。
酒店門口站著的是蘇沐——其實真要掰日子算起來,兩個人也不過也才十多天未見,但徐羊卻覺得蘇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就見青年長身玉立,笑吟吟的,身上穿的是款暗格紋的西裝大衣,頸間紮著短圍巾,端的是衣冠楚楚一表人才,格外的穩重好看。
正在跟新人寒暄:“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話間,手上拎著的禮物已經遞過來了——徐羊趕緊上前接了,跟新娘子介紹:“玲姐,這是我同學,從金陵過來的。這不今天你好日子麽,讓他一塊過來人熱鬧熱鬧。”
“金陵的呀!這麽大老遠過來的?”新娘掩嘴而笑,“謝謝你呀,遠道而來的貴賓。”
扭頭衝她心照不宣的眨眨眼,“羊羊,你可得盡好地主之誼啊,讓你同學吃好喝好玩好。”
顧念擠過來:“那必須滴啊!交給我交給我!帥哥,你好,我叫顧念,是徐羊最好的姐們,早就聽說你要來,陪人都給你找好了,來來來,帥哥請跟我來!”
蘇沐忍不住的笑:“你好,顧同學,之前聽徐羊提起過你,我是蘇沐。”
“你好你好蘇帥哥!哇!你們金陵城是不是都是你這樣的帥哥?啊啊啊,你好有氣質哦!”
徐羊:“……”
淡定啊姐們,給咱們安城的女孩子留點麵子吧。
胥鴻飛是老早就過來的——也是充當個打雜幫忙的小弟,被顧念指使的團團轉。
畢竟這個階段,他正是需要好生表現的時候。
眼下顧念把蘇沐往胥鴻飛手裏一塞,拽著徐羊就跑,邊跑邊跟她咬耳朵:“別怨我不懂眼色哈,先讓胥鴻飛陪著,他那人仔細,錯不了。等待會婚禮完事了,再給你們時間黏糊。”
“去你的,你以為天底下都你跟胥鴻飛這樣的有情人呢?跟你說了,這是我同學,還是我們班幹部呢,不是我男朋友,別亂說話。”
“得了吧,徐羊羊。也就是你,高中三年過的就跟個老尼姑似的,清心寡欲的不知肉味!這眼睛都是白長的!同學?哪個同學大過年的不在自個家裏團圓,費勁巴拉的跑這麽遠來瞧你啊?金陵耶!都跨省了好伐?你自個笨也就算了,真是糟蹋了人家金陵小帥哥的一片真心!”
徐羊:“……”
她隻能暫且在心裏嘀咕:那還不是為了你!
不過,往下兩人都沒空打嘴仗了——因為,婚禮就要開始了。
九十年代末的婚禮,恩,其實和之後變化也沒多大,歡喜熱鬧都是一定的。
甚至,還要更熱鬧些。
一直熬到婚禮完畢,婚宴過半,敬酒都敬過三匝之後,顧念和徐羊才有空一屁股坐去桌前,小腿肚子發酸,餓的前心貼後背,都趕緊叨兩筷子肉塞肚子裏墊墊。
婚禮還真是個體力活……
徐羊心想,上回她在淮中當伴娘,好像都沒這麽累。
手邊被推過來一碗湯,這婚宴都快結束的,居然還是熱騰騰的。
是蘇沐:“胥同學仔細,說你們能坐下吃飯的時候,菜肯定都涼了。這是特意給你們留出來,一直在後邊煨著的,趁熱趕緊墊墊吧。”
徐羊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就坐在顧念身邊的胥鴻飛,就見他正一臉體貼的給顧念扒蝦。
大咧咧一個的顧念,當下都忍不住都有點嬌羞到臉紅。
這是顧念表姐玲玲姐的婚禮,自然少不了顧念的親戚家人。這種場合胥鴻飛都能表現的這麽明目張膽,可以說已經是司馬懿之心了。
不過,徐羊心想,這是因為自己提前知道了結局,所以對胥鴻飛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要是旁人的眼光看,胥鴻飛是省城人,獨生子,家境也尚可,小夥子模樣談吐都不錯,還真是挑不出什麽毛病。
特別還是一個這麽耐心細致的深情款款範兒,不正和飛揚跳脫的顧念是互補是絕配麽?
去TMD的絕配!
徐羊惡狠狠的,喝湯都喝的咬牙切齒。
這時,一個嗓音輕快,在耳邊響起:“你好,請問蝦油麵是放這邊嗎?”
蘇沐:“是,就放這裏,謝謝。”
是服務員從後廚端了新鮮的麵上來——香味撩人,徐羊實在是餓壞了,一把把碗端到跟前,筷子剛伸進去,就聽得有人提醒:“小心,這個燙。”
“上邊都是紅油,把熱氣封在裏邊了,看著不太熱,其實要小心。”
是服務員在好心提醒。
“謝謝。”蘇沐伸手過來,用勺子戳破表皮紅油凝成的一層膜,果然,熱氣噴湧而出。
“對,攪一下再吃。”服務員正轉去顧念身邊,也放下一碗來,依舊小聲提醒。
徐羊抬頭,
她隻不過是無意間這麽一瞥,卻是心頭就像共工撞不周山一般,被什麽東西,給一頭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