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綿的話無疑於一劑安心藥,在明確的告訴向成玨,她擔心他,不想他出事。 可向成玨不確信,過去這一年多,他與喬綿雖是兩人單獨相處,但有時也會感覺離她很遠,好像陪在他身邊的隻是喬綿的軀殼,而她的心,早已不知所蹤。
“綿綿,你救了我。你當時不害怕嗎?”向成玨為喬綿剝好雞蛋,放在盛粥的蓋子上。他剛將粥一打開,香味便開始迅速蔓延在房間裏。
喬綿扯了扯嘴角,眼睛裏閃著感激的光芒,“成玨,你曾經救過我一次。還帶我和小川離開了水深火熱的Z國,我應該為你付出的。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現在的我。”
也許是氣氛所致,喬綿說的有些動情,向成玨心裏很不是滋味,喬綿的回答竟給了他一種悵然所失的感覺。
他希望聽到的,其實不是感激。也許是自己想太多吧。
“好啦,別說那些傷感的。我也沒為你做什麽,不就給你買了點好吃的粥嗎?饞了吧?來,我喂你。”向成玨隱藏好自己的情緒,剛剛有所期許的漆黑眼眸轉眼便被接下來浮起的心疼替代。
“張嘴,啊……”他將粥端在手裏,耐心的一勺一勺喂著喬綿。
喬綿禁不住又想起了那年,她因為流產又不小心摔斷腿,躺在病床上哪也不能去的時候。向成玨偷偷來看她,給她買了好吃的甜品和她最愛的奶茶,那時,他們倆也是這樣,慢慢的在病房裏吃著東西。
原來,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啊。
“小綿,那個……”向成玨收拾好吃完的快餐碗筷,將它們丟進一旁的垃圾桶,然後支支吾吾的看著喬綿。
“成玨,你有話就直說吧,我們之間不用那麽糾結的。”
吃了點飯後喬綿精神狀態好多了,雖然後側腰部還有些隱隱作痛,但基本上能忍住,無需再吃止痛片。
向成玨的表情稍顯嚴肅,雖然喬綿此時狀態好了些,但他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就在向成玨糾結的時候,病房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二人都循聲往門口望去,大清早的,是誰呢?
走過去開門,向成玨原本有些緊張的身子稍顯放鬆,是Linda。
“你好,帥哥。”Linda衝向成玨揮揮手,調皮的眨眨眼。
向成玨笑道:“還好是你,是警察我就不準備開門了。”
Linda繼續咯咯的笑,但一走到喬綿的身邊時,她的語氣又瞬間帶著哭腔,“綿,你怎麽了?”
“Linda。”喬綿對她打了招呼,她很意外Linda會找到這兒來,還是這麽早。
向成玨意會到喬綿的意思,點頭說道:“我也很意外,我準備晚些告訴她,誰知道她自己找來了。”二人單獨交流的時候,向成玨便用中文與喬綿對話。
誰知Linda殺個回馬武器,回頭看著向成玨,眼裏充滿嬌俏,“好哇你們,我告訴你,我也會中文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說完,她又轉頭繼續握著喬綿的右手,她的左手還插著輸液管,正在打點滴。
“綿,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昨晚一晚上我都沒睡,又不敢來找你。你哪裏受傷了?”她的雙眼吟滿淚水,委屈的看著喬綿。
雖說Linda調皮可愛,又大大咧咧,但與喬綿的姐妹情誼是認真的。
“她後腰中了武器,淩晨做了手術,已經沒大礙了。”向成玨幫喬綿解釋道,說著他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一股好聞的男性氣息縈繞在病床邊兩個女人的鼻腔旁,昨天與Linda通話後知道喬綿出事了,向成玨匆匆從部隊跑了出來,隨便換了一件黑色T恤加長褲,隻是腳上的靴子來不及更換。
而從昨天白天到此時,一天一夜,向成玨沒有合眼,不停的奔波倒讓他身上的氣息越發好聞起來。
“是你救了她嗎?”Linda一臉崇拜,仿佛非常後悔昨天沒有跟著向成玨去現場。
喬綿看出端倪,說道:“是成玨救了我。如果沒有她的話,我應該還被關在那小黑屋裏呢。”
原本是讓人害怕恐懼的事情,此時因為被解救出來,說著倒略顯輕鬆,甚至可以笑著說出。
忽然,喬綿想到了那個與她一起關在小黑屋裏的男人。
便即刻望著向成玨漆黑如墨的眼,“對了,成玨,那個男人呢?”喬綿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語氣還有些小心翼翼。
