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特殊的證人
這場庭審，注定是一場不平凡的庭審。
趙色被帶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原告席上的秦禾，她看起來比那天的氣色好多了，趙色衝她微微一笑，總算覺得這些日子都值得了。
然而見到趙色，方知卻忽然地勾起了一抹刺骨的笑意。
“如果我不偽造自己上班的跡象，我又怎麽知道，這個趙色一直偷偷地守在我家小區門口呢？他們這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不就是打算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偷偷見麵嗎？”
方知的一番話，成功地激怒了趙色，他幾乎要掙脫警方的控製，雙眼發紅地瞪著方知：“你王八蛋！你血口噴人！你怎麽有臉說出這樣的話！老子今兒一定要掐死你！掐死你！”
方知的律師一臉得意地樣子繼續說道：“你這是惱羞成怒了吧？你可知道，你這種行為屬於窺探罪，已經侵犯到了我的當事人的隱私，你那樣守在小區門口，難道不是目的不純嗎？你和秦女士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去你媽的關係！”
“如果你再這樣言語不當出口罵人，就請你出去吧。法庭是一個神聖的地方，不是你這樣的人來玷汙的。”
“你！”
“趙色！你冷靜一點！別再衝動了！”宋銘源一臉焦急，對方這麽說明顯就是要激怒趙色，本來就是他私闖民宅動手在先，他再這樣張狂的話，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就在這時，秦禾站了起來，她目光淺淡地看向趙色，一字一句說道：“我和他沒有任何不正常的關係。”
“是嗎？可是據小區門口便利店的一位員工說道，這位姓趙的先生，可是足足在你們小區門口守了半個月，而且，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毆打我的當事人了，上一次在學校，也是眾目睽睽之下，這一次，更是私闖民宅意欲殺人！”
“他沒有私闖民宅，他是我的朋友，他隻是為了救我。”
秦禾的話，讓原本激動不已的趙色，在這一瞬間就安分了下來，她在維護自己，她在為自己說話，如此，就算他今天敗訴被判刑，他也值了！
“這麽說，秦女士是承認了這位姓趙的先生私闖民宅是為了你了？承認你們兩個之間關係不一般了？”
“我沒有！我說了我們隻是朋友！”
“那就奇怪了，今天你有這麽多朋友再常，為什麽偏偏是他進去救你？為什麽事情敗露之後你們才選擇報警？既然你聲稱已經被我的當事人圈禁虐待一個多月之久，那這一段裏你為什麽不報警？你的那些朋友知道了之後為什麽不報警？為什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選擇報警？秦女士，你這樣很容易讓大家認為，是你和姓趙的關係被捅破之後，姓趙的惱羞成怒報複我的當事人，而你為了掩蓋這件事情，才提出了家暴，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的明明是你們！”
“不好意思，法律隻認證據，你們擦了這多邊球，說到底，沒有一項確定的證據能夠證明我的當事人家暴你，反而姓趙的惡意傷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你們……你們……”
宋銘源緊緊地攥著拳頭，剛想開口，就聽到法官說道：“行了，雙方辯護時間結束。既然原告方沒有確鑿的證據，那就隻好先休庭，改日再審。”
方知和他的律師一臉得意的準備離開，沈苔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無比的滑稽與可笑。
傅雲爭握住她的肩膀捏了捏，安慰道：“別急，事實總有被揭開的那一天。”
話音剛落，傅雲爭的電腦忽然滴滴一聲，閃爍著一個新提示，還沒來得及查看，緊接著便又是一聲滴滴，連續響了十幾下，右下角不停的閃爍著。
傅雲爭定睛一看，是他之前沒來得及關掉的視頻接收器。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傅雲爭眯了眯眼，連忙將提示點了出來。
【接收器】提示：您有一個新的語音文件待查收。
連續十幾個的語音文件，讓傅雲爭的心裏生出了一個強烈的念頭，這些該不會是……
傅雲爭手指微微顫抖，點開了其中一個語音文件。
此時，方知和他的律師已經離開了被告席，正緩緩向門外走去。
傅雲爭的電腦裏，清晰地傳來了方知的聲音……
“秦禾，你說話啊！你說話啊！我最討厭你這樣像個啞巴不說話！疼嗎？疼你就喊出來啊，求我啊！求我我就鬆開你……”
“等一等！”
“等一下！”
