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風雲驟變
“呼呼……”
山風吹過，雲霧湧動，嫋嫋升煙。
“總算放下一塊心頭大石，此子一死，天下太平嘍，嗬嗬。”孔元明暗笑，與權廣等長老對視了好幾眼，這些人都露出喜悅之色。
作為劍晨宮長老，為表惋惜之情，他們也到來了，想要親眼看見空棺蓋上。
這是一種象征，宣告著楚雲隕落，亦代表令狐烈徹底失勢，甚至將會一蹶不振。
念及至此，這些長老自然就開心之極了，心想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繼續幹一些肮髒的勾當，進行台下交易。
培養弟子？可笑了，他們不屑為之，既然身居高位，就要借此來牟利，盡顯貪婪本色。
然而，一些弟子亦注意到，那名風姿絕世的孤月仙子，竟然並沒有到來。
畢竟有人見過她與楚雲親密，曾經當眾交流過養兔心得，這是為何？明明有交情，卻不出現。
其實眾人不知，那名金發仙子，仍然守候在聖樹懸崖，已經七天七夜了，不眠不休，連柳雁仙姑勸說亦無果。
她依舊無力地靠在樹邊，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隻是整個人顯得特別憔悴。
“這是孽，還是緣？為何忘不掉……”聖樹旁，月舞輕語，露出迷惘的眼神，美眸眨動間，伴有淡淡的水霧彌漫。
與某名少年，僅僅相識一個月左右而已，連見麵也很少，十根指頭可以數得清，為何那麽難受？
月舞悵然，前所未有。
沒錯，她是與楚雲曾經有過旖旎，身軀零距離接觸，但那是被迫的，是兩種聖魂相吸的結果。
就因為對方止住獸性，堅守住本心，所以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嗎？
月舞這樣想，越發難受了，心中有種酸楚，一直以來冷漠待人的她，對某些方麵不懂，宛若一張白紙，清純又青澀。
“月焰，為何你毫不悲痛？已經再也無法見到陽火了，無法見到了……”忽然，月舞又與她丹田中的聖魂溝通，相當不解。
不過聖魂又不是人，怎麽回答？
更何況，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她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並不在此地。
“哎……”
美人哀愁，幽怨無比，月舞長歎一口氣，久久不息。
旋即，她便是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穿梭虛空而去，要重遊故地，追憶某個刻骨銘心的瞬間。
……
時間緩緩流逝。
祭奠場地中，人群的神色，越發凝重。
“時辰已到！”
忽然間，一道響亮的叫聲響起，震懾眾人心神，把他們從回憶中拉回來，而後長歎一口氣。
“如此天才，終究已隕落，可惜可歎，可歌可泣……”所有人哀愁，感歎天道不公。
旋即，顧長空昂首挺胸，率先登台，要上香祭奠了。
“各位，本人雖然與雲師弟交情尚淺，但作為劍晨宮首席大師兄，就由我來上這第一炷香吧。”他朝眾人說道，肅穆的語氣帶著得意。
所有弟子目光各異，但都露出悵然之色。
眾人隻見到顧長空豁然轉身，卻不見他嘴角已經露出了陰險的笑容，雙目亦閃爍陰鷙的光，銳利而森寒。
“小師弟，這三炷香，是我顧長空大發慈悲，丟給你吃的，就當是喂狗一樣，吃完之後，那你就該好好地上路了。”
“嗬嗬，夠膽染指我看中的女人？如今還不是死狗一隻？下一輩子，千萬別要再來招惹我，否則，即便有九條命，都不夠你死！”
心中如是想著，顧長空臉色陰寒，冷笑連連。
眾長老亦竊笑，饒有興致，望著顧長空手執三炷青香，正要插上靈牌前方的香爐。
然而，就在此時。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啦——！”
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太過突然了，響徹全場，讓眾人目露疑色。
一名弟子執事，正極速飛來，徑直來到孔元明等長老麵前，差點就要撲倒。
此人較年輕，乃是一名內門執事，畢業後並沒有離開宗門，反而繼續長留宗門進修，有幸得到長老的賞識，負責傳遞內門的命令。
