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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被騙際遇與貴氣家族史

  陳安奇終於恢複了以往那個心胸豁達的陳安奇,她想開了,釋懷了。


  人間的事情沒有想不開的,就看你怎樣去看待,就看你自己想不想把事情想開。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有時隻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就不同。


  陳安奇大哭後哭得淋漓痛快,哭後她就想開了,沒有任何人的勸導。


  想開後她再也不會和馮小毛生氣了,她又變得和藹了,本來溫柔善良憨厚好脾氣好耐性就是她的本性。


  她沒有理由因為那些陳年往事特殊的時代給她帶來的苦難她就曲解她的本性。


  馮小毛也在努力做個好母親,一個有母愛的母親。


  可能由於情緒的原因,陳安奇總是感覺身體不舒服,馮小毛便騎著踏板摩托帶陳安奇去看病。


  那天天氣特別熱,馮小毛邊騎著踏板邊和陳安奇聊天,她們路過一座很長的橋,每次過那座橋馮小毛都會說同樣的一句話。


  她說:“這座橋的路麵不好,不平整,我修過,就是說,我拿了水泥修過,不過不起作用,我還要讓你的小舅舅多給我弄些水泥,就是說,等你小舅舅的工地開工後,我要多要幾袋水泥,我立誌要把這座橋修好。沒有辦法,政府不管,總得有人管吧,女兒,你說是不是?”


  陳安奇就笑著說:“對呀,我支持你。這是為人民服務,又積善成德。你如果沒有錢,我還可以支援錢給你。隻要你願意做,何況你做的是好事又不是壞事。是好事我就支持。”


  以往過橋的時候馮小毛也說這些話,以往陳安奇沒有心情搭理她,兀自的慪氣,氣消後陳安奇就願意聽馮小毛說話了,馮小毛聽到陳安奇支持她高興得在踏板上扭起身體。


  陳安奇就大叫著:“您慢點,慢點。艾瑪,太快了。”


  馮小毛便說:“你哥哥和你妹妹不支持我,每次我說修橋,他們都說我發病了,發神經了,我自己知道我沒有病。就是說,人不要太自私,不能總想著自己,你說對不對,女兒?我這個人就不自私,你看,我沒有多少錢,也活了。”


  陳安奇說:“對啊,我讚同您的觀點。人不能太自私。”


  馮小毛說:“我沒有錢,如果哪天我中了大獎我要把錢分給咱們那些窮親戚,就是說在黑龍江那些窮親戚,像你的奶奶,你的姑姑叔叔們,他們都很窮,雖然我和你爸爸離婚了,但每年我都要寄東西給他們。他們也不容易的。”


  陳安奇說:“那是應該的,等我回去後找到他們,盡我的所能幫助他們。我們應該這樣,盡我們的所能幫助他們。”


  馮小毛更是高興了,說道:“你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善良。善良好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馮小毛在江陰走丟是常事,何況她高興了,隻顧著說話,她就走丟了。


  她停下來,茫然的看著交錯複雜的路,在太陽的炙烤下,她穿著襯衫,戴著涼帽,汗水已經浸透她的後背,她的臉上淌著汗珠,迷路著急使她的臉漲紅了。


  馮小毛拿出手機給鄭溯打了電話,一陣方言後,馮小毛又上了踏板。


  進了醫院後馮小毛異常的激動,因為陳安奇說了那麽多理解她的話,而且陳安奇不再和她慪氣了,她異常的激動,她一旦激動就會失去控製,她沒有辦法控製她激動興奮的情緒。


  她進了醫院後在掛號處說:“我女兒從黑龍江回來的……”


  她在醫生的辦公室對醫生說:“我女兒是從黑龍江回來的,老遠的路程了……”


