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婚禮
1998的農曆年，在爆竹聲中過去了。
王菲那英的《相約九八》，那婉約的歌聲似乎還在餘音繞梁，燕大的百年校慶，也仿佛才在昨天。
但1998年，走過去了。而1999，在白雲和黑土的《昨天今天明天》中，已然拉開了序幕。
把徐羊搞了個措手不及的是，蘇沐是在大年初五抵達的安城……跟玲玲姐的婚禮撞車了。
都怪顧念，從大年初三就拉著她跑這躥那的，一丁點複讀生的自覺沒有不說，還成功把徐羊腦子給搞廢了，都忘了跟蘇沐要另約個時間。
不過撞就撞唄，特別是顧念，一聽，立刻熱情洋溢的邀請蘇沐同學來蒞臨自己表姐的婚禮現場，畢竟人越多，越熱鬧麽！
好在人蘇沐夠大方，電話裏一聽徐羊說明，就說：好啊，那就去湊個熱鬧吧。
為此徐羊還特意把胥鴻飛給推出來：“鴻飛同學，待會我有個省城的朋友過來，你幫我招呼下行不行？”
畢竟，今天不管是徐羊還是作為伴娘的顧念，都是很忙的。
況且，就像女人才最了解女人，而男人也最了解男人，先讓蘇沐跟胥鴻飛打打交道，挺合適。
胥鴻飛同學責無旁貸，一口答應。
玲玲姐的這場婚禮，隆重而熱鬧——徐羊雖不是伴娘，但幹的活一點都不比伴娘少，從藏鞋子到攔門，到給新郎官出考題，可謂處處參與，隨地聽得一片歡聲笑語。
特別是顧念這個沒出息的貨，本來一直咧嘴傻樂的，結果到了新娘拜別父母的一刻，自己登時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比新娘子哭的還慘！
徐羊：……
上一回，徐羊參加過的婚禮不算少，畢竟生活在自家地盤上，同學同事朋友，關係交好的，總要去捧個人場。
而且，她上一回，也曾早早給人家做過伴娘——還是個撐傘伴娘。
“我、我也要買衣服？”還不到20歲的徐羊，大睜著一雙眼。
婚禮程序什麽的，她茫然未知，反正一切都聽從長輩安排就好。然後，今天趙媽媽安排趙嶼帶她去買衣服。
“要的呀，”趙媽媽解釋，“伴娘雖然不比新娘，但伴娘也要穿的光鮮些，我看小徐你的衣服大都是些素色，讓葉子去陪你買一身嘛，也當是喜事留念了。”
趙媽媽說的挺對，所以徐羊乖乖，讓趙嶼陪自己去買新衣服去了。
就是趙嶼這廝，就買個衣服，看上去比新郎還要激動——反正徐羊穿啥他都覺得好看，好像第二天結婚的是他倆！
折騰了一天才終於買了件粉色的連衣裙回來，晚上人又潛伏進她房間，非要她再穿一遍給他看看，還從懷裏掏出兩張麵膜：“我從我哥那偷拿的，肯定是偷偷孝敬我嫂子的。反正也是為了他們忙活，咱也貼兩張先美美！”
徐羊哭笑不得，不過還是被按著敷上了麵膜，趙嶼也毫不害臊的給自己敷了一張，兩個人並頭躺在一處，閉著眼睛享受皮膚滋養ING。
那派頭，宛若身處高級SPA。
“大哥肯定很疼嫂子，對不對？”反正躺著也是沒事，徐羊想聊聊天。
“唔。”趙嶼也是破天荒頭一回敷麵膜，被麵膜拘的都一時張不開嘴。
“欸，大哥跟嫂子，是怎麽認識的啊？”
“不知道……”趙嶼嘴巴翹著，說話都別扭，“不過我嫂子條件家好像不太好，連嫁妝都是我媽給買的，提前放去嫂子家。然後明天婚禮，再搬回來。”
還有這操作？徐羊也是頭一回聽說。
況且，這都啥年代了，居然還有嫁妝這一說？
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徐羊，又開了回眼界。
不過再一想，都能做到這一步了，這不正也說明，大哥，是非嫂嫂不娶的嘛。
