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１０章、不能睡
車裏的音樂正放到那一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思緒從車內的“大少爺”身上飄走，飄到那個曾經騎著自行車，帶著她上學放學的男生身上。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今天是周日了，不用上學。
大概又出去跳舞了？
於宏波最近的節假日裏都會出去跳舞。
並不是到舞廳裏去玩樂消遣，而是去賺錢。
他又找了以前帶他出去走場跳霹靂舞的那位哥哥，隻要那邊接到活，不管是宏陽市內店鋪開業慶典，還是去周圍的鄉村，隻要有活接有錢賺，他都會去。
董振悄悄和林歡顏說的。
肖月說於帥在學校學習特別努力，每天下課都在刷題，他怕考不上東遼大學。
哪怕現在他的月考成績已經進了班裏前十，考更好的學校也不是沒可能，他依舊在努力。
他私下裏和肖月說：“歡顏雖然不是今年的省狀元，但在東遼大學她的成績也是前幾名，我總不能考得太差，不能給她丟臉。”
努力學習就不能曠課，尤其高三晚上有晚自習，通常要九點左右放學。
周日通常又要去表演。
所以最近林歡顏和於宏波見麵的機會極少。
盧興宇知道大波又出去賺錢了，猜想他們家可能生活上有困難，拿了錢去給他。
被於宏波推回來了，他爸現在出去找了工作，又是父母兩人都有收入了，生活沒有問題。
他是想盡快賺錢把歡顏大宇他們這些朋友的錢盡早還上。
和現在坐在身邊的這個男人比起來，於宏波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巨富的背景，更沒有他舉手投足的優雅與貴氣。
可他純真質樸，重情義，懂得在感恩的同時，維持自尊。
就像他沒有拒絕朋友們的幫助，為的是解決家人遇到的困境。
之後又拚命賺錢，想要盡快把歡顏他們拿出去的錢還上。
林歡顏聽他說起過那位領居哥哥所在的表演團隊，一個草台班子，沒有資格進到有規模的歌舞廳表演。
甚至連原來吳豔麗經營的宏達那種中檔酒店，晚間表演請的也是歌舞團的專業人員。
那種野路子表演團一般都是給小飯館開業，或是宏陽城周邊富裕些的鄉鎮去表演。
有點像以前當街賣藝的，或是搭台子唱地方戲的。
一場下來收入多則上百元，少則就幾十塊錢。
是整個團隊的收入。
分到個人手裏就很少的一點點。
所以團隊裏的人平時都各有各的事幹，有活了就聚到一處，頭天練一下，第二天去表演。
以前於宏波上學，出去也就是賺點兒零花錢。
可現在，他卻要用這個錢來還上欠款。
也不知道要積累到哪年哪月去。
可林歡顏又覺得，正是他這種不急不躁的默默努力，挺讓人感動的。
他身上讓林歡顏覺得感動的地方還有很多。
比如十分單純，十分踏實，十分真誠，還有就是，十分聽她的話……
不知怎地就聯想到孟逸澤給他講的故事。
那位像隻鸞鳳一樣突然飛來的女子，給自己找的棲息地卻並沒有寶藏，也沒有梧桐樹。
孟家之前的家世很一般。
孟爺爺也不是個玉樹臨風的男子。
可她偏選擇了他，和他生活了一生一世。
或許，孟奶奶也是有感於孟爺爺的純良、踏實、真誠，還有，聽話？
突然有種特別想見一見那位人中之鳳神一般存在的老人，問問她，當初是如何選上各方麵都並不出色的孟爺爺的？
想到這兒，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並沒有發出聲音，孟逸澤卻像有直覺般，轉過頭瞥了她一眼。
難怪張浩然說這人的綽號叫“孟狐狸”呢，果然精得很。
林歡顏轉頭，看自己這麵的車窗。
又向前開了一段路，林歡顏學著孟逸澤的樣子，敲了敲前的頭椅背問：“我們大約還要有多長時間到？”
前頭的司機似乎對這條路很熟悉，很快給出回答：“大約還要開上六七個小時吧。”
現在已經過了中午，那就是說要晚上才能到目的地了。
比之前孟狐狸預想的二十個小時，要晚上大半天。
孟逸澤又看過來：“本來準備在山莊歇三兩個小時，天亮就出發，還不是某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林歡顏想說，自己才沒有睡到日上三竿，不過是十點鍾而已。
可看到對方那帶著些許哀怨的小眼神兒，終究沒說出來。
到底還是因為自己耽誤的行程。
除了這一句孟逸澤倒是沒再說什麽，將臉轉向另一側，倚在椅背上睡了。
因為沒像林歡顏一樣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所以有些疲憊。
為了不再重蹈昨天的複轍，林歡顏決定不睡。
一定不睡，免得又靠到他身上去，再度被人厭棄。
可是，這個時候，沒有網絡，不能用手機刷劇，也不能聊微信刷微博，窗外的風景再好看，看久了也會審美疲勞。
偏偏開車那位大哥可能是鄧麗君的迷弟，一直翻來複去就放那一盤帶子。
靡靡之音啊……
聽得人昏昏欲睡啊……
和睡意努力抗爭了幾輪，最後，林歡顏到底敗下陣來。
孟逸澤直起身，看了看身後轉向另一側，極力和他撇開距離的女孩。
睡得還挺熟。
是真能睡。
小聲向前麵交待了句：“暖風開大一點。”
又拿了搭在副駕駛椅背上的大披肩，搭在她身上。
動作很輕，絲毫沒有打攪到熟睡的女子。
然後，又輕手輕腳地拿出旁邊包裏的幾份文件，認真看起來。
中間林歡顏醒了一回，吃了山莊酒店給帶到車上的飯菜，保溫盒子裝著，熱飲用的是保溫杯，冷飲放在隔熱的泡沫箱子裏，旁邊鎮著晶瑩的冰塊。
在沒有車載冰箱的時代，已經很奢華了。
林歡顏拿了杯冰咖啡。
孟逸澤取了冰果汁：“你那麽喜歡喝咖啡？”
林歡顏點點頭。
的確是喜歡，現在嘛，也是想要提提精神。
“我奶奶從不喝咖啡，她喜歡喝茶，龍井毛尖普爾……不同的季節氣候有不同的講究，茶具也都要用不同的。”孟逸澤說。
忽然又提起孟奶奶來，林歡顏一時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