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想多了
而阿婆和紀一笹聊天的時候，小乙一直低著頭吃飯，沒說話。
葉佳禾忍了忍，想開口，放在腿上的手，卻忽然被紀一笹抓住了，微微緊了緊，葉佳禾猛然看著紀一笹。
紀一笹卻忽然壓低聲音，靠近葉佳禾。
薄唇貼在她的耳朵邊：“小乙是不是一直想要個爸爸？你看小乙都不開口了，你這樣戳破，他難道不會覺得沒麵子嗎？”
一句話，就讓葉佳禾偃旗息鼓了。
小乙的表現這麽明顯了嗎？
就連紀一笹都看的出來，而她卻渾然不覺的，最終，葉佳禾沒說話，低頭安靜的喝著粥。
而阿婆看見紀一笹和葉佳禾交頭接耳的模樣，也笑眯眯的識趣離開了，沒打斷兩人的交談。
小乙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別的原因，就這麽低著頭，不吭聲，老老實實的吃著飯。
而葉佳禾想把自己的手從紀一笹的手裏掙紮出來，紀一笹卻怎麽都沒放手。
一直到葉佳禾看過來，紀一笹才若無其事的鬆開了手，不鹹不淡的：“忘記了。”
葉佳禾：“……”
這種事也能忘記？
但是偏偏，紀一笹坦蕩蕩的嚇人。
……
——
早餐後。
葉佳禾原本就計劃帶小乙去水族館，但這樣的計劃卻被李慧珍的一通電話給破壞了。
葉佳禾想不接李慧珍的電話，但是她不敢賭李慧珍會不會做出更多偏激的行為。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走到安靜的地方，接起電話：“阿姨。“
“你現在馬上過來。”李慧珍的聲音是命令的，“江平清下午就要見你，帶你去參加一個商業聚會。我要找人給你收拾收拾，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阿姨，能不能下午——”葉佳禾眉頭擰了起來，“我自己過去。”
“葉佳禾，你沒任何和我談判的權利。”李慧珍的態度是跋扈的，“我半小時後就要看見你出現在葉家。不然的話，不要怪我無情無義。”
說完，李慧珍給葉佳禾拒絕的機會都不留，就直接掛了電話。
葉佳禾看著掛斷的手機，幾乎是無奈的。
……
而彼時——
小乙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再看著葉佳禾的反應，他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紀一笹順著小乙的視線，沉沉的看著葉佳禾，並沒多說什麽，而後，他才低頭看著悶悶不樂的小乙：“小乙怎麽了？”
“沒什麽。”小乙搖頭，“我上去了，今天大概是不能去水族館了。”
“為什麽？”紀一笹耐心的問著。
小乙安靜了一陣，才說著：“佳禾的那個表情就意味著，是葉家打來的電話。葉家的那個女人很可怕的，會吃人。但是佳禾從來都不反抗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小乙一攤手，然後跟著歎了口氣，少年老成的模樣：“我在努力長大，長大了，我就可以保護佳禾了。”
說完，小乙沒再纏著紀一笹，揮揮手：“紀叔叔，下次你有空了，多來陪我玩，好不好。”
“好。”紀一笹沒拒絕小乙的要求。
小乙的心情似乎因為紀一笹的話好了起來，就這麽蹦蹦跳的朝著葉佳禾的方向走去。
他和葉佳禾說了什麽，紀一笹聽不見，但是卻可以清楚的看見葉佳禾的眼眶紅紅的，他沉了沉，在小乙轉身朝著公寓走去的時候，紀一笹叫住了葉佳禾。
葉佳禾一怔。
似乎麵對紀一笹，葉佳禾就顯得尖銳的多，她淡定的看著這人：“紀一笹，你在我這也借宿了，也吃飯了，難不成要打算在我這裏長住？”
“葉佳禾。”紀一笹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骨，“你和誰說話倒是都客客氣氣的，和我說話就是這麽尖銳？”
葉佳禾低頭：“你想多了。”
“你不是今天答應陪小乙去水族館？”紀一笹若無其事的問著，“現在怎麽小乙上去了。”
“和你沒關係。”葉佳禾不想和紀一笹多談這些事。
紀一笹見葉佳禾倔強，倒是把態度放軟了下來，捏著葉佳禾的下頜骨的手，輕輕的摩挲了起來。
葉佳禾越是掙紮，紀一笹的動作越是直接。
最終，紀一笹把手停了下來，半強迫的讓葉佳禾看向自己：“沒什麽和我說的嗎？”
“沒有。”葉佳禾說的直接。
“佳禾。”紀一笹安靜了片刻，“你確定嗎？”
