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謊言被誰戳穿午夜找人
A中的晚自習從晚上六點半到八點半，住校生要上到九點半。
陳安奇下晚自習回到家中，愣住了，伊豆豆坐在炕上跟林豐美聊天，陳曦拿著本書坐在寫字台前若無其事的翻著。
陳安奇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完了，這可怎好，她該怎樣圓謊。
伊豆豆見她走進來，急切的問道：“安奇，你怎麽能說謊呢！你快告訴我，方小格她去哪裏了？”
陳安奇擺弄著手裏的書包，看了眼林奉美，心砰砰跳的厲害。
林奉美審視著陳安奇，眼睛鋒利無比，陳安奇被盯得低下頭去，心跳得更加厲害，仿佛出去開房的那個人不是方小格是她。
更重要的是陳安奇慌了，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麽辦。
“安奇，你快告訴嬸嬸，方小格到底去了哪裏，晚上出去是很危險的，我們得為方小格的安全考慮。”伊豆豆一臉的急切說道。
“我不知道。”陳安奇低著頭，小聲的說道，她不敢抬頭，看任何一個人的眼睛，她的謊言都會被戳穿。
伊豆豆彎下腰來，扭著脖子，抬臉看垂頭的陳安奇，眼睛裏除了急切還有和藹，還有美麗。
伊豆豆是個美麗善良的女人，陳安奇就奇怪了，方小格為何不喜歡她。
“哎呀，安奇，我求求你了，你快點告訴我吧，方小格她說謊要做什麽，她晚上不回家去哪裏了？你快說啊，再晚些她爸爸就回家了。那樣，事情就搞到了，她會挨打。”伊豆豆著急的說，話語懇切，裝滿了真誠。
“你倒是說啊，方小格到底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你啞巴了你！”林奉美按捺不住，急著問。
“我——我——”陳安奇猶豫著，想著，她還是不能說的。說出來事情更大，更可怕。
當伊豆豆提及方建明，陳安奇立時打了一個冷戰，更加的害怕和不安。
左右為難，方小格一定不會有問題，隻是她在這裏被審訊，被逼供的滋味很不好受，萬一被方建明知道了，方小格會不會被打得皮開肉綻，想想都可怕。
陳安奇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她抬頭望向伊豆豆，伊豆豆直起腰來，說道：“我沒有懷疑你對我說的話，你說你爸爸媽媽下鄉你自己不敢在家，又不想在我家住，讓方小格跟你來做伴。可是我總覺得你們兩個女孩子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打算過來陪你們一起住。結果，看到你爸爸媽媽都在家，下鄉的事情是個謊言。”
林豐美誇讚道：“一個做繼母的人，能為方小格考慮這麽周全，不容易。”
“方小格現在不會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喜歡她，長大以後她會懂的。就算她永遠都不懂也沒有關係，我隻想付出，沒指望回報。”伊豆豆一臉憂傷的說道。
林豐美對陳安奇命令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快說——”
“我真都不知道方小格在哪裏。她隻讓我幫她說謊，一想，我們是好朋友，我就，我就——”說話間，她故作鎮定的望著伊豆豆。
其實，陳安奇隻知道方小格去開房，至於去了哪家旅店，方小格並沒有告訴她。
“哎呀！這可怎麽辦？”伊豆豆望著林奉美也是不知所措。看來她相信了陳安奇的話。
林奉美燃起一支煙，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陳曦放下書，走過來，拿起陳安奇一直抱著的書包，說道：“安奇，你可是要說實話，這事關方小格安危，不是鬧著玩的。”
“對了，安奇，你知不知道安奇白天去沒去上課？”伊豆豆忽然想起來的。
“這——”又是一個突如其來，本就不善於應變的陳安奇再一次被問住。
陳曦一眼的審視，說道：“我怎麽感覺你——”他欲言又止，半晌說道：“你從前說話從不唯唯諾諾的。”