傅雲爭清冷有力地聲音，與觀眾席上蘇蕙玲顫抖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兩個人的臉上。
法官疑惑地看著他們兩個：“你們兩個，還有什麽問題嗎？”
傅雲爭也緩緩地看向了蘇蕙玲，他沒有想到，在這最後一刻，命運不止給了他們一個契機點。
蘇蕙玲痛苦地看向臉色慘白的方知：“我是被告人的母親……我有話要說……”
接下來，這場庭審不得不繼續進行了下去。
蘇蕙玲走到證人席上，先是朝秦禾鞠了一躬，向她道了一個歉，之後，才把她知道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方知的家暴行為，她是在半個多月前，無意中發現的，那天下午，她去給方知送自己親手醃製的泡菜，門口的密碼鎖，她聽秦禾提起過，是他們兩個結婚的日子，於是蘇蕙玲便試了一下，門果然開了，而那個時候，方知正揪著秦禾的頭發把她按在客廳的地板上，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
蘇蕙玲的突然出現，三個人的四目相對，讓她就這樣，發現了這個令她驚訝和十分痛苦的秘密。
那天晚上回到家裏，她一整晚沒有睡著，她幾次猶豫著要不要幫方知隱瞞這件事情，然而最後，身為一個母親的感性，終於還是戰勝了她的理性。
之後，她便下定決心幫方知隱瞞這件事情，但同時，她也一直在勸方知回頭是岸，她本以為方知會慢慢的有所改變，可直到秦禾大出血住院，再到後來沈苔紀曉雅以及周敏對她的勸說，她才恍然大悟，正是因為她身為一個母親，她才不能看著方知再繼續這麽錯下去了。
當她看著自己做錯事情的兒子站在法庭上，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反而顛倒黑白，得意洋洋的時候，她第一次為自己感到羞愧，感到羞恥……
為人父母，她又怎能教出一個這樣的兒子？
蘇蕙玲淚流滿麵地看著方知：“小知……媽媽知道錯了……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完美的家庭，才讓你有了今天的偏執和錯誤……媽媽不能看你繼續錯下去了……隻要你知錯就改，媽媽會陪著你，你永遠都是媽媽最驕傲的孩子……”
“滾！蘇蕙玲我恨你！你毀了我的童年！你現在更毀了我的一輩子！你以為你這是愛嗎！你根本就不愛我！你這個虛偽的女人！我恨你！我恨你！”
方知麵紅耳赤的瞪著蘇蕙玲，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樣。
傅雲爭走上前來，目光同情地看著方知：“你錯了，她正是因為愛你，才會這麽做。方知你知道嗎，其實你根本就不懂得愛，一個心裏有愛的人，是不會這麽喪心病狂的。就算她沒有說出這些，你也已經輸了，那些陰暗的東西總有一天會曝光在太陽底下的。”
說著，傅雲爭將電腦裏的語音文件一個一個的打開。
方知近乎崩潰地聽著那些他虐待秦禾時所說的話，瘋狂地搖頭道：“這不可能！不可能！我已經砸爛了那個攝像頭！玩偶也被我扔了！你怎麽會有這些錄音！”
傅雲爭一臉淡然地聳了聳肩：“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意外和巧合吧，總之，你輸了。”
“張律師！張律師你救救我！你答應一定幫我贏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了，我本以為你真的是無辜的，沒想到你連我也不說實話，恕我無能，幫不了你了，你的律師費，我會按照約定，退給你百分之五十的。再見了，方先生。”
說完，律師一臉漠然，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法庭。
他做律師這麽多年，見過了太多不服輸的人，麵對律師，他們總算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沒有害人，甚至將一些細節隱藏在心底，連律師也不相信。而律師和當事人，本就是一個互相信任的關係，一旦一方背叛，這麽這場合作，就注定不成功。
也許有人會問，幫壞人辯護，他們的良心過得去嗎？
嗬，大概是他們自己，根本分辨不出來好人壞人吧，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善意的謊言也終究是謊言，又有哪一個人能做到一輩子未曾踩死過一隻螞蟻？
而在律師的世界裏，唯一絕對的東西，叫做法律。
沈苔默默地注視著蘇蕙玲，她是這個場上最特殊的一個證人，無論之後她是否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但在這一刻，她都是值得被所有人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