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必須裝
孟逸澤轉變了話題,指了指她手中的咖啡杯:“喝多了這個當心睡不好,今天我們到的晚,可能要先在山上住一晚。今晚要是失眠,可是會影響到明天的正事的。”
林歡顏早知道他帶自己來普陀山,不可能隻是遊山玩水禮佛,一定有很重要很特殊的事。
她心裏隱隱有一種猜想。
孟逸澤說過,他奶奶帶著四個侍女,在普陀山閉關。
當時她心裏就是一動,猜測孟公子這一次是來探望那位老人家的。
可為什麽要帶自己來呢?
自己和他要見的人有什麽關係嗎?
素未謀麵,連聽說也是在出發後的車上。
可他這樣急急的帶自己來,又一定有他的用意。
而且開價一千萬,這用意必然又是十分關鍵十分要緊的。
難不成,是想讓自己假裝他女朋友?
帶著未來的孫媳婦來見老祖宗,孟奶奶總不好避而不見吧。
他說過,孟奶奶自從上山以後,任何人都不見,包括兒子和丈夫。
這樣想來,倒有幾分可能。
所以他這一路上對自己的態度和之前不一樣,一會兒關切備致,一會兒又輕鬆調笑。
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在“代入角色”提前演練?怕老人家看出他們之間並不是真情侶?
孟公子要找個“女朋友”帶到山上去,不是難事,可問題是那些女孩帶來容易,再想甩開就難了。
比如上次魔都聚會見過的那幾個,孟公子要是敢把她們帶來見奶奶,回去她們就得說自己是孟公子的未婚妻。
而且勢必以嫁入孟家為目的。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所以才找了自己這個和他那個圈子完全沒有關係,又拿出手的。
不惜用一千萬來收買。
越想越有可能。
估計大概就是這麽回事!
想通了這一層,其實林歡顏心裏並不排斥。
不就是演場戲嗎?
在山上給老人家看看,下山後各回各家,各走各路,恢複原來的相處模式。
而且老人家總不能白看一回“孫媳婦”,總要意思意思給點見麵禮。
這就是孟狐狸說的——你跟我去,有你莫大的好處。
孟家老祖宗的禮物啊!孟家還沒發跡前,還是無名氏的靜鸞姑娘,那一出手,就是百金萬銀古董珍玩。
現在呢,那還不是揮揮衣袖,就是個價值連城啥的?
演!這戲必須演!
裝!這女朋友必須裝!
誰不讓她演,誰攔著她裝,她和誰急!
不隻要演,不隻要裝,還必須要演好,裝像!
對,就是要裝得像。
怎麽才能裝得像呢?
林歡顏邊用吸管吸著冰咖啡,邊暗搓搓地打量旁邊的孟狐狸。
兩世為人,真正和人“處對象”的經曆少得可憐。
和於宏波那種月光下走走,悄悄拉拉小手之類的,現在好像都用不上。
至於再進一步的,比如親親小臉之類,林歡顏又覺得用不著。
一是作為一個臨時演員,她也有臨時演員的操守,過分親昵的舉止,給再多錢,那也不能有。
何況在老太太麵前,也用不著表演那些。
老太太是老派人,而且挑了個老實聽話的男人。
由此推斷,她喜歡老實厚道的,換成女孩子,應該是喜歡溫柔靦腆些的。
再有,作為未來她老人家孫子一生的伴侶,對她孫子多關心,好一些總是沒錯的。
打定了主意,林歡顏開始進入“試實施”階段。
伸手摸了摸孟公子手上的果汁杯子:“這個太涼了,怕傷了胃,還是等一等,寒氣下去了再喝。”
孟逸澤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你那杯不也是冰的?”
趕忙把自己手裏冰咖啡放在一邊,抿著唇作出一個控製著幅度的笑:“說的是,那我也不喝這個了。”
孟逸澤的神情,好像,就更加的,不明所以了。
山莊送來的盒子裏除了吃食,還有幾塊溫濕的毛巾,林歡顏抽出一條來遞給孟逸澤:“擦擦手。”
孟逸澤沒動。
林歡顏往前湊了湊:“手,伸出來。”
孟逸澤整個人往後縮:“你,幹嘛?”
“我給你擦呀。”林歡顏看了他一眼,想做個情深意濃的表情出來,到底沒成功,匆匆收回目光。
“不用。”孟公子繼續往後縮。
“來嘛。”林歡顏繼續靠過來。
“我說了不用!”孟公子鼻梁上已經隱約見汗了。
如果張浩然也在車上,一定會記錄下寶貴這一刻——向來處變不驚最有城腑的孟狐狸,小白兔一樣驚恐著縮起身子,這情形,值得記一輩子。
林歡顏有點兒不耐煩了,這怎麽就不能按著劇本好好演了呢?
伸手一把將對方的一隻手拽過來,狠狠用毛巾在上頭蹂.躪了幾下。
換另一隻手時,又放緩了動作,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捧的不是一隻手,而是一個價值連城的玉器珍寶。
對,現在孟逸澤的手,在林歡顏眼裏,就是玉器,就是珍寶,就是價值連城!
放開孟逸澤的手,林歡顏又將幾個保溫飯盒打開,撿了兩樣青菜兩樣葷菜,放在兩人間支起的小桌上,又拿了筷子遞到孟公子手上,以這一生,不,是這兩生裏最溫柔的聲音說:“還愣著幹嘛,吃啊,一會兒就涼了。涼的東西可吃不得,若吃下去,涼氣便凝結在體內,要用五髒去暖他,要生病的。”
這一句,林歡顏自己都在心裏叫了聲好。
紅樓夢裏寶姑娘說的,改一改,用上了!
這叫什麽?這就叫腹有詩書氣自華。
絕對是孟奶奶那種老派人喜歡的一款。
孟狐狸,你眼光真不差,你算是找對人了。
一邊在心裏得意著,一邊看著孟狐狸,意思是,我不錯吧,領會得快吧,演戲得好吧?
還不快誇誇我?
孟逸澤也看著她,看了一會兒,一隻手就往她這邊伸過來。
這是,太感動了?
還是要升級下演技,提前演練一下親昵舉止?
要是抱抱肩膀什麽的,倒是可以接受,再進一步那可就不行了。
林歡顏神色有點兒緊張地看著那隻手的走勢。
沒落到肩頭,直奔著臉上,摸過來了。
這是幾個意思?
手,落在額頭上。
然後,孟狐狸疑惑地說:“沒有啊,不應該啊。”
林歡顏的一雙大眼睛,在他的手掌下撲扇著望著他。
“剛開了空調,還披了衣服,不應該凍著,這也沒發燒啊。”
林歡顏伸手一把將他的手掌從額頭上拍下來:“孟逸澤!你才發燒呢!”
剛才還溫柔得像隻小鴿子,現在就像隻炸毛的小野貓。
為什麽是小鴿子呢?
手掌邊緣,仿佛還有鴿子羽翼輕顫的微癢。
是她剛才抖動的睫毛。
孟公子收回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