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你?你開什麽玩笑,陸亭川。”洛名刀眼神裏閃過詫異,不解,但隨後又恢複一如往常的謙遜,平和。 曾經從一入伍,他便用這樣的眼神去待人,無論在哪個戰友麵前,他永遠像一位大哥,去無私的奉獻和保護他們。
陸亭川握住洛名刀的手,那雙有力的又有些粗糙的手,“能看到你醒過來,我真的太開心了。”
“亭川,你這意思,讓我覺得我差點醒不過來啊。”他自始至終臉上都帶著笑容,那理解的笑,反而讓陸亭川更難受。
“我不是這個意思。”陸亭川昂起頭,不想讓淚水再往上湧。
敵人,該死的敵人為什麽就這麽知道什麽最能折磨他!他們傷害了他最好的兄弟,讓他心中永遠蘊含著痛苦。
“名刀,我真的想替你受這份罪。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讓我來承受這份痛苦。”陸亭川說。
“可是,不管我們誰受傷,我們兩個人都會跟對方一樣痛苦啊。”洛名刀沉下聲來,認真而堅定的望著陸亭川有些發紅的眼睛。
“名刀,你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好大哥。”陸亭川回望著他的眸子。
洛名刀點點頭,“我知道。好了,我們兩個大男人,別整的這麽煽情。”洛名刀聲音有些顫抖。
“給我說說最近的事吧。好久沒看新聞了。”他還在開著玩笑。
陸亭川鬆開他的手,身子坐的直直的,“溫思成死了。”
“死了?”洛名刀露出驚訝的神情,“什麽時候的事兒?”
“元旦當天。是我開武器殺死的。”陸亭川說,隨後他將那天發生的事,以及陸心怡的報信等等,十分詳細的給洛名刀講述了一遍。
洛名刀若有所思,“溫思成死了。據我所知,溫思成在毒販窩裏挺受重用的。如今他死了,你說他們會找誰來代替他的位置?”
聽到這個問題,陸亭川腦海中第一個浮現了瓦迪的名字,隨後眼前浮現出他那日在醫院對著攝像頭邪魅而猖狂的一笑。
“瓦迪。”他肯定的說。
“瓦迪?那個童子兵?”洛名刀問。
“嗯。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上頭的boss應該也很重用他,而且每次任務他都參與進來,並且我估計,他為那群毒販做了不少貢獻。”陸亭川回想起每一次瓦迪的出現,他殺過警察,殺過軍人,年輕輕輕,就犯下了滔天大罪。
這時洛名刀忽然輕微的咳嗽了起來,陸亭川心一緊,趕緊起身為他拍拍背順氣,過了好一會兒,洛名刀的呼吸才重新平穩下來。
“這個我知道,上次在碼頭就是他殺死了警方的人。”洛名刀說。
“不,還有一件事……”陸亭川欲言又止。
“什麽事?”洛名刀問。
陸亭川頓了頓,“上次你還在昏迷中。瓦迪他……”陸亭川將瓦迪怎麽威脅孟成,殺害孟成的事告訴了洛名刀。
當然,他也說了,這隻是判斷與猜測,不能代表最終結果。也許瓦迪隻是碰巧經過,真正殺死孟成的另有其人。
隻不過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當陸亭川將這件事告訴洛名刀後,他的臉色明顯變了,臉色頓時浮現出不可置信,以及恨鐵不成鋼的痛心表情。
“孟成,孟成他怎麽會作出這種傻事!”洛名刀捂住胸口,聲音痛苦。
陸亭川趕緊去安慰洛名刀,“你別著急。人死不能複生,孟成現在已經死了,許多事情死無對證,我們也沒辦法再去追究了。”
洛名刀狠狠捏緊兩隻拳頭,因為左手的用力血忽然一下倒流進針管裏,十分洶湧。
見狀,陸亭川立刻抓住洛名刀的手,“你別激動。”他有些後悔將這件事告訴了洛名刀。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出的事,洛名刀早晚也會知道。
“真是作孽啊,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被自己的人出賣。”洛名刀隻覺痛心疾首。
孟成的軍旅生涯是他看著過來的,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作出這種背叛部隊的傻事。
“也許,他有難言之隱吧。”陸亭川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為了避免刺激洛名刀。
他接著起身,拿起一個蘋果,“我給你削個蘋果。”他記得洛名刀平日最愛吃蘋果,還常常打趣,每日一個養生果,疾病遠離我。
“好。”洛名刀沒拒絕。
病房裏一時間陷入沉默。或許是孟成的事給洛名刀帶來的衝擊太大,讓他此時完全無法接受。
窗外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天色越來越暗,明明是上午的天氣,此刻卻跟傍晚沒什麽差別。
洛名刀忽然說,“亭川,幫我開開窗吧。我想聞聞新鮮空氣的味道。”
陸亭川將最後的蘋果皮削完,又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裝到盤子裏,最後起身去開窗戶。
窗戶剛微微開了條縫,冷風便接連灌入。陸亭川最終隻留下小小的一個縫隙,避免讓冷風吹涼了房間。
他正準備喂洛名刀蘋果,護士敲響了病房門。
“陸隊。”護士在門口喊了一聲,陸亭川趕緊出去了。
他眉眼嚴肅,薄唇輕抿,邁著長腿走到門邊後,才發現原來是張夢來了。
喬綿和童文都在走廊邊站著,見陸亭川出來後,喬綿趕緊跑到他身邊去拉住他的手,似乎找到了依靠一般。
而張夢,頭發淩亂,目光呆滯的站在那裏,身上還穿著病號服,麵色也有些蒼白。
“亭川,夢姐她……她沒好……”喬綿在身後小聲的說,聲音軟軟的,有些委屈。
陸亭川反手輕握住喬綿的掌心,低聲說:“沒關係。”人已經來了,還能怎麽要求?
護士在一旁說,“陸隊,你看……”
陸亭川沒說話,陪張夢過來的醫護人員不是此前陸亭川見過的那個,但來人也很客氣,見護士和喬綿他們都望著陸亭川,便大步走過來和他交流。
“陸隊嗎?張夢這兩日情緒不是特別穩定,但鑒於第三軍醫院的領導聯係我們醫院,說這兒的病人要見張夢,我們便帶她過來了。”醫生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