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一角溫柔
好吧,就算是小擦傷那也是為救自己才傷的。
林歡顏走過去,先對兩個人說了聲“謝謝。”
盧興宇表現的挺大度,擺了擺手說:“小事兒,都同學,下回再讓我看著那小子我削死他。”
“削死”在東遼省也是句口頭語,家裏孩子因為沒寫完作業一天要被老爸老媽“削死”好幾回,林歡顏沒太當回事兒,對盧興宇笑笑。
於宏波有點不太自然,可能是因為自己流血又仰頭的造型不太美觀,也衝林歡顏擺手,大概意思是不用謝。
“你頭上的傷,去衛生院看看吧。”林歡顏說,記得上一回他可是帶著紗布上的學呢。
“這麽晚了你先回家吧,我讓興宇陪我去。”於同學說。
盧興宇往於宏波頭上看了看:“不用去衛生院,就破點皮,我那兒有碘酒紗布啥的,讓宏波去我家,我給他消消毒就行了。”
於同學好像冷靜了一些,伸手往傷口邊上摸了摸:“沒流血了,真是點擦傷,也不太疼,就上興宇家上點藥就行。走,我們先送你。”
林歡顏點點頭:“那就送到公園門口吧,馬路上人多燈亮就沒事兒了,你們趕緊去處理下傷口。”
盧同學把於同學的自行車給推回來了,三人走了幾步後又彎腰撿起自己扔在草叢裏的書包。
把書包往脖子上一掛,盧同學一手推車一手扶著傷員兄弟,邊走邊說:“就那男的我見過,以前是在電影院那片混的,明兒我讓董振打聽打聽,等我逮著他給他長點記性。”
於宏波沒吭聲,林歡顏想了想說:“今天幸好你們趕到,我沒吃什麽虧,人也嚇跑了估計不敢再來。你別為這個惹事兒,那些社會上的人能不惹就不惹,咱們還都在上學。”
這些話歡顏本不想說,十六七歲正是思想將成未成的時候,這個年紀最是叛逆連父母的話都未必聽,所以她勸盧興宇根本沒用。但這件事到底是因她而起,盧同學真要為了這事兒和校外的人起了衝突,歡顏終究是過意不去的。
沒想到盧興宇好像真聽進去了,低頭認真思考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林歡顏一笑:“那我不自己找他,我讓別人去,找幾個麵生的,削他一頓就跑。”
林歡顏就挺無語的。
走到公園門口,林歡顏往前方指了指:“我家就在那兒,過馬路走三兩分鍾就到了,這兒燈挺亮的,來往也有人有車,你們回去吧。”
兩人點頭,分開前一直沒說話的於宏波說:“以後小心些,尤其是放學晚的時候,別走小路,別去人少的地方。”
歡顏點頭答聲好,又鄭重和兩人說了謝謝。
盧興宇被謝得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寸頭說:“你以後要是排節目晚放學告訴我們一聲,我們送你回來。”
歡顏笑了,發自內心的,因為她心裏忽然覺得挺暖的。
第二天的一幕,讓林歡顏心裏更暖。
到學校的時候“三賤客”其中之二竟然破天荒的沒遲到,而且破天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挺老實。
有同學發現於宏波頭上貼的紗布,過去問咋弄的?於宏波笑笑說自己不小心磕的,對方不信,又有幾個同學也圍上去問。
盧興宇從於宏波後桌探過頭來,大聲說:“昨兒跟我出去約了個架,”伸手拍了拍好兄弟的胳膊,又說,“沒事兒,我剛打架那會兒也不行事兒,要想打人都得從挨打開始練。”
四周響起一片笑聲,有男生說:“行啊,宏波也開始參戰了。”
還有人說:“有大宇罩著,還有人敢動咱波哥啊?”
“對,誰啊這麽不開眼,放學我們跟你一起去,片他!”
盧興宇斜眼看說要一起去的那位:“你也就嘴痛快,玩真的就你,啥也不是。”
隔著幾個課桌的距離,林歡顏的目光和於宏波相遇,一經接觸兩人都不約而同又扭開了頭。
從窗子望出去,樓下有株丁香樹,錯過了桃紅柳綠的春季,在初夏這個能最後盛開的季節,急火火地開著。粉紫色的小花連成一片,自成一角溫柔。
董振中午才來,下午第一節課前泥鰍魚般的鑽進教室,吱溜一下坐到林歡顏旁邊。
才坐下沒兩秒鍾,地理老師進了教室。
董振拿出課本,豎著擋在嘴前,小聲和同桌說:“我上午去打聽消息了,昨天那人是黑子。”
林歡顏也用課本擋著臉,卻沒說話,隻是側過頭用疑問的目光看他。
董振把聲音再壓得低一點兒:“黑子,本名叫啥我也不知道,比咱們大幾歲,不上學,平時跟小保他們那群人混。”
林歡顏皺了皺眉,專業混子?不是附近學校的學生。那麽昨天的事偶然的可能性就很小,有人針對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而且如果對方不想罷手,接下來的事,可能也不是盧興宇他們幾個學生能應付得了的。
董振又說:“這事兒有沒有驚動小保他們我沒打聽出來,不過要是小保出麵,事兒就難辦了。”
小保,完整的名號是“黃河小保”,在整個黃河區都很有名,就算是林歡顏這種單純的在校生也都聽說過。
小保本人歡顏沒見過,但聽說很是厲害,盧興宇這種在學校比較能打能跳的學生和人家沒法比,甚至一些經常到學校門口堵學生要錢的小混混和這人也不在一個檔次。
黃河小保,幹的是到各遊戲廳、台球社、錄像廳、舞廳收“保護費”的營生,手下有一批小弟,董振這種外圍的外圍和他接觸不上。說白了,董振隻不過是結交了幾個“校外人”狐假虎威,而黃河小保這種,就是黑組織的雛形。
放下書本,林歡顏看了看距離很近的前排同學,聲音是向前方傳遞的,以這個距離兩人的談話聲難免不被聽到。
找出張紙,林歡顏在上頭寫下幾個字,推到董振麵前。
董振看完,拿筆也在上頭寫,寫了一會兒,又推回到林歡顏麵前。
上頭的字跡比較讓人不忍直視,好在還能看出大概意思。
董振說,黑子那人他找人詳細了解過,以前沒幹過堵女生的事兒,也不太“愛好”這個,黑子就一個愛好,愛錢。而且在小保手下排不上號,平時弄不著幾個錢,是個窮鬼。有人說隻要給他二十塊錢,他啥事兒都能幹。
林歡顏對著董振的字條發呆——愛錢,給他錢什麽都能幹?昨天的事兒真是有人指使的?出錢的是誰?林鳳英、唐連寬?這麽沉不住氣,連這種昏招都弄出來了?他們就不怕打草驚蛇,自己把那件事捅到唐連寬廠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