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位保姆陳姨的老家是一個鄉村,叫百花村。 離白城市區大約兩三百公裏的樣子,陸亭川車速不快,開得平穩。
喬綿看著導航,問:“你說,那裏叫百花村。是不是全是花啊?”
陸亭川對她明顯的斷章取義感到好笑,但事實是Z國百分之九十的城鎮、村落命名都是以當地特色,尤其是人名特色居多。
比如,是周姓的後人,就叫周家村,是王姓的後人,又叫王家村,如果這兒特產是魚,也許就叫魚村?
他獨自想著,都覺得有意思。
“應該是,我們到時去觀賞觀賞。”陸亭川轉頭看了眼喬綿,她似乎很是期待。
可是,大夏天的,能有什麽花開不敗呢。
但馬上陸亭川心中又閃過一絲心疼,他忽然意識到,喬綿眼中的期待也許不是對村落的期待,而是對可能會找到那個保姆陳姨的期盼。
也許她想證明,證明是段美榮害得她,證明她真的誤會錯怪了陸亭川五年。
想到這兒,陸亭川也覺得更加期待了。而且,隻要找到害他孩子流產的凶手,他陸亭川有仇必報,一定會讓人付出代價。
因為,他不僅害他與喬綿的孩子流了產,還害喬綿因為誤會,與他錯過了五年。
大好的五年時光,不賠償,怎麽行?
黑色的吉普車奔馳在路上,寬闊無車的國道,車速加快了些。
七點出發,九點半不到,他們看到了百花村的名字。
越野車奔騰在坎坷不平的鄉村路上,還好比較穩,不然喬綿估計自己會吐。
百花村不如它的名字,實際看起來十分荒涼。即使是夏季,農田裏都是綠油油的一片,但周圍的住房都很舊,沒什麽人氣。
眼見裏麵的小路越來越窄,而且雜草叢生。陸亭川問了喬綿的意見,幹脆將車停在村口,二人選擇步行進去。
上午的陽光已經破曉而出,喬綿沒帶遮陽工具,還好此時太陽並不猛烈,還能勉強睜眼。
“這裏房子數量不少,能找到嗎?”喬綿跟在陸亭川身後,去踩他踩過的草路走。
“嗯,應該可以。說是房子正麵有塊黃色的漆。”陸亭川嘴上雖這麽說,心裏還有些沒底。他隻聽人描述了具體的房子特色,便一路尋來,以為憑他的經驗找到絕對沒問題。
可現在看來,有點懸啊。
喬綿別著腦袋,東看西看。她很少來過鄉下,對這些房子熱情度很高。沒過兩分鍾,她興奮的拉著陸亭川的手:“你看,那棟房子前麵有黃色的油漆。”
陸亭川順眼望去,嗯,確實是有。
可他再一側眸,望了望這棟目標房子四周的樓房,好像……每棟都有漆?
哭笑不得,陸亭川隻好回話:“不是那棟。算了,我去找人問吧。”
他平日做事穩穩當當,但自從愛上喬綿後,便一股熱血當頭,總是憑著感覺和衝動做事。不知這樣是好是壞,陸亭川喜歡這種年輕的衝動感覺,但又怕事情不在掌控之中。
他們退回到綠草盈盈的路邊上。
恰逢有村民經過,陸亭川讓喬綿待在原地,他走過去客氣與人交談,還遞上了一支煙。
喬綿看的詫異,她記得以前陸亭川是不抽煙的。
不自覺眉頭蹙起,他現在改習慣了?想著,陸亭川回頭笑望了她一眼,又轉回頭去。
與村民的詢問持續了兩分鍾,陸亭川邁開長腿,踏著長長的草,回來了。
“怎麽樣?在哪裏?”喬綿語氣不自覺興奮起來。
陸亭川將煙盒攥緊在手心,搖搖頭:“說是那家人早就搬走了。”
喬綿差點石化,“這種為人辦事後就消失的套路不是電視劇才有的嗎?怎麽真實的也上演了。”
陸亭川臉上浮起苦笑,眸色漆黑,“所以說嘛,生活往往比電視劇更精彩。”
“是的,藝術來源於生活哦。”喬綿也調侃起來。
這時的空氣沒那麽緊張了。
“但是那位大哥說,陳姨他們是突然搬走的。”陸亭川定定看著喬綿,田間的風帶著幾分甜味,拂過她盈盈的少女麵龐,更顯甜美。
“時間便是在五年前。說是陳姨家中有個生了病的兒子,為了給她兒子治病,家徒四壁,還欠了這裏許多村民不少錢。結果忽然回來還清了大家的錢,而且緊跟著便帶著兒子他們一起搬走了。”
他手中把玩著煙盒,轉來轉去。
喬綿盯著陸亭川的手,“什麽時候的事?”
