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當死亡突然臨到

  陳安奇結婚結婚那年是2000年，她的家裏終於安裝了電話。


  不成想第一個電話居然是方小格打來的噩耗。


  當電話振鈴想起，陳安奇和葛紅威一起奔向電話，到底是陳安奇靈巧些，搶先抓起話筒。


  那麵傳來方小格沙啞的聲音，說道：“是安奇嗎？”


  陳安奇快樂的聲音，說道：“是我，方小格吧，怎怎麽啦，嗓子都啞了。”


  接著傳來，方小格的哭聲，說道：“魏蒙——魏蒙——魏蒙他，離開了我——”


  那麵已是泣不成聲，陳安奇不知發生了什麽，“離開”這個詞，內涵豐富，讓陳安奇想到的是魏蒙甩了方小格。


  半晌，握著電話的陳安奇說道：“離開！你們分手了？”


  “不是，是，他沒了，他去世了。”方小格那麵抽噎的更加厲害。


  “天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陳安奇特別震驚，前幾日魏蒙還好好噠，怎麽突然間就死了。


  可是，方小格隻知道哭，什麽都說不清楚了。


  “你在什麽地方呢？我這就過去。”陳安奇說。


  “我在魏蒙父母家裏。”方小格說。


  陳安奇著急的問道：“告訴我地址。”


  方小格那麵不知為什麽掛了電話。


  魏蒙死了！陳安奇總是覺得這不是真的。


  放下電話，陳安奇的臉色也不好看，葛紅威問道：“怎麽啦？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魏蒙死了，我得去看看方小格。”陳安奇說。


  葛紅威知道方小格是陳安奇的閨蜜，那時葛紅威買了摩托車，在21世紀之初，摩托車還是蠻氣派的交通工具。


  葛紅威騎著摩托車帶著陳安奇去了《大北方》雜誌社，問了地址，又去了魏蒙父母家中。


  葛紅威說他不熟悉那些人，進去不方便，他就回去了。


  魏蒙的父母住著一套五十多平方的公寓樓，經濟狀況並不算好。


  客廳不算大，除了桌椅再無其他家具，方小格和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都哭得泣不成聲。


  方小格看到陳安奇以後，抱住了她，哭訴道：“完了，徹底完了，魏蒙他沒了——”


  陳安奇尚不能理解方小格的悲慟，畢竟魏蒙不是她的親人，僅僅是見過幾麵的朋友，還在《大北方》雜誌給陳安奇發表過幾篇小說，為此，陳安奇名利雙收。


  《大北方》雜誌畢竟在當地屬於很有影響的雜誌，在全國都屬於頗有分量的報刊。


  “晴天霹靂！晴天霹靂！”方小格痛哭道。


  確實，魏蒙的死亡跟伊豆豆不一樣，伊豆豆是病了多年，有了很多的心理準備，而魏蒙無疑就是晴天霹靂。


  “這到底怎麽回事。”陳安奇問道。


  魏蒙的母親滿頭白發，很是蒼老，一眼的怨氣，說道：“警察正在調查，需要解剖屍體，我的兒子，他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死亡，他沒有心髒病，你別怪我怨恨你，方小格，我總覺得魏蒙的死與你有關。畢竟當時，你在他身邊。”


  方小格哭得眼睛紅腫，臉也蒼白，一臉的萎靡，她並不做過多的辯解，她說：“警察會給說法的。我來是為了看看你們。”


  “你走吧，我們不需要你看。 你在這裏，我們更加悲傷。”魏蒙的父親說。


  “我們走吧。”陳安奇輕聲說道。


  方小格點點頭，走到門口，轉身，回望魏蒙的父母，又是一陣悲痛至極的哭聲，邊哭邊說道：“叔叔嬸嬸，你們沒了魏蒙還有我，有事盡管找我，隻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責無旁貸。別看魏蒙沒了，他對我的情意，我一生都不會忘記，我會時常來看你們。至於，你們質疑我害了魏蒙，這個問題，上天自有公道，等警察的結論吧。”


  魏蒙的父母隻是哭泣，不再說話。


  陳安奇扶著方小格走出去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


  外麵天空 一片湛藍，沒有一朵雲，天氣幹熱，這樣的好天氣卻沒有一個好心情。


  陳安奇扶著方小格走到進一家餛飩小店鋪，這家店鋪生意頗為冷清，除了他們沒有別的顧客光臨。


  陳安奇點了兩碗餛飩，兩個小菜，明知道方小格什麽都吃不下的，可是，中午這個時間她一定餓了。


  兩碗清湯清水的餛飩上來 以後，服務員便到吧台前看電視。


  方小格隻是哭，憂傷至極的樣子，這在陳安奇還是第一次見到。


  “吃點吧。早晨都沒吃飯吧。”陳安奇說。


  方小格搖搖頭，眼睛盯著碗裏的餛飩，嘟囔著，說道：“魏蒙，他，怎可以扔下我不管。他明明說了，要陪我走到最後。”


