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尚未戀愛已失戀

  聽說過尚未戀愛已失戀嗎？陳安奇就是。


  哎哎，陳安奇感慨，不等戀愛，已經失戀。


  事情源於陳安奇的自作多情，源於路遇男孩舒平一次駐足回眸。


  那晚，同樣，踩著夕陽暗紅色的光線去上晚自習，所不同的是太陽躲在鑲著金邊的雲朵後麵，出現了“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景象。


  “有太陽還下雨，這是太陽雨的景象。”這句話是方小格在一個既能看到明媚的陽光，又下著劈劈啪啪大雨點的天氣裏說的話。


  太陽雨本就夠浪漫，而這是一個太陽雨的黃昏，更加的浪漫。


  雨點很大，劈劈啪啪的砸過來，陳安奇沒有帶雨傘，隻有加快腳步，將書本放到頭頂當傘。


  西方的天空絢爛無比，被夕陽點染得輝煌至極，像絢麗奢華的綢緞鋪開在天邊。


  東邊的天空點綴著墨黑濃重的烏雲，烏雲黑壓壓，低低的，跑的飛快，雲朵間一條美麗的彩虹橫空而出，風夾著雨點一起席卷來，這麵倒也有點“上鬱鬱來風滿樓”的氣勢。


  同樣在那個熟悉的胡同口，他與她像約好了一樣，如期而遇。


  舒平走的很快，在陳安奇的前麵。


  陳安奇的步子本來緊跟著他，可是，這個黃昏，陳安奇走了神，她欣賞了天空的詭秘變幻，思想也天馬行空，快進A中校門時，一抬頭，發現舒平已經把她甩得看不見影子了。


  這時，雨也停了，西部天空的橘紅色漸漸退去耀眼的光輝，東部天空的黑雲不知飛到了哪裏，碧空如洗，彩虹越發的淡下去。


  陳安奇放慢了腳步抬頭欣賞了天空的景色，反正也跟不上他了，不如好好看看天空。


  當陳安奇走進教學樓，上課的鈴聲響起，她需要從一樓走廊走過去，再上樓。


  樓梯有三處，陳安奇習慣走西側樓梯，那裏是舒平的必經之地，盡管對於她的班級有點繞遠，她也願意這樣走，有魔力趨勢她一直這樣繞遠，魔力就是舒平。


  就在一樓轉角處，她驚訝的發現舒平站在那裏，好像在等誰。


  陳安奇向身後望了望，鈴聲已經響了好一陣，上晚自習的學生們幾乎都到達了自己的班級。


  陳安奇的身後沒有任何人。


  他在等她嗎？陳安奇想，想著的時候，腳步更加的慢，舒平兩臂張開，倚在牆壁上，扭頭朝她的方向望去。


  陳安奇低下頭，她不敢抬頭看他，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凝視著她。


  她挪著步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走路姿勢好不好看，反正，她裝作不認識他，裝作從來沒有見過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從他身邊走過。


  殊不知，心裏早已是翻江倒海一般的鬧騰。


  就在她從他身邊經過之後，她拐進樓梯間，上了樓梯，同時她更加驚異的發現，他跟在她的後麵也上了樓。


  她在二樓，他在三樓。


  這個晚自習課，老師講了什麽，陳安奇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整堂課，她都在分析舒平，他難道是在等她嗎？他喜歡她？

  於是，不免後悔，為什麽沒有跟他說句話，哪怕打聲招呼也好。就像張愛玲的小說裏寫的那樣，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剛好，於是說：哦，你也在這裏！


  陳安奇搞不明白的事情自然要與方小格研究，而方小格因為她說出開房的事情在跟她慪氣，已經好幾天不找她，不理她。


  陳安奇一副苦瓜相討好的神情看著方小格，說道：“你快幫幫人家嗎，幫我拿拿主意。看在我幫你寫假條的份上。”


  方小格一聲冷哼，白了陳安奇一眼說道：“你咋不說你出賣我的事呢？隻要你閉口不說，沒有人知道我開房，害得我現在欠了伊豆豆一個人情，更重要的是現在我等於有把柄落在她手上，變得很被動。都是被你這笨蛋給搞砸的。”


  陳安奇蹙著小眉頭，一臉的委屈相，說道：“你還把我害苦了呢，你咋不說說，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伊豆豆審訊我，接著我爸爸媽媽審訊，實在沒轍了，才……”


  方小格哼了一聲，說道：“算啦，我還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讓我幫你拿主意，很簡單，我早就告訴過你，喜歡誰就去追。”


  陳安奇見方小格不生氣了，她噗嗤一聲開心的笑道：“追？怎麽追？拿錐子追嗎？”


  方小格也笑了，說道：“別管拿什麽，去追就是了。”


  陳安奇一想，她的話蠻有哲理，眼珠一轉說道：“那我就送他一張卡片，上麵表露心跡。”


  “嗯，可以的。隻要讓他知道你喜歡他就行，至於什麽方式，你自己喜歡的方式就好，你如果有勇氣，還可以當麵告訴他，你喜歡他，非他不嫁。”說完，方小格笑起來，笑得燦爛無比。


  陳安奇不屑的說道：“快拉倒吧，你自己對餘文輝的表白都是我給遞的情書，還來鼓動我當麵表白，那是根本不行的事情，哪有那麽大的臉，萬一被拒絕，多尷尬。”


  提及餘文輝，方小格的臉沉了下來，被憂傷占據。


  陳安奇吐吐舌頭說：“算我沒說，算我沒有提起餘文輝。”


