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完美的喜歡
“來，”齊暄接過小廝手中的酒盅，苦笑著朝顧泣的杯中又添了添，“都說美人美酒美情乃世間三大幸事，小郡主既然廢了我齊暄的美情，那今日就不妨與我暢飲一壺吧！一壺過，過往的那些陳年舊事，咱們，咱們也就不提了，來。”
“齊小公爺？”淚眼氤氳，她撇了撇眼角，看向他。
塞酒入手，他一聲輕笑，三分不堪，“怎麽？哭完連酒都不願陪我喝了？小郡主可別忘了，我齊某這兒，”食指戳心，他麵帶慍色，“這兒，可是小郡主挖空的。”
“好！”她大笑一聲，笑聲裹挾淚珠，成滾而落，“既然小公爺都能大度的原諒我顧泣了，那我今日也就陪小公爺，好好的醉一場。”
“哈哈哈，好，不愧是長安郡主，這飲酒就是豪爽，來，咱們再來一杯，今夜不醉不歸。”
風吹狡星躲雲，雨落離人碎心，誰也不知道這一夜，齊暄的心有多痛。
“哈哈哈，小公爺，你就承認了吧，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你那個不會說話的小侍女了？”
酒杯滑落，引她一頓嗤笑，“哈哈哈，哈哈哈，齊暄啊，齊暄，你們男人啊，就是口不對心。”顧泣沿著桌沿攀附的貼到齊暄耳邊，蚊聲道，“我偷偷告訴你，我，做了個夢。”
“哦？”齊暄附和問道，“小郡主做了個什麽樣的夢？夢裏可有我齊暄？沒，我可不聽。”
“有有有，”她連忙回他，“夢裏，都是你和你那個小侍女，什麽花燈壽麵，什麽雨天訴情，看到的都是你們的過往，哎呀，我也不知道，你們怎麽就入我的夢了呢？”顧泣眼咕嚕一轉，似是想到什麽，驚訝的揪住齊暄的衣擺，“別是你那小侍女吃醋了吧！看我一陌生女子出現在你身邊，她吃醋了，這才入我夢將你們的過往悉數告訴我，好讓我知道你們於彼此心中有多重要，然後，知難而退？”
“哎呀，齊小公爺，不是我說你，你這小侍女醋勁夠大的呀，你能不能行行好，下次告訴她，要入夢入你的就是了，就別來煩我了吧！你我又看不上的咯~”
酒入愁腸，苦意闌珊，齊暄看著已然醉的一塌糊塗的顧泣，澀澀的彎起了嘴角，“小郡主教訓的是，下次，下次我一定好好的教訓教訓她，怎麽能動不動就吃醋呢，就算，，”
就算是要吃醋，也該入他的夢啊，怎麽能隨隨便便進別人的夢呢？她難道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她麽？
“啊，恩，不過，教訓歸教訓，別太狠了啊，看的出來，你那小侍女還是很喜歡你的，我記得，好像，好像是一個雨夜來著，她跑的哦，摔得可慘了，但就那麽慘，想著的也是去找你，找到你了也不和你說，唉，真的是，笨丫頭。”
“恩！”他哽咽著點點頭，咧著嘴附和道，“是個笨丫頭，還是個脾氣不小的笨丫頭。郡主，再和我說說吧。很多年，沒人和我提及她了，就連我，，”齊暄不知想到了點什麽，苦澀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道，“她不入我夢，也是我活該。”
“活該？哈哈哈，你活該！齊暄，你活該。”一手拎酒，一手拿果，她直起腰身，撒酒拋麵，靈靈笑起，“齊暄，你活該，活該！”
“活該，活該！”齊暄惦著這兩個字喃喃良久，雨打濕衫，淚和情駐，那些年，終是他負了她，也活該如此了。
“齊暄，你這是哭了麽？”
他沁了沁鼻，回過身，朝她搖了搖頭，“沒。”
“真的？”她滿是不信得看向他，見他沒有要說實話的意思後便瞥了瞥嘴，“不說算了。”
看顧泣生了氣，齊暄隻好道，“小郡主這是生氣了？”
“才沒！”她別過頭，不想再理會齊暄一下。
“嗬，”睹景思人，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別扭的生了他的氣，隻當時她是因什麽而氣的來著？九思無果，他撩起她的發尾，笑道，“既然小郡主都和我說了那樣一個大秘密了，那作為回禮，我這也有個秘密想說給小郡主聽聽，不知道小郡主，有沒有興趣聽聽看？”
環臂屈坐，她嘟囔一聲，“要說就說，問我有沒有興趣做什麽？我沒興趣小公爺就不講了？真是的，奇奇怪怪，快說吧。”
雨聲淅瀝入耳，他看著她久久出神，“很久之前也有個人會像小郡主這樣對我發脾氣，但那時的我，卻不像現在這般有耐心，能容忍，所以，她常常會自己生悶氣，然後又自己恢複好。久而久之，她不用哄便成了一個定理被我記住了，直到三年前。”
顧泣放下屈盤在石凳上的腿，雙手杵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看向他，聽他說，“也是這樣的一個雨天，她跑到我的麵前，拿出一疊厚厚的紙，交托到我的手上，不瞞小郡主，我接過的那一刻，也曾偷瞥過她，羞紅的雙頰，輕彎上揚的嘴角，看的出來，那天，她很開心，把那些東西交托到我的時候，真的很開心。