“何事大驚小怪？難道你沒看見，我們正在舉辦天才弟子的喪禮嗎？如此喧嘩，成何體統！”
權廣冷斥，在那麽多弟子麵前，要展露威嚴的一麵。
“哎喲，不……不……不用辦了啊！”
執事說道，意有所指，直接擺了擺手，還大口大口地喘息，雙手按在膝蓋上，顯然是以極限的速度趕來的，上氣不接下氣。
“大膽！”權廣一拍椅子，繼續訓斥：“你是何等身份，竟敢在此指手畫腳？”
“本老告訴你，這一場盛大的葬禮，乃是劍晨宮主親自下令舉辦的！”
“而楚雲，更是我們劍晨宮的重要弟子，他的隕落有多轟動，有多深遠的影響，你區區一名執事能知道嗎，這豈有不辦之理，胡說八道！”
訓斥聲一出，非常洪亮，讓眾人察覺了。
他們麵麵相覷，都露出好奇的神色，而後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到這邊。
“不……不是啊……哎！長老你誤會了……”
可是，聽到權廣的訓斥，這名傳訊執事，依然接連擺手。
好半晌後，他才稍微理順一口氣，大聲道：“稟……稟告各位長老，事態無比緊急，弟子長話短說吧，劍塚……劍塚裏麵，發生了重大變故，急需幾位立即前往幫忙！”
“變故？！”
聽到這兩個字，眾長老頓時臉色一肅，互相對視了幾眼。
“小家夥，你慢慢說，到底劍塚發生了什麽事啊？不需要著急。”孔元明最為冷靜，平日裏很溫和，不慌不忙地問道。
這名執事依舊顫抖，隔了好一陣子，他才運足真氣，大聲吼道：“據內門長老所說，劍塚封魔大陣告破，空間屏障亦爆開，傳召幾位長老，速速前往支援！”
眾老聞言，當下大驚失色，臉色狂變！顯然知道些什麽。
可是，他們還未發言，這名執事又繼續高聲道：“還有，經過守護長老的觀測，楚……楚雲並未死去！生龍活虎，而且神智依舊清醒，還逗留在劍塚之內！”
“什麽？！？！”
孔元明等人聞言，當下雙目瞪大，啞口無言，齊刷刷地站起來了。
如果說，第一則消息是讓人驚懼的話，那麽第二則消息，簡直就有如晴天霹靂，讓他們背脊一涼，呼吸亦有些不順暢。
到底發生了什麽？楚雲未死，神智清醒，也就是說，他這是逃過空間傳送陣了嗎？不可思議，以往從未有過先例啊！
“楚雲未死？竟然……未死？！”
孔元明心思最為清晰，他立馬就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如此一來，那豈不是說，史朗等九名金丹期的暗殺者，其實是毫無疑問的全軍覆沒，而不是與楚雲戰至兩敗俱傷？
這樣的結果，怎麽能夠接受啊！令人悚然，令人驚駭！
“媽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權廣衝動，當下就爆粗了，連形象都顧不得，神緒激動。
“為什麽會這樣的啊？明明已經以策萬全，足足派了九名殺手前往，這竟然還是殺不死他，那小子到底是什麽構造啊！”
“要知道，那可都是金丹期武者！貨真價實的啊！”
“哎！事已至此，倒不如關注為何傳送陣，沒有把他給放出來？這個也是關鍵吧。”
一時間，眾長老互相傳音，議論紛紛，神色狂變，這都要被楚雲的消息給搞混亂了，連封魔陣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
這時，孔元明卻是無力地坐下，目光閃爍不定，傻眼了。
因為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這竟然三番四次都殺不死楚雲？明明隻是個養丹期武者，隻是個養丹期武者！！！
何德何能，連躲殺劫？
換句話說，這些長老，其實是變相推史朗等九名殺手去死了……絕對的驚撼莫名。
“每過一段時間，這小子就有飛躍的進步，若是他將來進階到天府境，這還得了？此子一日不除，終究是心腹大患！”
孔元明眉頭皺成川字型，第一次那麽想親手殺掉楚雲。
事實上，此刻的眾長老，也有這個想法，因為楚雲，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他們心中最恐怖的陰霾，讓他們寢食難安。
這就正如有一棵蒼勁勃發的小草，其勢可通天，讓各種巨樹顫抖，生怕有朝一日，會被其遮掩天日，再也無法生存。
“長……長老？！”此時，那名執事都憋急眼了，連連提醒。
他實在不解，這幫大人物是在幹嘛？突然間臉色變幻，像是見到可怕的事物，居然還在這裏磨磨蹭蹭。
