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舊案

  方建明的屍體到底等到了陳安奇回來後,找到了公安局的朋友再度驗屍才火化。


  方建明的案子並不像方小格想的那麽簡單,按照方小格的想法隻要陳安奇回來了,陳安奇的朋友就能破這個案子,而陳安奇回來了,陳安奇的朋友竟然也是束手無策。


  不過經陳安奇朋友的走訪查詢又多了條線索,據搬運工秦三香說,她認識方建明,以前秦三香倒騰過毒品進過監獄,出獄後開始在工地打工。


  她說,當老教育家屬區開始拆遷以來她常看到梅建明來這裏徘徊,她想是不是梅建明長懷舊呢,喜歡這個地方,所以拆遷的時候他常來走走。


  陳安奇和方小格對方建明的這個舉動都很奇怪,方小格說方建明這個人一是不會自殺二是不會戀舊,他不是個喜好傷感的人。


  那天案發現場還有兩個人,老丁和老馬,他們都是方建明的老同事。


  本來他們都是當初建材公司的元老,席間方建明心情不好,多貪了幾杯,其中老丁在外地回來,老丁和方建明感情頗深,他住在大酒店十一層,酒席散後方建明也沒有回家,直接和老丁、老馬去了酒店十一層。


  據老丁和老馬交代,當時方建明喝得很多,到了酒店就開始大聲喊叫哭鬧,他們強調方建明哭了,然後方建明去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呆了許久都沒有響動,老丁和老馬感覺不對,方建明在衛生間太久了而且沒有響動。


  衛生間並沒有鎖,他們就推門進了衛生間,衛生間裏空無一人,但衛生間的窗戶打開了。


  當他們趴到窗前一看,方建明不知道什麽時候跳了下去,後麵是大酒店的停車場,方建明趴在地上,頭部的地麵上有很大一灘鮮血。


  下麵已經開始有人聚攏來,於是老丁和老馬就報了案。


  公安局最終定案是方建明自殺,屍檢結果就是胃裏殘留大量酒精,陳安奇回來的屍檢結果也如此。


  方小格不服,方小格懷疑是老丁和老馬做了手腳,是他們謀殺,他們把方建明推了下去,因為紀檢委正在查方建明的經濟案,經濟案裏涉及老丁很多處,老丁是為了滅口才把方建明推下去。


  陳安奇的朋友已經仔細查過了,方建明的衣服上,尤其是後背沒有任何人的指紋之類的可疑痕跡,方小格肯定方建明不可能自殺,他沒有自殺的理由。


  陳安奇提出一種可能性,陳安奇說方建明也沒有想自殺,老丁和老馬也沒有謀殺,而是方建明因為喝酒過多,把窗戶當成了門就這麽從窗戶走了出去。


  方小格說那是不可能,陳安奇說可能。


  也就在陳安奇的朋友剛剛開始調查方建明案子的同時老教育家屬區又出了一起命案。


  老教育家屬區就是方小格童年居住的地方,也是陳安奇住了二十五年的地方。


  那裏動遷了,那裏曾經是偏僻擁擠的貧民窟,而今周邊都林立起高樓小區,那裏發展成繁華的鬧市了,老教育家屬區的平房也就逐漸的都動遷成了樓房。


  就在動遷打地基挖溝的時候在一戶居民的炕下麵挖出一具中度腐爛的女屍。


  陳安奇聽說後,心裏打了一個寒顫,一戶居民的炕的下麵,她一下子想到了當年方建明搭炕搬磚的緊張神情,以及他包裹孫淑妹的屍體的事情,還有秦三香提供的線索,這些似乎都與女屍有關與方建明的自殺有關。


  陳安奇的朋友親自去勘察現場,陳安奇也跟了去,一路上她的心咚咚的跳得厲害,仿佛凶手就是她。


  路上她給方小格打了電話,她說:“老教育家屬區在建設新小區你知道嗎?”


  方小格說:“跟我有關係嗎?”


  陳安奇說:“在老教育家屬區挖地基的時候挖出了一具女屍。”


  方小格說:“跟我有關係嗎?”


  陳安奇說:“現在還不知道跟你有沒有關係?”