  她在做心電的心電室同樣對那裏的醫生說:“告訴你們,我女兒是從黑龍江來的……”說的時候她幾乎是手舞足蹈,聲音裏洋溢著快樂,一臉的天真氣,神采奕奕。


  那些醫生和患者當然互相交流著嘲諷的眼神,有的醫生忍不住幹脆笑了起來。


  陳安奇隻有那麽一點點尷尬的感覺,但很快就消失了,她的眼睛裏閃著幸福的淚花,她找到了母愛,這就是母愛,隻是母愛的表達方式不同。


  馮小毛實在是激動高興緊張,她是個精神病人,可能這是她最好的表達方式,雖然她們不能促膝圍繞一個話題聊天,但這激動語無倫次的情緒失控就是母愛。


  陳安奇沒有檢查出什麽病來,醫生告訴她要開心點。


  馮小毛放心了,回去的路上馮小毛竟然像來了靈感一樣給陳安奇講起了她和大鄭的戀愛史。


  馮小毛說:“大鄭啊,這個人也蠻好的,當然不喝酒的時候蠻好的,可惜他是個酒鬼,喝酒就拿皮鞭抽我。不說這些不好的,說說他的好。我們在小嶺認識的,就是說那個時侯我在小嶺的山上走,就碰到了大鄭,我背著一個軍跨書包,書包是空的,你猜怎麽著?哎呀,大鄭主動來給我背包。女兒,你說說,一個肯給你背空書包的人該有多好了,你不嫁他你嫁誰呢……還有把你送人的時候他不同意,他說過,就是弄死你,也不把你送給人,的確是我的錯誤把你送給了人,是我的想法,我想反正是養不活你了,為什麽讓你死呢,不如把你送給人還有條生路……”


  回去時她們同樣走丟,同樣的打電話問路。


  陳安奇想再問問她下鄉的事情,馮小毛就語無倫次的答非所問了,她說她又糊塗了,腦子又不聽使喚了,陳安奇就不為難她了。


  但馮小毛提起了陳安奇在南京吃刨冰的事情,她說馮若離都告訴她了,陳安奇在月經期間竟然吃冰,不但冰不能吃,所有的涼東西都不能吃。


  陳安奇聽見了也裝作沒有聽見,她在心裏已經答應了馮小毛可嘴上就是不應允,她就想讓馮小毛多愛她一點點,讓馮小毛罵她才好。


  讓馮小毛多心疼她一些,她就裝作糊塗,裝作耳旁風似的滿不在乎,馮小毛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了好幾遍,陳安奇就幸福的說知道了她再也不吃冰了。


  陳安奇的日程被馮小毛安排的很緊,起初馮小毛計劃每天走一個親戚。


  陳安奇說她黑龍江那麵有急事,越快越好,最後每天要走兩個親屬。


  陳安奇便真正體會了飯局之累,她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和她的親屬們混熟,不然她就會尷尬的坐在那裏顯得不和適宜,以前她總是有些靦腆,這次她才知道她也善於交際,隻是沒有被開發出來。


  陳安奇的幾個舅舅和姨姨分別給她講了馮小毛的一些經曆,講了小嶺,講了大鄭,講了他們的外公的傳奇曆史。


  其實馮小毛與小嶺這個地方實在是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可是後來,馮小毛與小嶺這個地方實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那年馮小毛十四歲,正在讀初中,趕上了知青上山下鄉的時代,她勇敢的報了名,她覺得好玩,還有她要做一個聽毛主席話的進步青年。