“我不知道方小格白天上沒上課，我跟她又不在一個班級。”陳安奇說。
再次說謊是懷了僥幸心理，萬一此劫逃過，伊豆豆不去追究，事情就翻過去了。如果說出來，那個闌尾炎手術的假條可是她模仿著方建明的字跡寫的。
方小格，你真是害苦我了。陳安奇心裏暗自叫苦，卻又萬般無奈。
伊豆豆居然急的眼圈紅了，顫抖著聲音說道：“大哥大嫂，我很為難，如果告訴方建明，必定今晚要滿世界裏找，找到以後定是一頓毒打，如果不告訴，萬一，方小格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我又不是方小格的親媽，本來這孩子與我就有隔閡，謊言被我戳破，她定會恨死我了。”
大哥大嫂是對陳曦和林奉美的稱呼。
林奉美吸著煙，沉思著，說道：“必須告訴方建明，這是大事兒，不能欺瞞，萬一這個晚上方小格遇到壞人出事怎麽辦！你現在就趕緊回去告訴方建明，方小格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伊豆豆點著頭，抹了把眼淚急匆匆的走了。
陳安奇鬆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不成想，陳曦和林奉美開始內部審訊。
結果，自然是招供！
林奉美了解陳安奇，該用什麽樣的手段她一清二楚，隻需伊豆豆走後，幾個回合，陳安奇便扛不住她的審訊招供。
當林奉美聽說方小格出去開房，第一時間並不是擔心方小格的安全，而是氣急敗壞的不準陳安奇再與方小格在一起玩兒，甚至陳安奇的學習成績下降統統歸咎於方小格給帶壞了。
倒是陳曦，第一時間意識到，趕緊去方小格家，把方小格出去開房會筆友的事情告訴伊豆豆。
陳曦和林豐美為此跑了一趟，還好方建明出去打牌，喝酒，還沒有回家。
而伊豆豆、晨曦、林豐美拿著方小格的照片，一家一家旅店的尋找，終於在零點之前找到了方小格。
方小格熟睡中被一陣敲門聲敲醒。
敲門的聲音不是很大，仿佛小心翼翼的用骨指節敲動門板，午夜的旅店也不是安靜的，各類雜音依舊。
嘈雜之中，敲門聲顯得微弱無力。
方小格跟魏蒙，他們背對著背熟睡。
迷迷糊糊間，方小格不耐煩的問道：“誰啊？”
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方小格——方小格——”
聲音不算大，但如一盆冷水澆到方小格頭上，她立時清醒，打開燈，此時的魏蒙也醒來，但沒有方小格醒的徹底。
方小格小聲說：“快點穿衣服，我繼母來了。”
魏蒙頓時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即刻被冷水潑醒了一般，精神許多，低聲問道：“你繼母，她人凶嗎？”
“笑麵虎！”方小格一字一句的吐出來，幾乎有點咬牙切齒，裏麵帶著無限仇恨一般。
方小格打開門的刹那，看到伊豆豆一臉疲倦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的不但是她還有伊豆豆。
事發突然，氣氛有點尷尬，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好一會兒才舒緩過來。
在魏蒙麵前，方小格總要留麵子給伊豆豆的，另外，她不想給魏蒙不好的印象。
想著，方小格故作鎮定的介紹道：“這是魏蒙，我的筆友。這是——”
方小格忽然意識到她不知道該怎樣介紹伊豆豆，從伊豆豆嫁入她家，她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甚至叫她“姨”的時候都沒有，多數時候，直呼其名，而現在，這個場合實在不適合直呼其名，那樣，顯得太沒有禮貌沒有教養。
就在方小格猶豫停滯的瞬間，伊豆豆笑著，坦然的對魏蒙說：“我是方小格的繼母，你好，魏蒙。”
“阿姨好——”魏蒙也笑著回應，場麵的尷尬有所緩解。
方小格呆板的笑著，說道：“姨，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你回去吧。我沒事兒，挺好的。”
“姨”一個字，叫得這般不自然，生硬中帶著幾分刻意。