  陳安奇歎息著，用小勺攪動著碗裏的湯湯水水，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


  方小格兩眼直直的，有點發呆，說道：“昨晚，魏蒙在我家住的，方建明沒在家。上半夜還好好的，他還在跟我說話，然後，各自睡著了。早晨我醒了，看他沒有醒，也就沒有叫他。等我 做好飯，發現他還在睡，感覺有點不對勁，就過去喊他，發現，他——”


  方小格再度哽咽。


  “吃點吧，少吃點，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也不解決問題。”陳安奇安慰道。


  方小格她本是一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人，她也經曆了兩個人的死亡，孫淑妹和伊豆豆，生離死別，她都經曆過。


  方小格的眼睛仍舊傻傻的盯著碗，好似碗裏能出現魏蒙的影子。


  她自言自語道：“安奇，你說，命運待我是不是不公平，為什麽？偏偏我經曆了那麽多的生離死別，八歲，我媽媽就失蹤了。其實，就是死了，我知道的，就是死了。然後，伊豆豆的死，當我能夠心安的接受她的時候，以為她的病沒事兒了，可是，她卻死了。魏蒙，讓我看到希望，再也不用去婚宴餐廳端盤子洗碗，終於可以掙來體麵的工資，終於彼此相愛又很幸福，可是，老天偏偏不給我幸福，奪走了魏蒙。上蒼對我不公！偏偏我經曆了那麽多。安奇，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陳安奇的眼睛也濕潤了，因為她看不得方小格的難過。


  她們可是最好的朋友，陳安奇哽咽著，說道：“你是被上帝咬過的蘋果，因為上帝愛你，才讓你多經曆一些。經曆是人生的財富，真正讓我們長大的不隻是年齡，還有經曆，你說是不是。”


  方小格冷笑著，眼淚仍是一串串流下來，她的眼睛仍然呆呆的注視著碗，滿是哀傷的說道：“成長很殘酷！至少對我是殘酷的。我是一個經曆千瘡百孔的女人，我現在的心如同死灰一般，再也不會複燃。”


  “不，不是的，當你再遇見下一個魏蒙的時候，你的心就會複燃，你不能對生活失去希望，失去信心，你更不會知道下一刻遇見誰。”陳安奇安慰道。


  方小格苦笑一下說道：“不會再遇見誰了，遇見誰都不會及魏蒙這般待我。你不會懂的，我的心，此刻徹底死了，跟著魏蒙一起死掉了。”


  說著，方小格從衣兜裏拿出煙，開始拚命的吸著。


  陳安奇抬手理了理方小格垂下的頭發，很是心疼，這次，輪到陳安奇抽噎，她說：“方小格，你別這樣，過段時間會好的，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千萬不要對未來失掉信心。”


  “放心吧，我死不了。”方小格吸著煙說道。


  法醫鑒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魏蒙死於急性腦出血，另外他頭部長了一個腫瘤，平時沒有發現，腫瘤壓迫血管，造成顱內出血，導致死亡 。


  魏蒙死後，方小格自然被雜誌社解雇，因為魏蒙的麵子，方小格留在雜誌社裏當編輯，同樣，因為魏蒙的去世，人走茶涼，方小格自然也要離開雜誌社。


  方小格，她的人生再次因為魏蒙被改寫。


  方小格臉對著夕陽，被夕陽溫暖的光線照成粉紅色，天邊的晚霞金燦燦的耀眼。


  她眯著眼睛對陳安奇說：“我還有未來嗎？我都不知道明天去哪裏，我又開始了流浪打工的生活了。看你多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有了家庭，至少是安定的。”


  陳安奇也望著金燦燦的天際，如此絢爛美麗的天空她們在一起凝視，還是小時候的事情。


  “各有各的煩惱。想起小時候，我們那時多開心，煩惱也是單純的，現在長大了，鬧心事多起來，衣食住行，生存問題，等等，希望，我們越來越好吧。”陳安奇望著天空說道。


  “我很悲傷，從來沒有這般悲傷難過，但是，我也得生存，我會好好生活的。明天我就出去找工作，時不時的我要照看一下魏蒙的父母，雖然，魏蒙沒有托付我任何事情，可是，我覺得，如果來得及留遺言，他一定會囑咐我照顧好他的父母。”方小格認真的說。


  陳安奇歎息一聲，說道：“別把自己搞的太累，魏蒙父母有工資的，你還有弟弟方季然需要照顧，你別把自己累壞了，你隻是一個小女人而已。不要什麽事情都往自己是很是攔，你吃不消的。”陳安奇心疼的看著她。


  “放心吧，我累不死的。”方小格說著，搭起陳安奇的肩頭，無限感慨，說道：“我們走，我要好好休息，明天去找工作。”


  “嗯，我知道你不會沉淪下去的。這才是你方小格的個性。”陳安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