葉佳禾說的篤定：“確定。”
紀一笹一瞬不瞬的看著葉佳禾：“佳禾，在北潯沒有我處理不了的事情。隻要你開口，我會替你解決。”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葉佳禾拒絕的很徹底。
“嗬嗬——”紀一笹笑。
葉佳禾被紀一笹笑的眉頭擰了起來，有些不明就裏的。
而紀一笹則看著葉佳禾，忽然壓低了聲音：“佳禾，你知道我很少對人釋出善意的，可偏偏，你就喜歡在我釋出善意的時候，不斷的反抗。”
葉佳禾沒說話，神經一緊。
“就像我最初和你說的，千萬不要有一天，你低著頭來找我。”紀一笹忽然笑了，“人家求著我的時候，我從來不喜歡如願的。”
葉佳禾：“……”
“還有佳禾。”紀一笹的聲音已經帶了幾分的警告，“爺爺馬上就回來了，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在北潯做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爺爺的身體不好，我不允許任何人刺激爺爺。如果再讓我發現之前的事情，你後果自負。”
而後，紀一笹鬆開葉佳禾，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佳禾當然知道紀一笹指的是什麽，自己和江平清的事。
但，葉佳禾相信，這個世界上並沒那麽多的巧合。
她站在原地，看著紀一笹驅車離開，也不敢多加停留，立刻打了車，就去了葉家。
……
——
葉家。
李慧珍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葉佳禾，沒有一次是可以平心靜氣的。
葉佳禾總會提醒自己，她的婚姻失敗，丈夫出軌還有了私生子這個顯而易見的事情，甚至，就這樣出了車禍，才留下這樣的爛攤子給自己。
隻要想到丈夫死的時候，把葉佳禾慎重的交給自己，怎麽都沒辦法讓李慧珍平靜下來。
“葉佳禾。”李慧珍叫著葉佳禾，“這一次你沒辦好事，就不要回來見我了。”
葉佳禾沒應聲。
“你不用和我裝傻充愣。”李慧珍冷笑，“我的人就在你的公寓外麵，如果你今天再給我出什麽幺蛾子，我看你養的這個孽種也不用留著了。更不用說你媽的那些肮髒的東西。”
“阿姨。”葉佳禾驚愕的猛然抬頭。
“我說到做到，葉佳禾，我沒耐心了。”李慧珍陰沉的說著，“你大哥為了公司的事情奔跑，你別以為你大哥可以護著你。你大哥周一就回來了，你必須處理好這個事情，我的耐心隻到這裏。”
葉胤是李慧珍的兒子，也是葉家唯一的繼承人。
從小被李慧珍捧在手心長大的，接管公司後，葉氏其實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葉胤又是一個眼高手低的人，自然怎麽都沒辦法扭轉劣勢。
在葉胤篤定了這次機會是可以重振葉氏，所以他把葉氏所有的資金都丟在了這個投資裏，結果投資失敗，才導致了現在的窘迫。
但偏偏，葉胤這人雖然眼高手低，但自尊心卻又很強，死都不肯低頭。
加上對葉佳禾算是比較疼愛，也自然不會允許葉佳禾出賣自己換來葉氏的生機。
這才導致李慧珍要在葉胤還沒回來之前，讓葉佳禾盡快處理好這件事。
她不能容忍自己沒有奢華的生活，自然也不會讓葉胤和人低三下四的打工。
而葉家，可以讓李慧珍犧牲掉的人，就必須是葉佳禾。
李慧珍再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葉佳禾，沒由來的又是一陣怒意：“司機在外麵等著了。快滾。”
葉佳禾很自然的轉身，不再這裏多呆一分鍾，朝著大門走去。
在葉佳禾走到門口的時候，李慧珍叫住了葉佳禾：“葉佳禾，不要和我玩任何的花樣。你想想你兒子，想想你媽的骨灰，你自己心裏要有數。”
“……”
“江總不管今晚對你做什麽，你都要給我受著。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你也要給我受著。聽到了沒有。”李慧珍警告著葉佳禾，眼神陰沉的可怕。
很久，葉佳禾應著：“我知道了。”
逆來順受。
這不是葉佳禾的本性，隻是在葉家，葉佳禾學會的自我保護色而已。
對李慧珍順從，才會早點接受這樣的折磨，對李慧珍的反抗，隻會換來李慧珍更激烈的行為。
隻要拿回來媽媽的東西，葉佳禾就不會再在意李慧珍的想法，自然也不會再踏進葉家半步。
