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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你可以為我畫畫嗎

  喬綿想,一定是波特在施虐過程中給Linda添油加醋說了些什麽。才會讓Linda對她產生如此強烈的恨意。 他一定告訴Linda,是喬綿害了她,是喬綿讓他去這樣做的。


  一定是這樣。


  不行,她得向Linda解釋清楚。喬綿感覺自己胸口發悶,頭也有些眩暈。但她努力保持平穩,避免自己不會倒下。


  “Linda,”喬綿剛一開口,嘴忽然被捂住了。


  她眼裏傳來驚恐,回頭望去,是楊之言。


  他見喬綿看過來,便鬆開了她的嘴。


  楊之言表情和態度都冷若冰霜,他的胡子和頭發都修整過,配上冷眸,讓人不寒而栗。


  喬綿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拉住楊之言的手臂,“之言,你聽我說。你們聽我解釋,好不好?之言,我們認識那麽久了,你們知道我的……”


  “夠了!”楊之言嘴裏發出一聲低吼,他厭惡的甩開喬綿的雙手,“認識那麽多年,現在才發現你他媽是蛇蠍心腸!”


  他的語氣帶著那麽多的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喬綿又去求Linda,剛要往前走便被楊之言攔住。


  他伸出手臂擋在喬綿麵前,“出去。不要再來打擾她。”


  喬綿怔住。


  為什麽,一切都變得這麽快?

  她淚水又滑落下來。明明前幾日還是在一起膩歪的不得了的好友,此刻卻已經變成帶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世間諸事,瞬息萬變。


  Linda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來,她的語氣平靜、溫涼,還帶著以前從未有過的疏離:“讓她說吧。”意思是,等說完,她就可以走了。


  “好。你說吧。”楊之言收回遒勁有力的手臂,眼底閃過一絲戲謔。


  他等著看,喬綿要怎麽表演。


  喬綿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嗬,真要說,卻不知怎麽開口了。


  她說:“Linda,之言。我希望你們相信我。那個波特,我真的不知道他會綁架你。Linda,是我對不起你。這輩子,我都願意陪著你,為你做任何事。Linda,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喬綿想起那段抑鬱的日子,Linda日夜守在她身邊,哄她開心,又帶她回自己的家住。


  她還憶起從前在西班牙的日子,她為Ben補習功課,Linda總是叫她一起出去玩。


  還有那次,她被綁架,是Linda聯係向成玨,救了她……


  那些回憶曆曆在目。


  如今,卻變成黑白色了。


  Linda臉上露出笑容,她僵硬而奇怪的看著喬綿:“為我做任何事嗎?”


  喬綿望著她的雙眸,那是一對很美的眸子,晶瑩剔透,堪比翡翠。隻不過,它不再有對喬綿的感情了。


  “那你,可以為我畫畫嗎?”Linda的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刺進了喬綿的心髒。


  當然,也狠狠紮進了她自己的內心。


  喬綿想起Linda那幅未完成的畫。


  畫畫,是Linda一生最愛的事。她說過,她可以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卻不能沒有畫畫。


  如果讓她選擇唯一一件陪伴她一生的事,那隻能是畫畫。


  現在,她的手廢了。


  喬綿的臉僵住,什麽表情都動彈不得。眼淚還在臉上肆無忌憚的流著,卻再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了。


  “所以,不行嗎?”Linda繼續問。


  “所以,你認識那個人嗎?”她還在問。


  “所以,你知道他會做這些事,卻又告訴我你無能為力嗎?”她字字誅心。


  喬綿想說不是,卻發現自己真的無法再發出聲音。


  她看了看Linda,又轉頭看著楊之言,看來,她真的是那個該滾的人。


  “對不起……”留下這三個字後,喬綿離開了病房。


  如果時間能倒回該多好。


  如果能重來該多少。


  她寧願被敲斷手指的是她自己,也不願是那個愛笑愛鬧愛畫畫的Linda。


  喬綿知道,手廢了,就等於剝奪了Linda的生命。


  甚至更殘忍。


  *

  喬綿開始自殘,是在與Linda交談後的當天晚上。


  因為無法克製內心對Linda的愧疚和自責,她選擇用疼痛來麻痹自己。


  值得慶幸的是,陸亭川趕來的時候喬綿隻在手臂上劃了一刀,而不是手腕。


  當夜,她被連夜送往心理醫院。還是上次那家醫院,上次那位醫生為喬綿負責診斷。


  他說,喬綿的病情原本控製的很好,由於惡劣的突發事件嚴重刺激了她的神經,導致現在喬綿的病情極具加重,開始有自殘傾向。


  接下來,就會上升到自殺傾向。


  所以,喬綿的身邊必須有人二十四小時照顧,直至痊愈。


  陸亭川忙的焦頭爛額,他想從家裏調保姆過來照顧喬綿,這樣至少放心又省事,可若陸餘年問起來又是麻煩事兒。


  但若請護工照顧,外麵到處都是護工不負責的新聞,陸亭川不敢拿喬綿的生命去做賭注。


  其他人……喬綿最好的朋友Linda已經成了這樣。


  而張夢,她有了孩子,直接不用考慮。


  最終,陸亭川還是將電話打給了陸餘年。


  隻不過,他要陸餘年對此事絕對保密。


  陸餘年是軍中老將軍,自然明白這一係列事兒的重要性。他讓劉嫂過來照顧喬綿。


  劉嫂在陸家老宅時照顧過喬綿幾次,她年齡大,又一直喜歡喬綿這個二少夫人,為人老實話不多,讓她來,是最好的選擇。


  陸亭川對陸餘年的決定很尊重。


  隻要劉嫂能保證喬綿的安全,他什麽都不挑。


  第二天一早,陸餘年就派人將劉嫂送來了。


  醫生說,不能保證喬綿會需要住院多久。如果家裏有條件的話,也可以選擇讓她回家去,會更有安全感。


  抉擇一番後,陸亭川決定先讓喬綿住一到兩星期的院,隨後再將她送回陸家老宅去養身子。


  至於破狼,暫時還是不讓她回了。


  這個深秋,發生了許多讓喬綿無法接受的事。陸亭川不敢再去冒一點風險,任何可能刺激到喬綿的事在他這兒都不允許發生。


  隻是,他能杜絕外界的刺激,卻無法趕走喬綿內心的心魔。


  每日醒來,喬綿就望著窗外發呆。她的手和腳都是自由的,但身邊所有能接觸到的地方,沒有任何一件可以讓她傷害自己的武器。


  她好想用身體的痛來轉移注意力。


  可她,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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