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之言對陸亭川的安撫表示嗤之以鼻。 “別他媽在這兒假惺惺。我告訴你,還有喬綿,Linda和她的這份情算是完了!”他越來越激動,後續又顧忌到Linda在場,聲音放低了些。
陸亭川沉默。
他無言以對。
楊之言對Linda的愛深沉濃烈。
他在醫院不離不棄的守護著她,所有的事都親力親為。以前是蠻橫霸道、花心孤傲的楊大少爺,自從遇見Linda後變得乖巧起來,所有心思放在她一人身上。
而今她受了難,楊之言才真正明白患難與共的意思。
隻是,她的難不是物質上的,而是精神與肉體雙重折磨。
折磨著她自己,也折磨著楊之言。
喬綿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陸亭川守在她的床邊,手撐著額頭打瞌睡。
“亭川。”她喚醒了他。
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牆上掛鍾時間顯示七點。
喬綿想他一定是這樣湊合了一夜,便要起來將床讓給陸亭川。時間尚早,他還能休息會兒。
可陸亭川卻拒絕了,他迷糊的眯了幾小時已經足夠。
既然喬綿已經睡醒,那就一起去看看Linda的情況。
當天,Linda沒有醒過來。
楊之言憔悴的守在她的病床邊,原本就胡子拉碴,變得越發淩亂。
喬綿和陸亭川守在門邊,聽見他告訴醫生說,Linda在昏睡過程中一直皺眉,她想抽走雙手,手因為被固定而不能動,於是雙腳開始亂蹬。
她的嘴裏也吱吱嗚嗚亂叫著,夾雜恐懼與悲戚。
楊之言說著說著紅了眼眶,醫生安慰他幾句後,就退了出來。
門外,喬綿和陸亭川迎上去。
醫生知道他們想問什麽,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Linda的病情不容樂觀。
喬綿雙眼頃刻間彌漫水霧,她聲音哽咽,期望醫生能給她好的回複,“她…以後還能正常使用手指嗎?”
醫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原本就告訴過你們。十隻手指隻有三隻還算能保住基本活動能力。但就目前情況來看,如果恢複的不好的話,興許那三隻手指都難說。”
他讓喬綿以後多陪Linda做恢複訓練,目前也沒有別的辦法。
時間久了,才能看出答案。
醫生走了,喬綿將右手食指橫進牙齒間,用力咬著。
她眼淚奪眶而出,好痛,她用力去咬自己的手指,都好痛。
那麽Linda,她是怎麽承受住手指斷裂的疼痛啊。喬綿掩麵哭泣,肩膀劇烈的抖動起來。
陸亭川心一下子揪起來,他將喬綿攬入懷裏,卻發現自己此刻說什麽都徒勞無功。
也許,隻能手刃仇人,才能以泄心頭隻恨。
*
Linda醒來是在兩天後。
被綁架時的記憶並未因為她的昏睡而消逝,Linda一睜開眼,記得的依舊是自己清醒時似乎被活生生敲斷了手指。
此刻,她的十隻手指全都被細心包紮著,無一例外。
那瞬間,Linda崩潰了。
她的崩潰大哭與尖叫,吵醒了正在小憩的楊之言。
他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望著自己雙手不知所措的Linda,她眼裏的淚珠如斷線的珠子不斷滑落。
Linda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隨即,楊之言也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他衝過去緊緊摟住Linda,避免她因為情緒波動而傷害到手指。
那僅存的三隻可能還能活動的手指,需要小心保護。
“之言,之言,我沒有手了,我沒有手了!為什麽……”Linda眼前朦朧一片,她看不清楊之言的模樣,隻好朝著他的方向哭泣。
楊之言喉嚨一陣酸澀,他默默用手背別了下眼睛。
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殘忍,太殘忍了。楊之言發誓要將那匪徒查出來千刀萬剮,剁下他的手指頭喂狗。
可現在眼前人啊,她哭的悲憫,楊之言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疼的要命。
最後,因為Linda無法接受自己手指喪失活動能力的事實,她大哭大叫,情緒幾近崩潰。護士過來給她打了鎮靜劑,Linda才漸漸冷靜下來。
而後的幾天,每天如此。
喬綿不敢進去看望Linda,她每日站在病房外看著Linda抹眼淚,內心的自責與愧疚將喬綿折磨的不成人形。
大多數時間陸亭川會在身邊陪著她,有時候實在撐不住了他會趕回破狼處理要事,隨即一得空,他便又奔波過來守護在喬綿身邊。
如此折騰下來,陸亭川也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已。
第七天的時候,喬綿實在忍不住了。
她趁楊之言外出的空隙,偷偷溜進Linda的病房。
她想告訴Linda,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她都會陪在她身邊。而波特對她造成的傷害,喬綿會親手為她報仇。
Linda原本沒睡著,聽見聲音後發現是喬綿。
這幾天裏一直都沒有生氣的眼睛,第一次閃過了別樣的情緒。
Linda衝喬綿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聞言,喬綿身子怔了怔。她還沒習慣Linda用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
喬綿試圖微笑,卻發現扯不開嘴角,她克製住聲音的顫抖:“Linda。你還好嗎?”喬綿感覺自己問的是廢話。
“如你所願。”Linda眼皮都不抬一下。她躺在床上,眼睛木訥的望著前方,卻剛好能看見自己被固定在身前的兩隻手。
十隻手指頭都纏著紗布,白白的,卻再也不能靈活活動了。
喬綿看到這一幕,不禁又悲從中來。
她聲音帶著哭腔,“Linda,我知道你怪我。可是,這一切都是誤會。真的。”喬綿回想著那日Linda被綁走前發生的所有事。
在見Linda前,她一直在幻想Linda不會對她產生誤會,不會以為這些事情是她造成的。可現在,喬綿感受到了Linda對她深深的恨意。
Linda認為,是喬綿害了她。
“滾。”Linda已經變了一個人,她聲音冷漠,讓喬綿渾身冰凍,無法呼吸。
可是,喬綿不得不呼吸。
她要告訴Linda,那一切都是意外。
即使意外是因她而來。可是她是不知情的。
“Linda。你恨我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會努力幫你恢複。”
喬綿眼淚掉下,晶瑩剔透。
Linda對喬綿的解釋不屑一顧,她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轉過頭不想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