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錠銀子（下）
三猴子朝刀疤大叫道：“那塊割下的銀子到底在哪裏？快說！”
“我……我怎麽知道？”刀疤結結巴巴地說。
“銀子缺口光滑，絕對不是剪刀所絞，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匕首所削！”陸無爭看著刀疤，繼續說。
“是……啊……不……”刀疤語無倫次。
“匕首和銀子都在你那裏！”
“你……你怎麽知……知道我有匕……匕首？”刀疤壯著膽子反問道。
“昨晚你從甲板下來時，你袖子裏的東西一閃一閃地發光，難道我就不能多看幾眼？”陸無爭微笑著道。
刀疤下意識地捂了捂袖子，雖然他很快明白袖內沒有藏匕首。
劉四厲聲質問：“刀疤，這是怎麽回事？”
大虎似乎忘了剛才的話，趕緊走到刀疤身前，說：“掌櫃的，無爭伶牙俐齒，刀疤不會說話——”
劉四冷冷地打斷他說：“刀疤年紀比無爭大，難道不會說話？而且無爭說的句句在理，讓他說完！”
大虎無奈，隻能對著陸無爭幹瞪眼。
無爭走到刀疤麵前，笑道：“如果你不會說話，我就來幫你說！”然後他轉過身，對著大夥道：“刀疤作為我們的頭兒，他在這個艙內是有地方藏體己物品的。每次他在藏東西之前都會罵我們‘你們這些狗東西快滾出去，爺要放東西了！’，然後大棒二棒和小棒就會趕我們出去。所以，除了他和他的三個小弟，我們都不知道他的東西藏在哪裏！——我說的這些是不是真的，劉爺隨便問一個孩子就知道了！”
劉四指著那個臉上有斑、“發現”了銀子的男孩問：“你說，無爭的話是不是真的？”
那個男孩瞅了瞅大虎，又看看刀疤，支支吾吾不吭聲。
劉四狠狠地說：“小子，現在是我在問你，你看別人幹什麽？你要是受了什麽人指使想撒謊，我現在就弄死你！”
那個男孩害怕了，趕緊大聲道：“無爭說的是對的，刀疤是有藏東西的地方，我們不知道在哪裏！”
劉四點點頭，對刀疤說：“刀疤，你現在應該知道該做什麽了吧？”
刀疤此時麵色發白，兩隻死魚眼不停地轉動。
劉四怒道：“真好笑，如今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不聽我的話了！”
刀疤這才畏畏縮縮地說：“劉爺，我那小盒子裏其實也沒什麽，就不用看了吧？”
劉四哼了一聲道：“三猴子，打他二十板子！”
刀疤趕緊給劉四跪下，磕著頭道：“劉爺劉爺，別打我，別打我，我這就給你們看……”他邊說邊站起身，走到樓梯旁邊，接著貓著腰準備爬到樓梯的下麵去。
“慢著！”劉四說。然後他指著三猴子道：“你跟他把東西拿出來！”
刀疤轉過身道：“劉爺，還是我來吧，樓梯的下麵地方太窄……”
三猴子走過來，一把推開刀疤，然後爬進樓梯下方，說：“你告訴我，東西在哪裏？”
大虎看著刀疤，皺著眉頭，不停地搖頭。
刀疤無奈，隻得指著樓梯下的一塊木板說：“在這個下麵有一個木盒子。”
三猴子依言翻開那塊木板，果然看到了一個黑漆的木盒子。三猴子拿起盒子，把它遞給劉四。
劉四接過盒子，去了盒蓋，開始翻看裏麵的東西。他最先看到的是一把匕首，他拿起來遞給三猴子，說：“這種東西，不得在小孩子中間出現！”接著翻出來一把彈弓和十幾顆鐵彈珠，彈弓的下麵鋪了幾層燒給死人的黃紙。劉四揭開黃紙，看到了盒底的東西：零零散散的碎銀子！他把這些碎銀子倒在掌心裏掂了掂，估計也有四五兩。然後他對三猴子說：“你瞧瞧。”
三猴子看了看劉四手裏的碎銀子，從中挑出比較大的一塊，把它放在自己那錠銀子的底部，再輕輕按了按——十分吻合！
劉四對著刀疤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此時刀疤的頭上汗如雨下，他指著無爭道：“是他害我的，那麽大塊的銀子就在他的床鋪下！”
無爭歎了口氣道：“我如果想栽贓給你，為什麽不把整塊銀子都放進你的盒子裏，偏要費時費力削一小塊下來？別忘了，你的這個盒子可以裝好幾錠銀子呢。”
劉四大聲道：“現在真相已經大白！三猴子，對刀疤行刑！其他的人，我也要揪出來！”
刀疤猛地朝劉四跪下，如搗蒜般磕頭道：“劉爺啊，不關我的事啊，是虎爺叫我做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呀！”
那個臉上有斑的男孩子也撲通一聲跟著跪下，身體有些哆嗦，說：“劉……劉爺，我剛才的話也……也是虎……虎爺教我說……說的，跟我……我無關啦！”說完就不停地朝劉四磕頭。
此刻大虎背著手，眼睛看著地板，似乎整個事情跟他無關。
劉四看了一眼大虎，歎了口氣，大聲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吩咐廚子趕緊放飯！”說完走到大虎身旁，低聲道：“你到我房裏去一下！”然後就慢慢地走上樓梯。
大虎來到上艙劉四的房裏，看到劉四正在喝參雞湯，便走進去，在劉四對麵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默不作聲。
劉四喝了一口湯，放下碗，抬起頭，看著大虎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做什麽？”
“從上船開始你就想要殺無爭，這幾天過去了，你還是要這麽做？”
“我說過，他害了嚴道長和幾個兄弟！”
“大虎，你這話就離譜了，嚴道長和你幾個兄弟的死，跟無爭有什麽關係？”
“掌櫃的，這小子一出現我就覺得不對勁。您想一想，這麽多年我們跑江湖，有哪一個孩子是在鬼物出沒的荒郊野外發現的？”
劉四點點頭，說：“沒錯。”
“然後我們被屍魔和官兵追趕，死了道長和幾個兄弟！”
“你講得不是沒有道理。我第一眼看到無爭，我就覺得他和別的孩子很不一般，其實我是不願意為了他跟那些官兵翻臉的，但是我……”
“掌櫃的，你為了他跟元墨城的官兵交惡，以後還怎麽去元墨混？我看這是你的一個大失誤！”
劉四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隻端起碗，慢慢地喝了一口湯。沉默半晌之後，他問：“這事兒你打算怎麽收場？”
“這事兒還沒有收場！”大虎冷笑著道。
“這麽說，你還是想殺他？”
“沒錯，一定要殺了他，把他扔下船喂魚，我的心裏才會舒坦！”大虎捏著拳頭，捶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狠狠地說。
劉四思忖了好一會才說：“好吧，這件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除了他，小孩子的數量是不能再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