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牽她的手
想了想，歡顏接著說：“我知道你和盧興宇他們三個在二中很有名，也有很多人簇擁。可是，走出二中呢？走出黃河區呢？走出宏陽市呢？”抬起頭，女孩仰望星空，“天那麽大，地那麽廣，你就不想飛出去、衝上去，看一看？”
夜空下女孩的麵孔純淨，雙目閃耀似映滿了天際的繁星，她的雙臂在身側小幅度的劃開，似一隻將欲展翅的鷹。
於宏波的心裏忽然就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來，好像可以肯定，她，一定能飛出去，衝上去，留自己在原地，仰望。
接下來又有一種不甘衝上心頭，她可以，為什麽自己不可以？就算最後真的不可以，連衝一衝試一試的膽量都沒有麽？
歡顏看了於同學一眼，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一個人的性格和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一個人能不能努力上進，也不是另一個人說幾句就能起決定作用的，但至少，今天她在對方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這就足夠了。
林歡顏不再是上一世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對高大帥氣的於宏波，說完全沒有心動是不可能的，但僅隻是心動而已。後世的閱曆讓她能夠理性的看待此時的心動，不排斥不逃避，但也不會一頭栽進去，現在就想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
別說隻是高中生，就算是大學裏的戀人一畢業就分道揚鑣的也是常事；後一世裏相戀數年，曾經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蜜裏調油的一對對，婚後離異甚或變成怨偶的也是大把。
重活一世，林歡顏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任，也要對別人的感情負責任，換言之，在沒有確認對方確實是最合適自己的那個人之前，她不想匆忙開始一段戀情，不想傷人傷己浪費時間。
不過不管能不能做戀人，於宏波終是又救了她一回，這個情，林歡顏承下了。所以，她想盡力給對方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幫助。
而且除了心理年齡上有些差距，於宏波還真是個比較好的“同行夥伴”，沒有盧興宇的魯莽衝動，也不像董小振那樣油滑世故，於宏波是個幹淨單純的男生，挺懂事，而且很有些男人的擔當。
對於宏波的這些認識，不隻出於他在小公園的救助。
那天之後，除了每天晚上等歡顏放學，送她回家，白天在班裏於宏波從不刻意往她身邊湊；一起走的時候會把歡顏的書包接過來，掛在自己自行車車把上；走在路上有車經過，會下意識讓女生走在靠裏的位置，自己走有車的一側；有同學發現兩人每天一起走，在班上開玩笑時，會不著痕跡卻堅定地阻止對方。
和於宏波相處很舒服，那是一種比朋友近一些比戀人遠一些的關係，暖昧中透著小心，珍惜中又透著尊重。
兩人一起走了幾天，最近的距離是肩膀似有似無的接近著同行，唯一一次近距離接觸是在“小公園事件”發生的一周後。
那天於宏波撤下了頭上的紗布，露出額頭上已經結痂的傷處。林歡顏一整天都有意無意地回頭往他臉上看。事發那天匆匆看過，以為傷得不重，現在看著傷口也不深，可麵積卻比印象中的要大。不知道會不會留疤，這麽好看的一張臉……
放學一起走時也不住往他臉上瞟，於宏波感覺到了，笑著對她說：“已經好了，不痛了，就是還有點癢。”
邊說邊用手指在傷口四周抓了抓。
“別撓，當心留疤。”歡顏一急，伸手阻止。
手指抓在男孩手背上，男孩順勢反手一握，女孩嬌小的手掌，整個被包入掌心。
他沒放開，垂下手，牽著她前行。
他們才出校門沒多久，不遠處還有二中學生的身影，林歡顏想掙脫，側首卻看見男孩微低著頭，剪影一般的側顏，以及發紅的耳尖。
心裏就忽然柔軟起來，也許這就是兩世的緣分？也許，這樣一直牽手走下去，也不錯……
一晃神間，沒留意外界的變化，隻覺得握住她的那隻手忽然一用力，把她往一側一拉，同時聽到於宏波的聲音：“小心！”
還沒等歡顏反應過來小心什麽，隨著“啪”的一聲脆響，小臂上重重挨了一下。
“賤貨！你放開他！”吼到變音的女聲近在耳畔，然後歡顏看到一張憤怒到五官扭曲的臉，一張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的臉。
“不要臉！”女生曲起五指，往林歡顏臉上抓過來。
於宏波手臂一環，幾乎把身邊的女孩護在懷裏，順帶著用高抬起的臂膀擋住對方的攻擊。
“你還護著她！你起開！我要抓花她那張臉！”女孩叫得狠厲，雙手卻隻推在於宏波的胳膊上，沒下死力抓撓。
透過男孩手臂的間隙，林歡顏看著那憤怒得像隻母豹子一樣的女生，心裏莫名詫異——這是唱的哪一出？咋弄得像大婦當街打小三兒的戲碼？而且還是當場抓了現形那種？
這麽一想，歡顏想起來這女的是誰了，五班的馬豔豔，後來和於宏波處朋友的那個。
可他們明明是高三上學期過半才走到一起的，就算從馬豔豔對於宏波發起攻勢算起，那也是上了高三的事啊。怎麽現在她看到自己和於宏波一起走，就莫名出離憤怒了？
難道是自己記憶力出現了偏差？不能啊，上一世高三時歡顏很是發憤苦讀了一陣子，成績也衝進了班級前十。本想著用好成績讓心儀的男生對自己刮目相看，誰成想一番頭懸梁錐刺骨下來，一回頭，心儀的那個，跟別人跑了……
倍受打擊的林歡顏就沒心思學習了，全身的勁兒都像被抽走了一樣，每天傷春悲秋完全陷入“單方麵失戀”的負麵情緒裏，期末考試以滑翔機的速度下滑，從前十直入後十。
所以這事兒歡顏她就不可能記錯。
那就是這一世的軌跡改變了，是自己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
是不是蝴蝶效應不好說，身邊這個是隻“花蝴碟”是肯定了，他如果不惹人家，人家一個女生能這樣？
重生一回多了幾十年的閱曆，還是差點兒被小男生給騙了，竟然一邊和自己拉小手，一邊和姓馬的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