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陸亭川清亮的聲音傳出。 喬綿聽聞他的聲音,腳步頓了頓,同時她感覺波特似乎也停下來了,兩人此時都沒動。喬綿轉過臉龐,視線模糊的看著陸亭川。
但她明顯感受到抵在她背上和後腦的武器,力度又輕微的加重了。這說明現在波特也很緊張,也許他此時也並不想與陸亭川他們鬥爭,以死相拚。
但即使如此,喬綿的心還是很重很重的沉了下去。她不是不對生抱希望,隻是比起那希望渺茫的生,喬綿更寧願配合波特,以此來換取大家的平安。
她,能做的隻有如此。
她知道波特是個感情用事的男人,他需要別人的崇拜、配合,來滿足自己的內心,他對自己熱愛的人和事都很執著,他也很瘋狂,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會不擇手段,哪怕犧牲自己,也要尋找一些樂趣。
這些,喬綿似乎從前就知道了,但又似乎現在才明了。但不管怎樣,事態已經發展到眼下,任何人都沒有別的選擇。
她聽到波特在她的耳後輕輕開口,聲音是不一樣的感覺,似乎有點不耐煩,但又想與大家玩玩的樣子,“陸少將,你還想說什麽?”
陸亭川稍微往前走了一步,他動作很慢,喬綿看見童文在身後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角,陸亭川卻置之不理。
就在這時,外麵原本就下的很大的雨,忽然間更大了起來,一時間狂風驟雨,外頭枝搖樹晃,天幾乎快黑了下來,如同世界末日。
喬綿的雙眸,也如同那天色,一點點,一點點黯沉下去。
“波特。”陸亭川站穩了,他背脊挺直,肩胸挺括,深邃的雙眼直視著喬綿,但喬綿又能感到,他那雙視線又在透過她,看向她身後的波特。
而波特陰鷙的眼神,同樣透過她,在與陸亭川對峙。
“波特。你偷走的計算機資料,在哪裏?”陸亭川淡淡開口。
或許大家都沒有料到他會忽然問出這個問題,連喬綿都愣了一下,同時她也感到身後的波特明顯一怔。
“什麽資料?”波特裝不明白。
陸亭川麵無表情,但那薄唇嘴角卻又勾起一絲似有似無的笑,“那夜瓦迪在醫院派人偷走資料,又殺人滅口。你真以為,我們沒有抓到你的證據,就不知道你幹的這些勾當了?”
波特大笑出聲,那笑聲猖狂極了,又十分陰冷,笑的喬綿全身發麻,“哈哈哈哈,陸少將!你自己都說了,是那什麽瓦迪幹的,又與我何幹?”
陸亭川徹底恢複冷漠表情,那雙冷眼,平靜卻鋒利無比的看著喬綿,亦或是看著她身後的波特,因為他在注視,在緊張,在察覺波特的反應,在看他的武器是否會不小心離開喬綿身上,給他救自己心愛之人的機會。
但波特沒有。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既然已經開始了,便一往無前的固執著,也不畏懼,也不後退。
沒關係,陸亭川的心在努力克製著,還有機會,但願,還真正的擁有機會。
“是你做的,不必否認。沒關係,那丟失的資料,即使你藏的再深,我陸亭川依舊能找出來。”陸亭川眼神銳利的看著喬綿的方向。
波特聲音波瀾不驚,“看看,我們的陸少將,將自己說的多麽偉大厲害,可現在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嗬嗬。”
陸亭川沉默半晌,“那又如何。我與綿綿,相知相愛,死生契闊。哪怕她今日被你奪去性命,我陸亭川,除了傷心,多的是幸福。因為她愛我,她願意為我付出,而我,也永遠不會忘記她。心若相知,無言也默契。”
他的聲音平穩,有力,溫潤如水,從心底衍生出來的情感夾雜在話語中,緩緩流淌。
而喬綿聽著陸亭川這席話,心中的感動已經滿溢。他說的對,她愛他,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他的生命。他說心若相知,無言也默契。
喬綿就這樣看著他的眼睛,那裏麵夾雜了那麽多複雜的情緒,他發紅的雙眼裏麵是隱忍,是憤怒,可她看到的,卻是那顆真摯的心,像孩子一般純真的愛著她的心。
於是那淚水又不受控製的從眼眶湧了出來,可喬綿剛想開口說話,波特卻捂住她的嘴,那手武器霎時就橫在她眼前,他的手粗蠻無力,聲音也陰冷至極,他分明壓著聲音,卻如同魔鬼,“你不準說話!”
喬綿閉上眼,不再說話。
陸亭川看著波特,他似乎被激怒了。一談到感情有關的話題,他就變得十分敏感。
可沒想到,波特會有如此大的怒意。
他捂住喬綿的嘴後,整個人就變得不受控製,聲音亦是顫抖著,完全變了聲調,“陸亭川,你以為她愛你?你看看,旁邊的向成玨。你看到了嗎?他願意為喬綿去死,你願意嗎?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幾年前喬綿也為他擋過子彈!他們兩個才是真愛,你隻是自欺欺人!”
波特哈哈大笑起來,可他說的每個字,都讓喬綿感到越發絕望。
他說的那些話,是喬綿與陸亭川,甚至還有向成玨之間的傷疤,即使過去多年,偶爾提起依舊隱隱作痛。
她曾經飛奔到向成玨身邊,用所有的勇氣去為他擋住那顆子彈,彈傷在她身體上留下的疤痕,卻成了她與陸亭川間的梗。
她時常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總是能察覺陸亭川的手,在她的後腰傷疤處若有若無的來回輕觸,他不想時常當著她的麵去糾結那些問題,可那留下來的傷疤,卻是確確實實的存在,也是真真切切的證明。
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遺忘的證明。
而最讓喬綿傷心的莫過於此時向成玨已經為她受傷倒在地上,卻還要聽波特說這些痛心的往事。
她分明已經對不起他了,可他,還在為她受著折磨,甚至快要為她失去性命。
終於,喬綿忍不住啜泣出聲,身子輕輕顫抖著,再也沒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