她囑意我，要等她走了再能看那疊子紙，我依了她，沒當著她的麵看。”
“那些紙上寫的都是些什麽？”顧泣換了隻杵著下巴的手接著問道。
“都是些我的日常習慣和她平日裏要說的卻來不及說或者不敢說的話，她不像尋常人可以伶牙俐齒，一個時間不讓說就挑另一個時間，她是個小啞巴，筆畫一堆我常常都隻能明白一兩個意思，所以，沒有時間看她筆畫的我就逼得她把所以的話都寫在了那些紙上。”
清風吹入亭，顧泣麵上紅暈退散一半，“那些話裏肯定有她對你愛慕之情吧！”語中戚戚，她的眼前好像出現了生石花每個對月琢字的畫麵。垂眉掩笑，情澀冉冉，她想，那些字裏行間中肯定都藏滿了她對他的喜歡。
他追思的笑了笑，懊悔之意呼之欲出，“是，她喜歡我，現在想起來，如果當時我接受了她的心意，如今，也該兒女成雙了。”
如果，如果，顧泣可惜的晃了晃腦袋，依往事的例子來講，後人提及一件事時，但凡話中帶了如果二字，那歲月陳河裏的這樁事，其結果絕不會圓滿。
據齊暄後麵話中知道，那天夜裏他將所有的書信一一看了盡，雖知其情意深深，但第二天，他還是傷了她，他將所有的信皆投入了鍋爐之中，漾著藍焰的火燒了一鍋頂好的雞湯，他派人連湯帶灰的都送到了她的麵前，就在生石花以為雞湯代表情意時，送湯小廝呈上了那一捧黑灰，並如實的傳達了齊暄的第二個命令，讓她就著湯將那捧灰一食殆盡。
顧泣聽到這的時候，看向齊暄的眼神陡然變成了憤恨，他可以不喜歡她，但卻絕沒必要那樣羞辱她，而羞辱的理由也僅僅隻是因為她不會說話，是這世上的天殘之人，他覺得這樣的人不配喜歡她，所以他要她帶著那令人厭嘔的喜歡去死。
齊暄回憶起後來所發生的事情時情緒明顯有點崩潰，不過這又能如何，這一切還不都是他自作孽？
雞湯一事後，生石花再沒出現在齊暄的麵前，她知道，他想她死，但她卻一點兒也不想死，一個好端端的人，一個對生活還存有希望的人又怎麽會舍得去死呢？所以，為了保命，為了能活著繼續愛他，她選擇了遠遠的張望，直到錦嬛娘的出現，直到齊暄為了錦嬛娘跪在齊文公前整整兩個時辰，直到，他要派人前往長安刺殺顧泣。
她才重又近距離的看到他，隻麵上，再沒了笑，看著他的眼中也再沒了藏不住的歡喜。
清月中天，三更鍾聲起，那天雨止之前，齊暄和顧泣還說了很多話，有自己少時經曆的，有生石花的，也有些其他的奇奇怪怪，讓顧泣意外之喜的是這些事中，也有關於魚嗔與茵娘的。
由著這個故事，借著酒勁，顧泣突然回憶起，自己與錢澧還有個賭，賭贏了，獎賞是什麽來著？
“阿沅，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麽？”
“如果我贏了，那阿沅就給我親下！”
“那如果我贏了呢？”
“那我就把我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都拿去典當了，給阿沅你，換個金貴點兒的冠子！”
次日，徹醉初醒的顧泣普一睜眼便穿戴整齊好的直奔齊暄所在的院落，她到時，正縫朝陽臨麵，他斜倚在窗前，手捧半卷黃紙讀的起勁，看到她來忙將紙箋放在一旁多寶閣架上，用鎮紙壓住，“小郡主怎麽不多睡會兒？”
她走過去，笑語晏晏的看向他，“不是齊暄你說今晨要帶我去拜見拜見你父親，齊文公的麽？”
“帶你拜見父親？”他皺眉沉思了會兒，似是在想昨日何時說的這句話，隻還未等他完全想起，顧泣便作苦樣的央求著他道，“齊暄，你昨天明明答應了我的，做人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他匆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背過身，躊躇兩步，齊暄接道，“其實若依地主之誼，早在小郡主第一日到達逄城的時候，我就該帶小郡主去前院拜訪父親了，隻，，，”
他話音未落，她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滿目興奮的朝屋外奔去，邊跑邊道，“那還等什麽呢？快走啊！
早在長安時就聽說如今的逄城之主齊文公是個文武兼修的有能之人，等等，我可要好好看看，齊暄，你可不能攔著我啊！”
顧泣的興奮感染了他，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聊聊一笑，“我倒是不知小郡主原來竟聽過父親的名諱。”
“聽過啊！”想當初幫蕭有悔處理那些世家關係時，她可沒少查這大名鼎鼎的齊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