事態緊急，要行動了啊。
不過，眾老也是顧全大局的人，他們隻是愣了一陣，互相對視幾眼，就凜然點頭了。
“嗯……既然楚雲未死，葬禮取消就取消吧！如今修複大陣要緊，你立即回稟內門，我們這一行人，正極速奔赴現場！”
說罷，孔元明、權廣等十幾名長老，當機立斷，極速往劍塚方向飛行，要去救火，亦要“滅火”。
“呼——”
一陣山風吹過。
轉瞬間而已，所有長老都離開了，但剩餘的所有弟子，卻全都懵然在地。
“聽……聽到了嗎？”
“嗯……”
“我沒聽錯吧？”
“絕對沒有！”
不知為何，某個轟動的消息傳出，此地卻仍然寂靜。
其實這是因為，眾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啊，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他們瞠目結舌，口幹舌燥，神色呆滯、驚顫、不敢置信，而後訝異、長歎、驚疑不定，表情在短短十幾秒之內，出現了萬般變化，可謂超級精彩。
終於。
“轟”的一聲！
刹那之間，祭奠現場徹底爆開了，所有人聲不出則以，一出便是極度驚人，其勢可動天，宛若海潮襲世，又似火山噴湧！
“楚雲未死啊——！”
“我勒個去！他沒死啊！”
“蒼天有眼，上神賜福！阿彌陀佛……”
“這小子總是驚為天人！哎喲喲，有人帶速效救心丹嗎？這好刺激，好頭暈，快扶起我。”
現場陷入混亂了。
眾人臉紅耳赤，都在議論，他們震驚之餘，還帶著喜悅，畢竟這裏有大部分弟子，還是不想楚雲隕落的，不是與其有交情，便是對其欣賞。
“天啊！說起來……這家夥是怎麽躲過空間傳送陣的？太神奇了……”
“這小師弟啊，可是剛入門就能衝擊榜單的人，天賦超然，有些秘法也說不定啊。”
“不愧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注定會在無極宗的曆史，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喧嘩聲接連響起，吵吵鬧鬧，直衝雲霄，這也不知是哪個家夥帶起的頭，看樣子是個肥子。
“這奶奶的熊，我就說雲老弟，不會那麽容易死的！呸呸呸，這特麽真晦氣，去你媽的雞毛喪禮啊，喪你麻痹！太不吉利了！”
蒙戰爆粗，朝前方噴了一大泡口水，差點就濺在顧長空附近。
“兄弟姐妹們，雲弟弟死而複生不容易啊，這下子要殺雞還神了！咱們去捉雞吧！每人一隻妖獸，若是少一隻，老姐我就跟你們急眼！”
項天嬌發號施令，帶領一群人，一溜煙走了。
“這個死家夥，總是要嚇人家一大跳！”蘇玉激動了，摩挲著戒指，眼角泛霧。
“虎魄……看來我們還有機會，再與那姓楚的較量一番。”陸軒冷冷道，收回邪刀。
但他的嘴角，卻是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
所有人沸騰，讓群山驚顫！
聲浪太龐大了，那隻山崖小鬆鼠都被嚇怕，心想這幫人類是有病嗎？突然就那麽吵，旋即，它“咻”的一聲，重歸山林了。
人聲一浪蓋過一浪，氣勢一重強過一重，喧嘩作響！
這一刻，誰還管那個祭奠平台？連看都不看一眼的。
可是，戒律堂的人，那可就不高興了，現場就隻有他們，還有一些同黨，露出陰沉的臉色，跟笨木頭一樣。
當然，望見人潮湧動、聲浪澎湃的場麵，顧長空自然臉都被氣綠了。
這算是什麽？那個小子，說沒死就沒死嗎，虧他還熬夜來準備這場喪事，堪稱盛大的展開。
那他現在是什麽？小醜？龍套？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切都要白搞了嗎？
“那個賤種，冤魂不散！豈有此理！”顧長空憤然自語，差點要罵街，有種被楚雲擺了一道的感覺。
他實在氣極，捏得雙拳“劈裏啪啦”作響，指根泛白，如今被眾人無視，非常不爽。
尤其是想起，當晚令狐烈所說過的那番話，他更是有氣鬱結在心頭，這是前前後後，被這兩師徒接連當猴子耍嗎？
“可惡……可惡啊！！！”
顧長空越想越不對頭，越想越氣憤了。
而後，在眾人毫無察覺之下，“噗”的一聲，他化作一團煙霧直接消失，似是要追隨長老的腳步，偷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