  當年下鄉的不僅是馮小毛,她的兄弟姐妹都各奔東西下鄉到大江南北。


  馮小毛去的地方是江蘇季縣的一個村莊,在那裏有一個夜晚,她走夜路,路過墳地的時候她看見了鬼火。


  她嚇得撒腿就跑,她在前麵跑,鬼火在後麵追她,跑到知青點插上門栓透過門縫看見鬼火竟然追到了門口,當時嚇得她魂飛魄散,自此她的精神就不好了。


  回到家裏無緣無故的打她的父母,打她的兄弟姐妹,有時又唱又跳,家裏人才知道她得了精神病。


  帶她到上海醫院就醫,由於沒有錢隻能開些鎮定安神的藥物口服,馮小毛的病也就時好時壞。


  鄉下的知青點不允許她呆了,馮小毛隻有回家,回到家裏也是作人,一旦發病就打人,砸東西,有時不吃不不喝,擔心飯菜和水裏被人下藥,藥物更是不肯吃了,擔心是毒藥。


  為了讓她出去散心,家裏人決定讓瘸腿老大狗子(馮小毛的大姐)帶她去小嶺,就這樣馮小毛就去了小嶺。


  那年這個馮小毛啊,你為什麽要去小嶺呢?由此小嶺成了她命運的轉折點。


  去了小嶺的馮小毛由於換了環境,她的病果真好了許多,她每天也不做具體的事情,她去爬山,去玩,但認識大鄭是狗子給介紹的。


  狗子在小嶺鋼鐵廠當工人,大鄭是在部隊後勤負責采買的士官,大鄭和狗子的丈夫空軍地勤的王排長關係處的很好。


  大鄭去狗子家裏吃飯看到了馮小毛,當年的馮小毛是個美女,有十七八歲了,出落得水靈,大方。


  飯後大鄭就把想法告訴了狗子,大鄭還狠下心來把一百元錢和十多斤糧票給了狗子。


  狗子一看到錢和糧票眼前一亮。


  狗子當時也恨不得一下子把馮小毛嫁出去,以免精神病複發她得跟著操心,狗子就答應了幫忙。


  狗子對馮小毛說:“大鄭可是後勤的軍官,人長得也不錯,將來一定有很好的發展,不如找對象你就找他吧。”


  馮小毛沒有主意,她說:“我要問問好婆,好婆說行就行。”


  好婆是上海的方言,指她的母親。


  狗子對好婆等家裏人說了大鄭的一些情況,說大鄭是個很有上進心優秀的軍官,家裏就同意了婚事。


  馮小毛和大鄭相處了半年的時間才結婚,在那半年時間裏大鄭對馮小毛真是做到了關愛有加。


  結婚的時候也沒有去南方,大鄭也到了轉業的年齡,回到了黑龍江鄉下。


  到了那裏馮小毛才知道上當了,才知道大鄭哪裏是什麽軍官,不過是個普通的士官,是個當兵的。


  那是一個偏僻窮困的小山村。


  大鄭也露出了他本來的麵目,開始喝酒,好吃懶做,這時鄭溯就出生了。


  鄭溯出生時馮小毛精神就不大好了,兩年後馮小毛徹底犯了精神病,而且很重,也就是這時她生下了陳安奇。


  生完孩子她很想家,想離開綏安農村,被大鄭看住了,在陳安奇十二天的時候,狗子來看望馮小毛,狗子帶著馮小毛逃了出去。


  馮小毛自此就再也沒有回到農村,在小嶺治療了一段時間後去了江陰,隨後大鄭也跟著去了江陰。


  馮小毛被安置在江陰服裝廠工作,馮小毛腦子不好使,縫褲子總是縫反,後來就到收發室裏看門。


  大鄭在江陰也沒有消停,他奔波於南北方之間做買賣,很少在家裏呆上一陣,馮小毛沒有時間照顧孩子。


  鄭溯和馮若離就寄住在外婆的家裏,一直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馮若離機靈乖巧,頗受外公外婆的喜愛,舅舅們也寵著她。


  鄭溯就不一樣了,鄭溯是男孩子,在他們外婆的眼中鄭溯就是第二個大鄭,或者說鄭溯是大鄭的影子。


  大鄭是家庭所不能接受的親人,尤其是外婆,外婆格外排斥大鄭,舅舅們也排斥他。


  大鄭在他的大舅子的工廠也幹過一段時間,在他的小舅子的工地也幹過,他們認為他幹什麽都不行,除了喝酒什麽都不行。


  而大鄭認為不管他怎麽努力他都不好,所以大鄭最後隻有奔波於南北之間找些小買賣做,最終錢都捐獻給了中國鐵路。


  馮小毛的父親馮月恒曾在上海有著顯赫的身份和地位。


  馮月恒曾是黃金榮的徒孫,上海大世界經理的徒弟,還是蔣介石的幹兒子,擔任過上海黃浦區警察局保長。


  相當於現在的公安局長,在外灘開過酒吧,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另外他還傳奇般的成為了地下黨,為國家服務。


  當年國家要解放上海的時候馮月恒變賣了酒吧,打算去美國或者是香港,但馮月恒的夫人不肯,這樣一來便沒有走成,文革的時候遭到了批鬥,打成右派,舉家遷至江蘇農村。


  馮月恒在鄉下受盡了折磨,直到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他才被南京市市長給平反。


  也就在改革開放之初馮小毛的兄弟姐妹們都以勤勞和智慧驚人的發達起來,唯獨大鄭沒有,大鄭是被時代淘汰的落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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