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綿對陸亭川此時的態度倒是不以為然,“怎麽了?亭川。” 她見陸亭川不接豆漿,便還是放回了桌上。然後去沙發那邊的架子上,取了一條新毛巾,拿來擦被雨淋濕的頭發。
可陸亭川卻隻是看著她,也不吃早餐,他的眼神此時是銳利的,眉頭也是蹙著的,看起來似乎很不開心。
喬綿邊擦頭發邊走過來,她看出來了陸亭川的情緒不對,也大概猜到了原因。但眼下喬綿並不想與他去過多的討論、爭辯。醫生的話喬綿牢記在心,她會盡量保證陸亭川的情緒不會有大的波動,但方才這樣淋雨的意外,她也實在沒想到。
但對喬綿來說,既然已經淋雨了,擦幹就好。她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從小也吃過一些苦,這樣的狼狽對她來說,其實不算什麽。
於是她又耐心的,十分溫柔的將豆漿握在手裏,重新遞到陸亭川嘴前,“我知道你因為我淋雨有些不開心。但早餐你得先吃呀,否則若它們冷掉了,我這場雨不就白淋了?”
陸亭川聽到喬綿的話,眉頭一動。他想起方才她濕漉漉進屋的時候,是用自己的外套將那一大堆早餐包著然後又抱在懷裏,她一路淋雨,就為了去給他買那些街邊早餐。
因為他曾偶然間說過,他不愛吃那些包含各種添加劑防腐劑的麵包蛋糕,也許是在部隊呆慣了,所以更偏愛新鮮現做的食物。陸亭川思及此,也明白喬綿一定將他這個喜好牢牢記在心上,才會願意為他去做,原本該由他來做的事。
看著眼前嬌弱的喬綿,陸亭川的心弦就那樣重重的被撩撥了。而他望著她那被雨水衝刷過的臉龐,如此嬌柔白皙,他方才因為擔心而在心底生起的悶氣,忽然間就一下子散去了,明明想重重的說她幾句,也似乎一下子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心,已經隨著她那柔軟的聲音,也似乎變成了一團軟軟的棉花,哪裏還能生什麽氣。她遞過來的豆漿,喝在嘴裏更是溫潤可口。
隻是剛喝一口,喬綿卻忽然輕呼一聲,差點沒讓陸亭川嗆住,“亭川,我聽說有傷口的人不能吃豆製品。你把豆漿給我。”她伸手過來。
可陸亭川喝在嘴裏倒覺得十分好喝,不願給喬綿,“沒關係。那些是騙人的。”
喬綿爭辯,“才不是騙人的。你別喝了,我給你拿牛奶。”
陸亭川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倒也笑了,也不逗她了,就將豆漿遞到她手上。喬綿順手接過,自己也喝了幾口,仿佛也覺得十分香甜淳潤,便又喝完了。
她買回的早餐數量好多,陸亭川很詫異她為何會買這麽多食物,即使他努力吃,也吃不完啊。可喬綿卻並不擔心,她坐在床前,手裏也握著一個春卷,小口小口啃著,“亭川。你別擔心,你忘了我很能吃麽?”
她說的認真,陸亭川也當然記得她曾經風卷殘雲般幹掉幾大盤食物的時候。於是心中那些許可能會因為浪費食物而產生的愧疚感也煙消雲散。
隻是陸亭川隱隱覺得,怎麽好像從今日起,他與喬綿的位置卻是反了?吃不完的食物不是都應該交給男人去處理麽,現在卻讓喬綿變成了食物收割機。
果然是暴雨,瘋狂的下了一陣後,雨勢也就小了。隻是窗外的天還是暗的,烏雲散了些,天色也稍微亮了點。
等喬綿吃飽後,陸亭川才繼續說道,“你身上的衣服,鞋子,去換了。”
喬綿正在收拾垃圾,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嗯,我把這弄完就去。”她說著。
陸亭川加重語氣,“綿綿,聽話。別感冒了。”
“知道了,別擔心。”喬綿衝他淡然一笑,提著垃圾出了病房。
在旁邊的家屬休息室衝了一個熱水澡後,喬綿換上了病房裏一套備用病號服。護士本是按陸亭川的尺碼拿的,喬綿穿在身上空空蕩蕩,袖子長了好大一截,都能跳飛袖舞了。
也許確實因為淋了些雨,喬綿明顯感到身體有些乏力。陸亭川強烈要求她去沙發上躺著,乖乖睡覺。
可喬綿即使此時心情已經放鬆了些,可心中事卻依舊重重壓在心頭。她翻來覆去終於還是睡不著,走到陸亭川邊上,輕輕坐下。
她看著他的眉眼,心中有些動容,“亭川。你知道嗎,童文告訴我,成玨已經被運送去了殯儀館。”
陸亭川看著她的眸子,那原本清透的眸子最近一直充滿著悲傷,隻不過偶爾被喬綿藏在眼底,不願被他看見罷了。“綿綿。你若還傷心難過,隻管告訴我。我是你最好的傾聽者。”他輕輕握住喬綿的手指,她的指尖涼涼的。
喬綿搖搖頭,又點點頭,咬著唇,有些躊躇。她慢慢的說,“亭川。其實我對成玨不是那種感情,隻是因為他為我付出的太多,你知道嗎?我不可以隻有愧疚,他還是我的好友,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救了我兩次,我不得不記住他。”
她忽然說這番話,像是在解釋此前因為向成玨的離開,而悲痛欲絕的事。
但喬綿這樣的小傻瓜,卻根本不知道,陸亭川一點也不吃醋。他看到了向成玨有多偉大英勇,這樣勇敢的人,值得他一輩子銘記且欽佩。
他握住喬綿的手加重了力量,“綿綿,我還要住多久的院?”
喬綿一愣,“我也不太清楚。醫生說,身體穩定了,才能出院。”
陸亭川表情篤定,聲音溫潤,卻十分有力,“等我出院了,我們一起去看他。”
張夢比喬綿想象中來的早。
她一人前來的,風風火火,一進來先抖落一身雨水,還是曾經那個她,一點都沒變。
隻是看到陸亭川的憔悴,張夢還是有些心疼,“陸大隊長,你怎麽傷成這樣了?怪不得小綿給我說要大補,我還以為是她太心疼你,你這現在看得我都心疼了。”
陸亭川看著張夢,熟悉的感覺一回來,心情也更好了,笑著道謝後,開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