  方小格那麵冷笑一聲說:“什麽老區新區的,簡直莫名其妙。跟我有毛關係,簡直有病。”說完那麵收了線。


  有些事情越是不希望發生偏偏就是發生了,陳安奇越是希望案發地點最好不是方小格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可是工地管理人員帶領著陳安奇他們到達的案發地點正是從前的方小格家。


  旁邊陳安奇家的老宅子已經化為平地了,方小格家曾經的老房子也成了平地,但在那鋪磚炕下麵兩米深的地方挖出了女屍,用塑料袋包裹著的女屍,周圍鋪陳著石灰。


  陳安奇跳下去,俯下來,撥開那塑料袋,屍體已經中度腐爛,但可以辨別清楚屍體的麵目,正是方小格多年來苦苦尋覓的孫淑妹。


  陳安奇稍稍平靜了一下,看了眼她的朋友。


  朋友對身旁的刑警說:“拍照,保留現場,馬上痕檢,把屍體運回去,驗屍。”


  驗屍結果出來了,孫淑妹是被窒息死亡,頸部留有多處被掐的指痕,指痕和方建明生前取的指痕一致。


  方建明掐死了孫淑妹後把她搭在了炕下,省去了調查案發現場的幾任房主更換事件,案子就這麽破了,原來失蹤多年的孫淑妹哪裏也沒有去,在那炕下長眠了。


  立時間這件事情在市裏傳得沸沸揚揚,接著又傳出那個老宅子鬧鬼之類的事情。


  在沒有發現女屍的時候幾任房主也都住得好好的,當女屍一發現,便出現了鬧鬼哭聲的種種謠言。


  最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是方小格,她站在挖出屍體的深坑前發呆了許久。


  那深坑曾經是她家的炕,她對那炕尤其的敏感,方建明和依豆豆結婚也在那炕上,那鋪方建明曾經親手搭的磚炕。


  而那炕下還躺著她的母親,冤魂不散的母親,她不明白方建明為什麽要掐死孫淑妹,是他們感情不合,還是錯手失誤,還是依豆豆的出現。


  方建明的案子結了,還是按照自殺結案。


  陳安奇說,方建明可能是畏罪自殺,經濟案和人命案同時發生他心裏承受能力有限,壓力過大,自殺的可能性要大些。


  也有可能是把窗戶當成門走出去了。


  方小格說,也不排除他殺,隻不過這些人民警察找不到證據罷了。陳安奇說,是的,他們要的是證據,不是無端的猜測,他們伸張的還有正義,正義對於方建明來說他就是個殺人犯,殺人犯就要負法律責任。


  如果他不自殺我會站出來指正他,我就是一個證人,我親眼看見他塔磚炕時神色慌張的樣子,我還會親自給他拷上手銬。


  方小格說,我不懂什麽正義與法律,跟我說這些等於對牛彈琴,我隻知道方建明死了活該,誰讓他殺我媽媽了,我媽媽若是活著我是另一種命運了,是吧。


  陳安奇忽然想起來了說,是的,你是個神童。


  不過你這個神童把心思用錯了地方,用在了對付依豆豆身上。


  馮若離來了電話,馮若離說:“姐,你一走你猜怎麽著?馮小毛清醒了,你走了,她腦子也不糊塗了,話也多了,把應該對你說的話整天的嘮叨給我們聽,我說我姐姐在這裏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呢,她說她一激動什麽都不會說了,你走了她就會說了……”


  最後馮若離又高興的告訴陳安奇她懷孕了,陳安奇便高興的去了超市給她買了核桃仁之類的營養品寄了去。


  不久鄭溯又來電話了,鄭溯說:“唉,妹妹,你猜大鄭怎麽啦?大鄭結婚了!大鄭和一個比我才大幾歲的女人結婚了!”


  天!陳安奇當真吃了一驚,大鄭結婚了?!真是不可思議,馮小毛結婚正常,可是大鄭怎麽會結婚呢,誰能跟一個酒鬼無賴結婚呢?