她其實是害怕,如果自己被救出來,那個男人卻出事的話,她的良心會不安的。
在聽到向成玨說他已經平安被解救後,喬綿懸著的心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Linda繼續在病房裏與喬綿寒暄,她提來了許多好吃的,甜點、水果、補品等等。但喬綿因為剛做了手術,許多東西都不能吃,甜品這些也隻能讓向成玨和Linda幫著消滅了。
又過了一會兒,醫生查房,喬綿的點滴已經輸完了,便帶來護士更換。
同時又告訴向成玨,得讓喬綿多休息,術後剛醒來,不能太興奮。
於是Linda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衝喬綿說道:“綿,醫生在趕我走了。看來我得晚點再來陪你。”
醒來這麽久,也說了許多話,喬綿也確實有些虛弱,想休息一下了,便與Linda道別,等她下次來再好好陪她。
向成玨這時有些犯困,但他請的假時間隻有一天半,還包括來回路上的時間,現在餘下的請假時間所剩無幾。
他強打著精神,想再看看喬綿。
喬綿已經逐漸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向成玨待會要走了。怕影響她心情,向成玨也沒說。等他走了,Linda可以來陪陪喬綿,到時候再讓楊之言來幫忙多照顧,反正他也挺喜歡喬綿的。
隻是……在喬綿睡之前,向成玨還是想將那個問題問出口。
“小綿,你記得綁匪昨晚對你說的那些話嗎?”向成玨拉開椅子,在喬綿床頭前坐了下來。
此時已是上午,陽光明媚,微風徐徐。Linda剛來時還順帶了一束百合花,清香的花香彌漫在病房裏,讓人心曠神怡。
“什麽話?”喬綿有些疑惑,不知向成玨具體指的是什麽。
“小綿,你介意別人說我們的關係嗎?”他認真的望著喬綿。
而喬綿一下子抬頭,則撞進向成玨漆黑如墨的雙眸裏,深深陷了進去。
原來,他問的是,她聽到Jake說她與向成玨關係時,她的反應。他想知道的,一定是喬綿怎麽看待這個問題。
畢竟,Jake所說的這個問題,是事實。
她與陸亭川還未離婚,卻又帶著弟弟跟著向成玨漂洋過海,來到這裏。二人還住在一起,雖然什麽都沒發生,但外人看來,總是不合情理的。
孤男寡女,相處這麽久,還為了對方連生命都可以忽略,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曖昧了。
她想了想,從向成玨的眼眸裏抽離,道:“成玨,我們之間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們不用在意別人看法的。我和陸亭川婚姻名存實亡,沒有意義的。”
“但雖然實亡,可名義卻還存在啊。”向成玨緊接著追問,“小綿,你離開這麽久,和他聯係過嗎?”
喬綿沒想到向成玨會追問的這麽緊,她看了他一眼,淡淡搖頭,“沒有聯係,我離開就是為了與他斷掉聯係。”
向成玨眼裏生出複雜的情緒,似乎有些不信,又似乎有些欣喜,“那你……想他嗎?”
終於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
其他所有的客觀因素都是可以改變的,婚姻失去意義可以離婚,不願一起生活可以逃離,可隻有人的心,是無法改變的。
你如果愛他,思念他,即使到天涯海角,你的心也會不由自主的去尋找他。
喬綿沒想到向成玨會問這個問題,她有些驚訝,又有些慌神,離開了這麽久,要說沒想過陸亭川,是不可能的。
他害她流產,害她失去一切,她恨他,心中有不甘,有委屈,有憤怒,甚至偶爾還會生出報複的心理。
但每次,一旦自己的頭腦被這些情緒侵占,喬綿都會拚命給自己釋壓,趕走那些壞情緒,試著不去想讓自己心疼、頭疼之事。
“想過幾次。後來便不再想了,我與他沒關係了。”喬綿實話實說,不想騙向成玨,更不想騙自己。
她曾經也問過自己,是否愛上了陸亭川?但後來遭遇的一切,早已將她還未建立起來的愛消耗殆盡。如今遠離,兩人失去任何交集,喬綿也打算開始新生活,所以對陸亭川的感覺,早已平靜如水。
即使想起他,現在心情也少有波動。
“好了,小綿。你快休息吧,我也去睡會兒。”向成玨似乎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心中的一塊大石撲通一聲落了地。
他聲音溫涼如水,哄著喬綿入睡。
見喬綿緩緩閉上眼後,向成玨才輕掩房門,轉身離去。
開門上了車,向成玨啟動車子,疾馳而去。國外人少路寬,向成玨心不在焉的開著車,直到回到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