她緩緩的閉了閉眼，深呼吸後，不卑不亢的走了出去。
……
——
下午２點。
一場商業聚會在悅榕莊舉行。
江平清肥膩的手就這麽摟著葉佳禾的腰身，不時的湊近葉佳禾，那姿態，讓葉佳禾格外的反抗。
但葉佳禾表麵卻始終不動聲色。
“佳禾啊。”江平清摸著葉佳禾的小手，貼在自己的嘴邊，“你說我就怎麽能這麽喜歡你呢。”
一邊說，他一邊在親著。
葉佳禾皺眉，下意識的掙紮。
但江平清的手卻忽然一用力：“但是，喜歡不代表我允許女人在我頭上放肆。何況，你家那點事，我也不至於不知道，你那敗家的大哥惹出來的爛攤子，結果卻要你來收拾？”
葉佳禾沒應聲。
“你啊，要懂得哄男人開心，哄開心了要什麽沒有，哪裏還需要看李慧珍的臉色？”江平清一邊說，一邊已經貼上去了。
葉佳禾隻覺得一陣陣的反胃，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江總，這裏都是人，我會不好意思的。”
一邊說，葉佳禾一邊微不可見的和江平清拉開了適當的距離。
江平清的臉色就變了。
但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葉佳禾已經軟綿綿的看著這人，那聲音，可以酥麻到人骨子裏：“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江總想怎麽樣都可以。”
那姿態，瞬間就讓江平清平息了怒火。
葉佳禾趁熱打鐵：“隻要江總能幫葉家。”
“哈哈哈——”江平清大笑了起來，“這個李慧珍還真是厲害，知道找你來，我就喜歡你這口，晚上慢慢來。”
“好。”葉佳禾哄著。
但是內心那一陣陣作惡的感覺不斷的翻卷上來。
但葉佳禾應該慶幸，江平清也在這個時候放開了自己，並沒真的再做什麽。
她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江平清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麽了。
他摟著葉佳禾，不斷的在眾人羨慕的眼神裏，得意滿滿的和人聊著天。
隻要閑下來的時候，江平清會毫不介意的當眾調戲葉佳禾。
葉佳禾好幾次想逃，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江平清扣住，那手已經到了旗袍邊緣——
“不要——”葉佳禾驚呼出聲。
江平清已經忍無可忍了，在這個時候被葉佳禾這麽一叫，越發變得野蠻起來。
何況，這樣的商業聚會，大家都心知肚明邊上帶的是什麽人。
“叫什麽，你不清楚你的身份？”江平清的耐心已經沒了。
葉佳禾想逃，但是在男女的力量懸殊上，卻相差甚遠，在這個位置，幾乎就是個死角，如果真發生什麽，也沒人可以看的見。
葉佳禾的腦子轉的飛快，在想著要如何離開這裏。
而很快，她的耳邊卻已經傳來了，拉鏈的聲音。
葉佳禾要瘋了。
……
彼時——
在羅馬柱的後麵，一抹高大的身影倒是別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幕，仿佛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竟然讓自己撞見了這樣的畫麵。
沈灃挑眉，問著身後的安寧：“安寧，你說我要不要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呢？”
安寧麵不改色：“您決定就好。”
“那就還是打個電話？”沈灃笑眯眯的。
安寧很識趣的不說話。
而後，沈灃就拿起手機，撥打了紀一笹的電話，電話一接通，他慢理斯條的開口：“那什麽，你說巧不巧，我竟然在很無聊的商業聚會上看見當年寄養在你家的小丫頭了。”
紀一笹沒說話。
沈灃也不介意：“嘖嘖，小丫頭是長大了。當年我還記得怯生生的樣子，現在倒是大變樣。”
他看著不遠處的畫麵，有些壞心：“穿著旗袍的模樣，別說江平清那樣的老男人，就算我，看著也是怦然心動。”
“你想說什麽？”紀一笹不鹹不淡的。
“噢。”沈灃倒是也漫不經心的，“沒什麽，我這個位置，看的蠻刺激的，江平清出了名的好色，葉家現在這情況，估計就隻能靠你家那小丫頭出賣點……從江平清那弄點錢了。”
說著，沈灃頓了頓：“江平清這種老狐狸，不僅好色還摳門，大部分的錢都在他老婆那擺著呢，你家那小丫頭，睡也是給白睡了。”
不過沈灃倒是有些好奇紀一笹的淡定。