  還有大鄭一輩子就沒有對妻子兒女負過責任,這次要對一個小女人負責任了。


  鄭溯還強調大鄭壓力大了,還要好好對待人家,那女人也滿可憐的,十歲就被拐賣,直到現在才逃出來,大鄭這次是認真了,不過他還喝酒。


  陳安奇很難受,應該說特別的難受,她請方小格去了酒吧,她和方小格都喝了很多的酒。


  陳安奇說她就喜歡醉酒的感覺,飄飄忽忽的,頭腦有些麻木,醉酒的時候暫且不想一切煩惱。


  陳安奇又說,她有三個爹三個媽,生父母、養父母、繼父母,而且這些父母都同時建在,這樣的事情也隻有在電視劇電影裏才能發生,可就在現實生活中,在陳安奇的身上就發生了。


  她又說你看看這些父母,哪有一個能真正的愛過她呢,她就喝著哭著也笑著。


  她說她又想不開了,尤其是大鄭結婚這件事,大鄭就不應該再有家了,對子女都不好,現在對一個陌生的女人好起來了,這是愛情的力量啊!方小格也喝多了,方小格說,父母多還不好嗎?

  總比沒有父母好,你看我呀,我現在是一個父母都沒有了,最愛我的依豆豆死了,真是的,帶著遺憾死了,我從來沒有叫她一聲媽媽,從來沒有!我現在想叫了,她人也沒了。


  我說過嗎,她總是與我作對,她給我留下了永遠的遺憾,一生最大的遺憾,你說她壞不壞,似乎她的到來就是與我作對。


  酒醒後陳安奇給大鄭打了電話,大鄭那麵話語頗客氣,那些江湖氣一下子竟都消失了,而且陳安奇明顯的感覺到大鄭說話時的底氣不足,仿佛大鄭就不該結婚,一旦結婚或者是找了一個比他小二十來歲的女人是子女所不容的,所以大鄭說話的語氣明顯的底氣不足。


  陳安奇對他表示祝賀,同時希望大鄭對人家好一點,不要再酗酒鬧事了。


  大鄭一聽陳安奇沒有反對他結婚他很高興,也答應的很好。


  而沒有多久馮小毛給陳安奇打了電話,馮小毛又是語無倫次了,在電話裏說了半個小時,陳安奇沒有弄明白馮小毛想表達的中心思想是什麽,總之有一點讓陳安奇很驚訝,馮若離流產了,因為馮若離的流產把馮小毛嚇壞了,聽到馮若離流產的消息陳安奇很是難過。


  馮小毛說因為馮若離不知道自己懷孕勞累過度就流產了,一下子陳安奇便無比的歉疚,她想是不是她去南京時馮若離陪著她玩勞累過度造成流產了,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陳安奇就給馮若離打了電話,她很抱歉,雖然馮若離很樂觀,但陳安奇心裏非常內疚,她又後悔怎麽就沒有報個旅遊團呢,讓馮若離跟著她一天天的走沒少挨累。她很心疼馮若離。


  那麵馮若離也在抱怨著馮小毛,她說這個馮小毛快把她氣死了,馮小毛糊塗了,什麽都弄不明白,盡是添亂。


  陳安奇說,那是因為她心疼你,她和你著急,你就不要責怪她了,她不是有病嗎,她也不想這樣。


  陳安奇所在的中學開始了實施爆破工程,不久將立起一座壯觀氣派學校。


  陳安奇他們暫時挪到了縣圖書館三樓辦公,陳安奇走過學校舊址的建築工地思緒萬千,她想起了一句古詩,“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想起這首詩的時候她不禁有些激動,她又想起了在去南京的火車上看到的設計獨特具有印度風情的泰戈爾詩集,她是因為紙張的質地厚重和淡淡的彩色插圖營造的氛圍讓她愛不釋手,以及閱讀後譯者文學功底又是如此了得,她才如此的喜歡那本書。


  想起那本書她又聯想到了每個人都是一本書,都有著自己的風格的書,而且每個人都在盡善盡美的在書中寫著自己的人生,在寫著自己的人生的同時也在反襯著這個社會,這個社會的榮辱興衰,滄桑曆史,時代變遷,人間百味。


  陳安奇也在思考著她是一本什麽樣的書,她想給自己一個定位,她應該是一本在當代的風景中寫著變與不變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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