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３７章、勘察
且不說這故事裏有多少不通情理之處，比如富家財主心善救人也就罷了，對方也不是才高八鬥之輩，也沒有金榜提名，人品更是不咋像樣，怎麽就會把自己獨生女兒嫁他了？
還有那讀書人，並沒有真正掌握嶽父家的產業，一個無官無名無產業的贅婿，怎麽就敢一房又一房的討小妾，還對嶽父一家不敬，這不是自己作死麽？
不過這種民間故事倒也不必太過較真推敲，主要就是個意思，告訴聽故事的人，得意不要忘形，做人不能忘本。
想到這裏，林歡顏明白了。
妹妹的意思是在拿故事裏的那個窮書生，比喻眼下的竇曉峰。
小欣像個大人似的歎了口氣：“姐，姥姥說的挺多話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她說過，人在低穀時有心氣往上爬不容易，可爬到山頂上能不鬆勁兒的，就更不容易。她還說過，能共患難的人少，能共富貴的人卻比能共患難的人更少。”
醍醐灌頂。
瞬間，想通了。
而後的瞬間，又詫異了。
原來姥姥的那些古早的故事裏，那些在她看來已經脫離了這個時代，並且本身就存在很多邏輯漏洞的故事裏，有著這樣的人生智慧。
更讓她詫異的是，小欣，一個十二歲不到的小學生，她當成小孩子的妹妹，竟然能從她的講述裏想到姥姥以前常講的故事，並且從中找出兩者的關聯來。
這孩子，想事情比自己還通透？
當然，自己有一些“當局者迷”的心態，對竇曉峰也是真當成了夥伴朋友，放了感情進去。
可她才隻有十二歲呀。
或許，黃老師的愛人張教授的預言真能成真？
這培養好了，真能是個“天才”？
林歡顏笑了，這一天裏心頭的陰霾盡去。
有些代入孟老夫人的角色了，有種後繼有人的感覺。
小欣，以現在的聰明通透勁兒，數年後極有可能會成為她的最佳幫手。
和之前的夥伴們不同。
那是她的至親，一母所生的親妹妹。
這個妹妹又比她小了近七歲，在她會因為年紀經曆感到疲累或厭倦的時候，小欣正是精力充沛的好年華。
又不會像子女一樣，年紀太小，閱曆不足。
這樣想著，把小欣送到黃老師家裏之後，林歡顏的幹勁更足了。
今天原本是想做好幾件事，因為竇曉峰那邊出乎意料的情況，都給耽誤了。
把原計劃要做的事在心裏過了一遍，全都辦不成，需要找的幾個部門都下班了。
但還是不甘心就這樣回去休息。
歡顏自己打車又去了趟遼東大學，沒進院兒，直接繞到西側那一片劃給東遼的宿舍用地。
下車後自己走進去，實地考查現場情況。
拆遷基本完成，除了一些無人居住的廢棄房屋，大多是些建築垃圾，清除起來並不困難。
走到一半，在地塊正中偏西北的地方，有一棟兩層建築，外頭圍著很大的一個院子，院牆大門都很齊整，不像是廢棄的樣子。
院子很大，目測占地麵積差不多有５００平左右，院子裏有說話聲傳出來，好像還真有人在住。
林歡顏走近，從兩扇大鐵門中間的透隙看進去。
果然有人，幾個男人正在院子裏擺了桌子吃飯喝酒。
沒有女人孩子，幾個男人也都是喇叭褲、花襯衫，還有一個長頭發直披到肩膀上……
這感覺林歡顏很熟悉。院子裏吃飯喝酒的情形讓她想起米廠院內的孫老九一夥，這幾個人的年紀打扮讓她想到重生之初，來找他們麻煩的小保一夥。
總之，看著就都不是什麽正經人。
林歡顏伸手推了推那兩扇鐵門，兩道門中間的縫隙大了些，裏頭掛著的鐵鏈鎖發出嘩嘩聲響。
聲音不大，裏麵的幾個人坐得又都離大門不太近，並沒查覺。
院子西側卻發出幾聲犬吠聲，而後更多的犬吠隨之響起，很快連成一片。
不是一隻，聽著應該有十隻以上。
院裏喝酒的人站起來，其中兩個往大門這邊走，邊走邊對另外幾個喊：“有人！去把狗放出來！”
又在院子裏一堆淩亂堆放的東西裏抽兩件東西來，隨手遞給一起往院門這邊走的另一個人一根。
細長的，看著很冷硬的東西。
……是兩根鋼管。
以前林歡顏在曲延斌昊子他們身上看到過。
幾乎是直覺般，林歡顏轉頭就跑。
身後大門打開的聲音響起時，她已經跑出了幾百米的樣子。
其實後頭的人如果想追，還是追得上的，畢竟這片地塊的麵積不小，而林歡顏已經走進來一多半，想要跑出去也需要一段時間。
雖然現在天還沒黑，可這地塊裏頭都是廢棄房屋，滿地的石塊窗框門框瓦片，還有拆得隻剩一半的牆。
殘垣斷壁。
城市中的荒涼。
何況對方還有狗。
真放出來，林歡顏絕計跑不過那些四條腿的。
好在後頭的人沒追來，隱隱聽到那些人的對話：
“是個女的。”
“就一個人。”
“不像是來拆遷的……”
“可能是以前的住戶……”
後麵聽不清了。
雖然沒人追過來，林歡顏還是一路跑著出了那塊地。
回到東遼大學所在的街道上，看著街上的人群，街邊的飯館店鋪，林歡顏才長舒了一口氣。
有種從另一個不屬於這城市這現實的幻境中曆險歸來的感覺。
是再不敢一個人去視查那地塊了，以後還是找盧興宇他們一起過來。
往回走了幾步，又不太甘心。
在馬路邊又徒步繞著那地塊走了一圈。
看看時間已近七點了，距離接小欣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打車到黃老師家，沒上樓，隻在樓下找了個地方坐著，邊等小欣，邊在腦子裏畫著遼東大學那塊地的地圖。
八點十分，小欣從樓裏出來，黃老師也跟著出來了，大約是想送小欣回去，兩人站在樓門口說了幾句話，最終小欣一個人走的。
妹妹挺懂事，知道不能太麻煩人家，剛才應該是在堅持自己回去。
歡顏在心裏鬆了口氣，一件小事上可以看出一個人平時的為人處事來，小欣不讓黃老師送，之前在黃老師家裏應該也不會太給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