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陸家,夜色便越來越暗,張夢興許也是有些累了,兩眼茫然的望著車窗外。喬綿沒再說話,隻是一直挽住她的手,沒有鬆開。 陸亭川將車平穩開進小道,他開了些車窗,窗外透涼的夜風魚貫湧入,與車內沉悶的空氣交混,大家倒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在車上時,喬綿提前給老爺子打了電話,他便給洛紛紛簡單收拾了些東西,此刻帶著孩子在花園裏看冬日夜空難得出現的星星,也在等待著他媽媽的到來。
而張夢那迷茫的雙眼,在見到洛紛紛那刻,重新變得鮮活,幾乎是車子剛停穩,她便迫不及待的衝下車去,也不管是否需要先與陸餘年打聲招呼,她隻是緊緊的,十分用力的將洛紛紛抱進了懷中。
前一秒還在認真數星星的孩子,此刻嗅到了媽媽的氣息,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但聲音充滿驚喜與激動,“媽媽?是媽媽,是媽媽!”
張夢雙腿跪在冰冷的地上,閉上眼將頭深深埋進洛紛紛的頸窩,很久都沒說話,隻是用力的,非常用力的抱緊洛紛紛,幾乎讓孩子都喘不過氣來。
喬綿與陸亭川站在一旁,眼帶笑意的看著這一幕,心中感觸也如熊熊烈火,在無聲蔓延。老爺子也不說話,退到了喬綿二人身旁。
他雖未聽喬綿他們太多解釋,但早已將一切事實洞察於心,此刻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思念正四處滿溢,其他人的說話都是叨擾。
於是他們都自覺地,安靜的沒有打擾,沒有去破壞這一幕美好的畫麵。
不知想到什麽,喬綿突然想記住這一刻。
花園裏花花草草在暖黃的燈光下明豔奪目,平靜的月色照耀著大地,周遭時而傳出的蟲鳴聲在提醒大家這一切的真實存在,而張夢散發出的母性光輝在此刻無聲無息,靜靜流淌,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無言感動。
這一切,是那麽的靜謐又美好。
喬綿將手機調成靜音,然後用照相機記錄了這一幅母子相依的美好畫麵。
幾歲的孩子很好哄,洛紛紛絲毫不懷疑張夢的突然出現,他甚至高興的活蹦亂跳,即使已經快到平日的睡覺時間,依舊要急著給張夢展示他下午剛拚好的變形金剛。
張夢隻是笑著摸摸洛紛紛的頭,溫柔的說,“你要乖,媽媽要先去找爸爸,今晚你還是跟爺爺睡,好不好?”
洛紛紛一聽張夢要走,還是要去見洛名刀,眼淚唰的就流下來,“我也想爸爸。媽媽,我想和你一起去見爸爸,爸爸現在在哪裏?我好久沒見到爸爸了。”
張夢又蹲下身,為洛紛紛擦去眼淚,“爸爸在掙錢養紛紛呢,結果太累,病倒了。媽媽要去照顧爸爸,明天媽媽來接你,再帶你去看爸爸,好不好?所以你要聽話,你可是小男子漢哦。”她忍住哽咽,笑著鼓勵洛紛紛。
洛紛紛天真無邪的眸子映出張夢蒼白卻又溫柔的神色,聽話的點點頭,“嗯!我聽爸爸媽媽的話。”
片刻後,張夢起身,喬綿與陸亭川也準備和她一起離開。老爺子沒有留他們,他明白,這幾個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事需要去做。
而他,在家將洛紛紛照顧好就行了。
離開前,張夢感激的看了老爺子一眼,但並未過多言語感謝的話。老爺子牽著洛紛紛的小手,他最近身體好一些,麵容矍鑠,眼神也比之前更精神透亮。
收到張夢感激的眼神,老爺子微微一笑,皺紋在臉上裂開,他低頭對洛紛紛說,“快,紛紛,給媽媽說再見。”
洛紛紛揮動著細小的手臂,乖巧的站在門口,不哭也不鬧。
車子再次啟程,在夜幕中絕塵而去。
見了自己的兒子後,張夢心中的石頭才算落了地。她手指不斷摩挲著自己包裏的小盒子,那是剛剛陸餘年找機會交給她的,上次她清醒時交給洛紛紛保管的戒指。
方才喬綿將這個事拜托給了陸餘年,陸餘年才去找到戒指。
張夢需要它,需要戴著它去見洛名刀。
時間已近八點,雖然不算晚,但在冬日來看,天色已經越來越沉。
陸亭川還是問張夢,“先去吃飯?”他想,也許她會先去見洛名刀。
但張夢隻是點頭,“好。”
喬綿關切的看著她,“餓了吧?你看你夢姐,瘦了好多。接下來要好好補補身子。”
張夢不在意的一笑,“沒事,女人嘛,瘦點好看。你看,多少人想瘦,還減不下來呢。”她忽然如曾經一樣開著玩笑,那熟悉的口氣,讓喬綿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但玩笑過後,她的眸色又沉下來,“謝謝你們。陸隊,小綿,真的謝謝你們。”
夜晚路上車少,很快便到了葉上的餐廳:葉之上品。
而葉上,外麵寒風凜冽,氣溫很低,他身著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就站在餐廳門口一側默默抽煙等著他們。
三人下了車,走到門口,身上皆帶著陣陣寒意,葉上趕緊將煙掐滅,迎了過來,“陸隊,你們來了。”他率先望向陸亭川,接著又轉頭看著張夢和喬綿,臉上露出樸實真誠的笑容,“夢姐,喬綿。”
喬綿對他微笑點頭,“你好,葉老板。”她開著玩笑,氣氛自然活躍起來。
剛剛有些拘謹的張夢,此時也放鬆下來,“好久不見,葉上。來給你添麻煩了。”她心中雖詫異葉上如今是開店的老板,但見熟人在此,心底一下子溫暖起來,自然整個人都暖了。
此時餐廳的人已經不多了,沒有新的客人再來,還剩兩桌吃的差不多的客人,似乎正在進行最後的聊天。
葉上走在前麵,為喬綿他們三人帶路。即使是上次陸亭川帶喬綿來過一次,但她記性不好,也不知道現在的包間在哪,隻管挽著張夢的手一起走便是。
走到最裏麵,葉上打開門,幾人進去坐下。
空調是早先就開好的,屋子裏充滿了溫暖的氣息,喬綿拉著張夢坐下,靠著暖洋洋的椅背,整個人都放鬆了。
頭頂溫暖的燈光宣泄下來,幾人麵色柔和,此情此景,實在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