結果，這好奇還沒多久，沈灃又嘖嘖出聲：“都反抗成那樣了，還想用強？不過半推半就也許就成了？”
“沈灃。”紀一笹忽然開口，“葉佳禾要有什麽亂子，我回頭會和徐美君好好的談談我們以前玩的那些事，我覺得，也挺精彩的。”
沈灃：“……”
還真是靠了——
好心沒好報。
結果，紀一笹已經直接掛了電話。
沈灃挑眉，倒是笑了笑，收起手機看著安寧：“你說說看，紀一笹多久能出現。”
安寧倒是直接：“恐怕紀總一直都在附近。”
“所以我又被他當槍使了？”沈灃反問。
安寧這次沒說話了。
沈灃和紀一笹，就好似水和魚，兩人從認識掐到現在，但卻合作了一次又一次，沒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好到什麽程度，也不會有人輕易的去試探。
而沈灃已經朝著江平清和葉佳禾的方向走去。
……
“掙紮什麽！”江平清掐著葉佳禾的脖子，“葉佳禾，你難道不知道今天跟老子來的目的是什麽！”
葉佳禾被掐的難受，不斷的咳著。
江平清的另外一隻手已經拉扯著葉佳禾的旗袍的邊緣，隱隱聽見了縫線口碎裂的聲音。
葉佳禾有些絕望。
“這麽熱鬧？”忽然，沈灃戲謔的聲音傳來，“我好想是打斷江總好事了？”
江平清才想破口大罵，再看見沈灃的時候，那態度立刻收斂了下來：“沈總，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我一直以為這種聚會，您都沒興趣的。”
而沈灃並沒回答江平清的話，倒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葉佳禾。
葉佳禾趁勢已經離開了江平清的掌控。
但是，她也沒真的得罪江平清，隻是喘著氣說著：“江總，我去一趟洗手間。”
江平清想攔下葉佳禾，但偏偏沈灃卻有意無意的攔著江平清，江平清就隻能這樣硬生生的看著葉佳禾從自己的麵前離開。
他的眼神陰沉了幾分。
他倒是要看看，今晚這隻到嘴邊的鴨子，還怎麽能飛的出他的五指山。
很快，江平清示意自己的人跟上去，這才阿諛奉承的看著沈灃。
沈灃則見葉佳禾走遠了，原本還算不錯的態度一下子冷了下來：“抱歉，找錯人了。”
江平清的臉色青白交錯，但是卻有不敢對沈灃發火。
沈灃則大大方方的離開了現場，連看都沒看江平清一眼。
……
葉佳禾走的飛快。
一直到離開這片烏煙瘴氣的地方，呼吸到外麵的新鮮空氣，葉佳禾才真的緩過來。
在之前和江平清的拉扯裏，不可避免的狼狽。
多少次，葉佳禾想反抗，但是她卻不敢。
因為葉佳禾很清楚，李慧珍真的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的。
但葉佳禾也不會任江平清把自己怎麽樣的。
她低頭看著自己手機裏的資料，那是前不久葉佳禾讓自己最好的死黨蘇綿歡幫自己找的江平清老婆的電話。
江平清老婆最要的是麵子。
明知道江平清這人在外作惡多端，但是為了保全自己的麵子，很多時候，她都會給錢了事。
葉佳禾知道葉家缺的一大筆空缺，但起碼先拿到一筆錢，她可以拖延時間，把母親的東西拿回來，保證小乙的安全，這才是上上之策。
北潯已經入秋了。
葉佳禾就穿著旗袍站在走廊的外麵，一會就感覺到了陣陣的涼意。
她深呼吸後，吐了一口氣，這才重新朝著酒店內走去。
結果——
葉佳禾才轉過身，就看見紀一笹一身黑西裝站在自己的麵前，並不很正式，姿態也很隨意。
他就這麽看著葉佳禾，沒說話。
葉佳禾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紀一笹，也楞了一下，她想裝作沒看見，但是最終葉佳禾還是頷首示意，並沒說話，匆匆就朝著紀一笹的邊上走了過去。
“站住。”紀一笹叫住葉佳禾。
葉佳禾腳步停了下來，但是卻沒轉過身：“找我有事嗎？”
“我說的話，你是沒聽見？”紀一笹的口氣有些陰沉，“全都當耳旁風了？”
“什麽？”葉佳禾一時沒回過神。
“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裏，你是給誰看的？”紀一笹冷聲質問，“你知道你這樣，像什麽嗎？”
葉佳禾轉過身：“那是我的問題。”
“葉佳禾。”紀一笙的聲音沉的可怕。
他的眼神落在葉佳禾的身上，一瞬不瞬的。
最終，紀一笹盯著葉佳禾旗袍開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