  “可是你又提一遍！”方小格咄咄逼人的白了眼陳安奇。


  陳安奇的思緒不再是餘文輝，而是她該給舒平寫什麽內容。


  陳安奇在文化用品商店買了一張非常精致的小卡片，一個穿著暗紅色大衣的金發小女孩，戴著暗紅色的帽子，雙手捧著一朵紅玫瑰，微笑著看著前方，仿佛在說：Love you。


  小女孩的身後是暗綠色的古典建築，整個畫麵深沉而不失靈氣。


  想來想去，陳安奇寫上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卡片用信封裝好，送信人是方小格。


  陳安奇追問方小格：“他收到信的時候，怎麽說的。”


  方小格思索著說：“他好像很意外，表情有點吃驚，不敢相信是給他的，他說，‘給我的？’我點點頭，他又說‘你給我的？’我說，不是，你看看就知道了。然後他就收了起來。”


  “哦。”陳安奇不語。


  “別尋思了，等動靜吧。”方小格說。


  “能不能沒有動靜”陳安奇擔心的說。


  “不會吧，行或者不行，喜歡或者不喜歡，總得給個動靜，應該不會沒有動靜。你耐心等待。”方小格很有經驗的說。


  接下來的日子舒平好似有意在躲避她，好多天都碰不見他。


  直到有一天，下課——


  同學在門口喊陳安奇有人找你，偏巧，那天，陳安奇再度被數學老師壓堂。


  數學老師用食指戳著陳安奇的頭，氣鼓鼓的說道：“腦子進水也就是你這樣子吧！這道題不說講八十遍也差不多了，天天磨嘰還不會？你告訴我你都想什麽呢你，隻要聽課就能會，每天都見你認真聽課，我想問問你都聽到哪裏去了？啊？聽到哪裏去了？”


  陳安奇不敢抬頭，但聽見門口同學喊她，有人找她，她以為是方小格找她，也沒敢往門口轉頭，她背對著門口。


  數學老師哼一聲，這一次，他用木製的三角形大尺子將陳安奇的頭敲了又敲，頗為無奈的說：“如果不是跟你老爸認識，我真是懶得理你！你看看你這些題錯的，幾乎一張卷麵全都是紅辣辣的差。”


  “老師，數學作業沒留呢。”數學課代表過來提醒。


  數學老師開始翻書，對數學課代表說：“你把練習冊打到37頁……”


  趁著這個檔口，陳安奇急忙轉頭望向門口，一驚，正趕上舒平站在門口望向她，陳安奇愣住了。


  心想，艾瑪，讓他看到了她的狼狽相！


  舒平大步走進來，遞給她一個大信封，說道：“給你的。”


  還沒等陳安奇說聲謝謝，舒平已經轉身出去了。


  “你——給我轉過來！”數學老師說。


  陳安奇急忙轉過身來，同時，兩隻手背到後麵，信拿在手裏，心想，數學老師千萬別沒收了她的信。


  這信，很重要。


  好在數學老師的心思都在那張模擬試卷上，沒有注意到她的手裏拿著重要物品，站在那裏早已是心不在焉。


  熬過了數學這一關，語文課上，陳安奇開始偷偷看信。


  一張印著小天使的卡片並沒有寫姓名，隻在下麵標了日期，畫了兩顆星星，還有一彎瘦月，一縷絲絛，幾片落葉。畫麵頗冷清，贈言也低落：

  每個人的經曆都不同，盡管我們還年輕。心靈裏對自己的承諾是無法改變，很可能，在並不遙遠的未來，冷冷的風裏從心靈出發感受，我將獨行，去尋找自己所需要的感動和慰藉，那也隻會在從心靈出發的流浪中得到。長久的孤獨和寒冷，長長的無奈和無助，如果生命中已經注定，就是無法回避。也許，將在某個時候，疲憊而充實的心靈在某處輕輕駐足，企盼又自認能接受溫暖的燭光的照耀，然後付出全部。所以才會去相信一個“緣”字……


  陳安奇看完後，心裏特別激動，並沒有仔細考慮他想告訴她什麽，她認為舒平是喜歡她的。


  陳安奇不會寫詩，不像方小格會寫詩，動不動用詩去表達內心，她抄了一手小詩，《如果我們擁有愛情》打算送給舒平：


  如果我們擁有愛情


  我們注定是一種深刻的關係

  如唇如齒

  默契非凡

  在整個生命的季節歌唱生命

  我們注定在同一方向享有遠足

  相扶而走

  曆雨經風

  為相同的心事生死兼程

  ……


  在詩的下麵畫了一幅畫，兩匹並肩而馳的駿馬，隱隱的青山，一輪圓明……


  信還是派方小格給送了去。


  接下來的日子，陳安奇再也沒有遇見過舒平，她猜不出為什麽舒平錯開了與她上學放學的時間。


  沒過幾日，舒平派一個陌生的男生送給她一封信。


  陳安奇：

  我坐在教室裏給你寫這封信。收到你的第二封信後，心中變得沉沉的。最強烈的一個感覺就是對你說，抱歉。麵對你的卡片，感覺到裏麵深藏的情意，想了許久。不想用一些敷衍、暗示的話做理由，隻想告訴你感謝與感動，告訴你自己的心靈還在獨行，告訴一種真誠的拒絕。不想傷你，最終避免不了傷害了你，隻想對你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是一個還不懂得珍惜的人，隻喜歡默默在一個邊緣上看歲月的風塵，也隻想讓這寂寞持續下去，路還很遠吧。心裏很亂，說不出太多，隻想請你接受我的真誠歉意和祝福。


  舒平

  看完信，陳安奇很想哭，心裏特別難受。


  從此，為了避免不碰見舒平，省得徒增尷尬，陳安奇開始了騎自行車上學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