伊豆豆聽了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以後眼睛裏一絲驚訝和驚喜，她居然喊她“姨”，她居然肯叫她“姨”了。
雖然隻是叫給旁人聽的，她也很開心。
伊豆豆的臉上陽光燦爛的笑了，本來她就愛笑，高興起來自然要笑出來的。
伊豆豆笑眯眯的看了眼手表，說道：“已經淩晨了，跟姨回家，明天咱們請魏蒙到家裏吃飯。你爸爸來了幾個哥們，他們出去燒烤了，估計也快回家了。”
方小格的嘴唇蠕動著，看了眼魏蒙，魏蒙倒是聰明，說道：“你跟阿姨回家吧，我們，明天見。”
方小格點點頭，這一次，她很乖，乖乖的跟著伊豆豆出了旅店。
外麵，夏季的夜風蠻涼爽愜意，路燈已經熄滅，整個世界被黑暗籠罩，星星尤為璀璨，像碎鑽一樣灑在夜空中甚是奢華美麗。
伊豆豆拿著手電筒照著路麵，起初，她們都不語。
半路上，方小格實在沉不住氣說道：“是陳安奇出賣我了，你才找到旅店。你為什麽抓住我不放？你要把事情告訴方建明是不是？然後，看我的笑話！”
伊豆豆停住腳步，說道：“不是陳安奇出賣你，是我關心你，關心你們，擔心你們兩個女孩子在家不安全，我就去了陳安奇家。我想去陪你們住。方小格，如果我看你笑話的話，不會不放心你們兩個女孩子在家，更不會深夜拿著你的照片逐個旅店的找你，我很擔心你，希望你不要再跟我無理取鬧了。別人對你的好，你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該感受得到。何況，你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孩子。”
“你總是很有理由。不用表揚我，表揚也無用，不會增加我對你的好印象。印象這東西是根深蒂固的。”方小格說。
伊豆豆歎息一聲，說道：“我們最好趕在你爸爸回家之前到家，不然，你該怎麽跟他交代，說你出去開房了，你應該學會保護自己。別怪我嘮叨，沒有結婚之前最好不要把自己交代出去，因為你不能保證就跟他結婚……”
“不要再說了，我都明白，我也有分寸。不用你管。”說著，方小格快步往家走。
伊豆豆依舊歎息著，聲音裏帶著幾分哀婉說道：“我不管你誰管你！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我是愛你的。”
方小格也歎了口氣說道：“好好，算是吧。這次我欠你個人情，你記下就是了。別告訴方建明，我更加的討厭他教訓我，他沒有資格，等他把我供完大學，我就離開這個家。”
方小格的口氣裏也滿是哀愁。
“為什麽？你為什麽會這麽想。你爸爸他也是愛你的，有時，我真不明白，你們父女間怎會隔閡如此之深，簡直可怕，你的想法也偏激可怕。”伊豆豆停住腳步，黑暗中看不見她的臉。
手電筒的燈光下很像舞台上的特寫燈光，一個圓形，將伊豆豆和方小格定格在裏麵。
“你不會明白的，永遠都不會。隻是有一點你要知道，凡是都有原因，都不會無緣無故。隻不過，不可說而已。”方小格說完，不禁有點後悔，她怎麽可以表露自己的心跡給伊豆豆呢。
再說，多年前，那個殺人現場，召之即來揮之不去，伊豆豆怎會明白。
她與她水火不相容的，伊豆豆她是方建明的人，自然會站在方建明立場上。
“你是不是誤會你爸爸了。”伊豆豆和藹的說。
“不會。我出去開房的事情，切記不要告訴方建明，不然，我跟你沒完。”方小格又恢複了往日裏的冷漠態度。
接著，一路的沉默，到家躺到了被窩裏，方建明才醉醺醺的回來。
次日，方建明繼續陪他的狐朋狗友。伊豆豆在家裏做了一桌子飯菜，請魏蒙到家裏吃了頓飯。
這頓飯吃的大家都很開心，伊豆豆還是第一次看到，方小格如此陽光燦爛，如此活潑的一麵，不似平時在家的陰鬱冷漠。
伊豆豆明白了，方小格的天性和本真被方建明給壓製了，至於什麽原因，她就無從而知了。
魏蒙隻在H城住了一夜，午飯後方小格去客運站送走了魏蒙，然後去了學校。
方小格跟老師說，她手術沒做上，點滴消炎不疼了，醫生說不用做手術了。
再犯再做。
再犯，那就是魏蒙再來看她的時候吧。
方小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