陸亭川一愣,“五年前搬走的,據說連夜搬的。”
喬綿蹙眉,“我說,你抽煙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停下把玩煙盒的手,將煙盒揣進褲兜裏,“也是五年前。”
風吹得更大了,喬綿的發絲開始淩亂。她啞然,不知該說什麽。也許是自己的離開,對陸亭川造成了打擊,才讓他從不抽煙的人,染上了這個習慣。
但不知為何,喬綿心中有些忐忑,她一想到自己對陸亭川可能存在的重要性,還是覺得有些玄乎。
“回去吧。”陸亭川說。
“那……?”喬綿躊躇。
陸亭川輕笑,原本冷淡的雙眸因為有了笑意而顯得柔軟,“人都搬走了,也就沒有去尋房子的必要了。接下來,隻有盡力去找陳姨。”
喬綿點頭,他說的有道理。
他繼續,“先回車上,別把你曬黑了。”
“我很黑嗎?”
“很白。”
“哦。”
回到車上後,陸亭川久坐,遲遲不開車。
“不舒服嗎?”喬綿有些擔心。
他最近因為她的事過於煩憂,本來就沒休息好。今天一早便開車過來,又馬上要開車回去,算了,多休息會兒吧。
可陸亭川的回答卻十分中肯,“喬綿。我隻是想多和你在車上待會兒。”末了,他補充,“這個空間,讓我很有安全感。”
最近陸亭川的表白太多,喬綿本來應接不暇。
但不知為何,剛剛他這句帶著磁性嗓音的話,卻顯得格外動聽。也許真的是空間太小,所以一直在喬綿耳邊遊蕩。
她耳根與臉頰都紅了起來,“少抽煙。”隻好扯其他的,轉移話題。
陸亭川轉頭,凝視著喬綿,“你回來,就不抽了。這包煙都是為了打點村民用。本來給人家一包的,人家不要。”
像是解釋,卻惹的喬綿差點發笑,想想曾經的霸道高冷男神陸亭川,居然懂這些人情世故,也確實有點可愛。
“我丟了。”他見喬綿表情放鬆下來,直接開窗,一把將煙丟了出去。
喬綿見狀,側頭看向他方向,著急道:“你別亂丟垃圾啊!”
她一側臉,距離正傾身凝視她的陸亭川那張英俊的無可挑剔的臉龐,大概隻有零點零零一公分,喬綿一下子呆住。
她能感覺到陸亭川臉上的絨毛在她眼中清晰,放大,他鼻中的熱氣也直接噴灑在她的臉上,很癢。
空氣變得曖昧起來,喬綿感覺自己臉頰越來越燙,耳朵也是,它們一定變得緋紅,惹人討厭。
“綿綿。”他淡淡開口。
聲音明明一如既往的清涼、幹淨,可因為距離的拉進,聽起來格外的溫潤悅耳。
喬綿沒說話,別開剛剛不小心觸碰到的陸亭川的眸光。
“綿綿。”陸亭川再次喚她的名字,伸手去捧住她的臉,掌心幹燥的溫暖與喬綿臉頰的滾燙混在一起,更加灼人。
甚至都能聽見二人的心跳聲,砰砰砰,就快要從身體裏蹦出來。
“回去吧。”喬綿別過頭,想掙脫他手心的溫暖。
“綿綿,我不可以再失去你了。”他身子再度往喬綿身旁靠近,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
喬綿屏息,她越來越緊張。
陸亭川深邃似海的瞳孔癡癡凝視著她,薄唇微微顫抖,喬綿驚訝,她感覺下一秒鍾他的唇就要往她唇上覆蓋過來。
於是,在陸亭川就快要吻上喬綿的前一秒,她躲開了。
拒絕的聲音響起:“亭川,先回家吧。”
她依舊麵紅耳赤,心跳加速。喬綿希望自己不要在這種氛圍十分曖昧的時候,做任何決定。
陸亭川沒有強求。
他在駕駛座坐正,一隻手握住方向盤,啟動車子,帶著喬綿駛離了百花村。
回去的路途變得漫長,因為中途二人去餐廳吃了下午飯後才繼續趕路,結果半路堵車,晚餐時分才到家。
喬綿感覺疲累,拒絕了晚餐,直接回房休息。
陸亭川倒是胃口大開,和陸餘年兩人就著滿滿一大桌菜吃了起來,不知怎的還有了閑情逸致,喝了幾杯酒,才感覺酒足飯飽。
“亭川,別和綿綿分房睡了。像什麽話。”陸餘年最後叮囑他一句,便回房休息了。
夜已經深了,陸亭川感覺自己有些迷醉。傭人們早已被打發去休息了,他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暖黃的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將他的身影拉長在地麵上。
他深呼吸一口氣,“喬綿,我真的不會再放開你了。”
抱著喬綿睡的夜晚過的香甜而又美妙,感受到她身體溫暖的那一刻,陸亭川覺得自己懸著五年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