恩愛啊！
第二天，婚禮。
作為撐傘伴娘的徐羊，被賦予了艱巨任務，被趙媽媽遞上了一把正紅色的遮陽傘——淮中風俗，婚禮上新娘子不能見日頭，所以需要一位撐傘伴娘始終給新娘子撐著傘。
徐羊深感責任重大。
而作為夫家出的撐傘伴娘，徐羊需要跟著迎親的車隊，去接新娘子。
哇，終於可以看到美人嫂嫂了，好興奮！
新娘的家，在鄉下。
也是一路上，隨著車隊益發的深入鄉間的土路小道——徐羊才發現這片土地，居然還有這麽貧瘠的所在。
在她的家鄉已經很少見到的土肧房，這裏還比比皆是，甚至連豬都直接在農田的泥巴地裏打滾……把徐羊看的一臉訝異。
但更叫她訝異的，是新娘子的家——一個麵積還不算小的院子，但光禿禿的，大夏天的連棵樹都沒有。居中一個已經外皮皆已脫落的土胚房，等到鑽進去，更加家徒四壁到讓徐羊懷疑到底有沒有住人？
自小城市長大的徐羊，又被刷新了回認知。
但從耳房了走出來的，的確是穿著白紗的新娘，仔細端詳，的確也是婚紗照上的那個美人。
徐羊沒心思再多想，趕緊亦步亦趨的跟在新娘身後，已經有趙家的親戚向新娘簡單介紹過徐羊——新娘子衝徐羊點點頭，很漂亮。
真的好漂亮。
特別是和今天一臉精氣神的新郎站去一處，兩個字：般配。
見到美人總是開心的，徐羊滿心替大哥高興。
新娘子拜別父母，由新郎牽著手上車——徐羊盡職盡責的一溜小跑過去，趕緊撐起手中的紅傘，把日頭皆檔在新娘之外。
但小插曲總是在不經意間冒出來——負責去新房壓床的一個新娘家親戚的小男孩，上車後是坐在徐羊身邊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孩子不太習慣坐車，精神了一會後，突然沉默了，然後一路抱著肚子捂著嘴。
徐羊看出孩子應該是有點暈車，不太舒服。所以一直幫忙掐著孩子的虎口，還找司機要了點風油精，給孩子抹了抹太陽穴。
好在車隊一路順利抵達市裏，徐羊下車趕緊又撐開傘，那個小男孩一路受徐羊照顧，跟她親近，也緊跟著她。
趙家這邊是很熱鬧的，四鄰八舍的全都擠過來湊熱鬧，新娘子一探出車門，徐羊趕忙上前啪一下撐開紅傘——就聽得四周人紛紛：“哎呀，漂亮漂亮，真漂亮！新娘子真漂亮！”
“欸，那個撐傘的，個頭高高的，臉白白的，也是新娘家的？”
“不是嘞，聽說是這家在燕京念大學的小兒子，從大城市帶回來的同學！哎呀，肯定也是女朋友啦，否則人家怎麽肯跟著回來。”
“哎吆，也好漂亮哦。到底是大學生呢，氣質就是不一樣！”
“誰說不是，這老趙家，兩個兒子生的好，找的媳婦兒也都這麽好！饞死人的呀！”
徐羊抿了抿嘴，不敢開小差，雙手緊緊撐著傘把。
就是身邊跟著的那個小男孩，被迎親的鞭炮給嚇的打了個嗝——然後登時忍不住，抱著徐羊的腿，一下就吐了出來！
徐羊駭了一跳！
想去扶孩子又沒有手，弄髒了自己的裙子還沒關係，但要是弄髒了新娘的婚紗……
就見身邊一個影子一晃，驚魂未定的徐羊定睛一瞧，是忙到迎親路上都沒怎麽見到人影的趙嶼。
他正把小男孩抱起來，不知道啥時候給孩子手裏塞了個帽子——孩子也是聽話，把帽子翻過來，全吐去了帽子裏，沒弄髒身邊一點東西。
趙嶼衝她眨眨眼睛：“我帶他去收拾收拾，伴娘同誌，辛苦啦，今天好漂亮哦！和嫂嫂站一塊，嘖嘖，絕對的淮中雙姝！”
徐羊嗔了人一眼，再一回頭，發見新娘子正瞧著自己，露出笑來。
徐羊忍不住的，老臉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