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女人之城
陸無爭平靜地吃完晚飯，然後默默地脫衣睡覺。在這個過程中，六兒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不知道是想給他安慰還是向他尋求安慰。
躺下後，陸無爭閉著眼，開始思考整件事情的經過。如今大虎圖窮匕見，他反倒不似先前那般恐懼和慌亂了。大虎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使出所有手段讓他死！那麽他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被大虎殺死；二是殺死大虎！但是他的武功不如大虎，隨從更是不如大虎，殺大虎談何容易？
那就等死嗎？不，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放棄!他得掙紮，他得找尋生路！
過了兩個時辰，陸無爭見周圍的鼾聲此起彼伏沒有異樣之後，慢慢地爬起來，裝作去上茅房，小心翼翼地來到甲板上，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運起輕功，再次朝上艙奔去。
次日中午，大船才慢慢駛出回水灣，緩緩開始加速。劉四吃過午飯，一個人坐在上艙自己的房裏剔牙。如今船行漸穩，他的心情很是不錯，一邊剔牙一邊哼小曲兒。
這時有人在外麵輕輕敲門。
“進來。”劉四慵懶地說。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廚子端著一個藥盅和一個碗慢慢走進來，說：“劉爺，您的參雞湯。”
劉四站起來，接過雞湯，拿起勺子嚐了一口，笑著道：“楊鐵鍋，你的廚藝是越來越精了，這熬的湯啊，深得我心！”
楊鐵鍋笑了笑，點頭哈腰道：“隻要當家的喜歡，在下還會繼續給您熬下去！”
劉四說：“好！”然後繼續低頭喝湯。
楊鐵鍋看了看劉四，說：“那當家的慢慢喝，在下要去幹活了，待會上來拿藥盅。”
“別著急，鐵鍋啊，坐這跟我聊一聊。”劉四說完指著一把椅子道。
楊鐵鍋依言坐了下來，拘謹地看著地板。
“唉，這人生啊，無非就是吃喝拉撒，為了好吃好喝，真是費盡心機！”
“當家的真是有福，每天都能喝到參湯，在下老了之後要是能天天喝到雞湯，在下就謝天謝地嘍！”
“瞧你說的，我這參湯裏的人參，並不是千年老參，就是咱們去北地的途中，在仙草城買的一批貨，你要是家境殷實，也吃得起。對了，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應該知道，咱們北上一趟，要是純粹靠這些孩子是掙不了多少銀子的，所以在路上咱們得帶些貨，到了昌源，再賣給那些主顧，這樣才能賺錢，明白嗎？”
“明白了，當家的真是做生意的好手！怪不得一個多月前我們在仙草城上岸補給的時候虎爺買了不少人參和鹿茸呢！”
“不錯，仙草城乃是天下藥材的集散地，咱們二十兩銀子進一顆人參，到了昌源，一顆賣到三十到四十兩，成色好的賣到五十兩都是沒問題的！”
“二十兩？劉爺，可是我聽到的是八兩一顆……”楊鐵鍋說著說著就住了嘴，兩隻眼睛瞟了瞟房門。
“什麽？你聽到？八兩？”劉四盯著楊鐵鍋，詫異地問。
楊鐵鍋趕緊捂住嘴，說：“哎呀，小的多嘴了，這不是小的應該說的話！”
“不，楊鐵鍋，繼續說！”劉四命令道。
“小的不敢！”楊鐵鍋低聲說。
“如果你說的是實話，我不會怪罪於你；如果你不說或者說假話，我饒不了你！”劉四放下藥盅，冷冷地道。
“劉爺，小的跟了您快二十年，肯定說實話！您說的這批人參就是我找藥材販子買的！”
“你買的？不是大虎？”
“虎爺他……他有別的事情。”
“哼，他能有什麽事情？還不是去找女人？當然，咱們去北地的時候船上沒有小孩，所以規矩沒有現在這麽嚴格。他去找女人，叫你去買藥材，對吧？”
“這……應……應該是這樣。”
“這沒什麽。關鍵是人參的價格！”
“劉爺，的確是八兩！在下親自經的手，絕不敢亂說！”
“可是仙草城的人參價格一直都是二十兩一顆，這個行情我是知道的。”
“劉爺說得沒錯，不過去年臨祥城外的山上發現了大批人參，仙草城的藥材商派人到臨祥收購，導致今年人參的價格大降！”
“啊！竟有這等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劉四看著楊鐵鍋，十分疑惑。
“因為在下就是臨祥城的人，去年年關回家，城裏的人告訴我的。”楊鐵鍋的語聲雖低，但是其中包含的語意不容置疑。
“每顆人參多十二兩，三十顆人參，就多了三百六十兩！好你個大虎！”劉四有些惱怒。
這時門外有隱隱的腳步聲，楊鐵鍋趕緊說：“劉爺，我得下去了，待會兒我來收盤子！”
劉四眉頭緊皺，點點頭，剩下的參雞湯都懶得喝了。
楊鐵鍋低著頭疾步出了門。在門口他和一個人撞了一下，他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門口那人很不滿地說：“慌慌張張的，急著投胎去嗎？”
楊鐵鍋聽得是大虎的聲音，又忙著道歉：“虎爺，對不起，小的錯了！”
大虎哼了一聲，走進了房，然後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劉四雖然對大虎非常不滿，不過此刻他的臉色還是恢複了平靜，問：“大虎，你來做什麽？”
“掌櫃的，我來和你商量個事。”
“嗯，你說。”
“您知道前麵是一座什麽城嗎？”
“應該是陶螢，船在回水灣走得慢，走了一天半才走一百多裏，如今出了回水灣，今兒下午就可以到陶螢城，咱們正好做一下補給。”
“沒錯，是陶螢城，我們也應該下船買些食物和藥材了。”
“你既然知道還問什麽？”
“掌櫃的，我想在陶螢待一晚上。”大虎笑嘻嘻地說。
“啊？一晚上？按照規矩，我們在一座城池補給最多隻能待一個時辰！”劉四很是不快地說。
“我當然知道，隻是陶螢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陶螢除了陶瓷和螢火蟲出名之外，還有一樣也是聞名西蘇！”
“女人？”
“看來掌櫃的也並非孤陋寡聞！那陶螢又號稱‘女人之城’，裏麵美女如雲啊！”大虎似笑非笑地說。
“不行！”劉四很是惱火，“西蘇對販賣人口管製很嚴，一旦被官府抓住，我們的腦袋都得搬家！”
“那為什麽在你的生辰船就能停靠一天？”
“那個時候江岸無人行走，前後一百裏之內也無城池！”劉四開始發怒了。
“我們上岸之後你也可以將船停在一個無人之處！”
“大虎，你這是什麽意思？和我對著幹麽？”劉四怒火中燒。
“劉掌櫃，你老了，那麽多好玩的東西你不玩，兄弟們會不耐煩的！”大虎哈哈大笑道，然後準備推門出去。
“大虎，你真是不長記性，到現在還惦記著女人，你是不是忘了尤小花！”劉四實在忍不住了，說道。
一聽到“尤小花”這個名字，大虎的身體像被雷劈中一般，差點跳了起來。他握緊拳頭，鐵青著臉，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