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魚嗔,一個有趣的名字
他似想到什麽,全身上下的打量她一下,不放心的問道,“你真的沒事兒?真的,一點兒事兒也沒?”
她噙著笑,往邊上挪了挪步子,搖了搖頭,回,“多謝小郎君關心,茵娘很好,無事。”
半盞茶過,白胡子的雲老終於收回了切脈的手,對她道,“貴府夫人此病乃鬱結於心,又恰巧碰上寒風入舊症,身心俱疲之下,這身子便垮了下去,老朽這就給秦夫人寫一方調理方子,少夫人大可放心。”
愁心疏解,她朝他盈盈一拜,“茵娘在此,多謝醫官了,隻,”欲言又止,雖知不合規矩,但為了床榻之上的家婆,她猶豫道,“不知醫官可否再在我秦府之中逗留幾日?茵娘怕家婆病去抽絲,斷斷續續,想請醫官能徹底的解了家婆的宿疾。”
被喚雲老的人想起樓中之事,麵露難色,剛想要拒絕,便被他插口道,“小娘子與其這樣求雲老,倒還不如花些心思來求求我。”
“這……”
“這什麽這,小娘子可別以貌取人,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句話,這雲老便會依了你的意思留下?”
她的懷疑,惹怒了他,他連忙指向前去尋他們的那個小廝,“不信你問問他,一開始是不是雲老拒絕了來著,最後又是不是因為小子我,這雲老才來的?”
她瞥向那小廝,將信將疑。
小廝忙點頭道,“回少夫人話,這位公子說的不錯,起先,小的是沒能請得到穹樓裏的醫官,是這位公子說情,小的才能將醫官帶回來的。”
“那……”家婆之命大過天,她剛要開口依他意求之,便聽的那雲老輕“咳”了一聲,嗔怪著他,道,“別忘了樓中規矩!”
他聳了聳肩,嬉皮一臉,笑著無所謂道,“樓中規矩?記得記得,不就是個樓中規矩嘛,放心放心,小子我不會犯戒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受規矩多時,自然明白違背規矩會如何,為怕連累他,她道,“若有礙,也無妨,醫官能屈尊至秦府救我家婆一命,茵娘已感激於心,還請醫官能將調理家婆身子的方子寫上一寫,茵娘好盡快的派人去抓了來。”
雲老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她茵娘實在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這一遭罪沒白受。
調理方子也因著她的不強人所難而寫的飛快。
她拿起桌上方子,轉身謝過後便交給了一旁小廝,吩咐道,“速速去備,記得不能有一點兒差錯,明白了嗎?”
小廝連連應是,她也寸步提袖的欲離開屋內,正要跨越門檻,他一把叫住她,“小娘子難道不想救自家家婆了?”
她收回探出的腳,道,“家婆之命大過天,茵娘見家婆受病痛所累,恨不能以身相待,若能根治之,茵娘自然想救。隻,”
“既然想,那你倒是求求我呢!”
她回過頭,看向他,心不自覺樂起,餘光瞥了眼屏風後的秦夫人,解釋道,“茵娘雖想救治家婆,但卻也不想小郎君會因這事而有任何不妥。
再者,方才雲老醫官不是說了麽,隻要好生調理,家婆的病也是可以治好的。”
說完,她攆步離開,他闊步追上,於拐角處叫喚道,“魚嗔!”
她回轉過頭,疑惑道,“什麽?”
他接著道,“魚蝦的魚,嗔怪的嗔,魚嗔我的名字,小娘子可不準忘了!”
風吹竹落,她聽著莎莎響聲,涵涵笑起,“是!”
桌麵上盤中的瓜子被顧泣嗑了個精光,她舔了舔唇,朝那小二招了招手,“這兒,這兒,再來壺香茶,來碟瓜子。”
小二得命,歡歡喜喜的剛要下樓,就被錢澧攔道,“別聽她的,瓜子不要了,再來壺香茶即可。”
“阿沅~”她撒嬌的憋著嘴的看向他,求道,“阿沅~”
他搖了搖頭,目色堅定,“你不能再吃了,你看看這桌上,四碟子糕點,一盤子瓜子,一壺子茶哪個不是入了你的肚子?在這樣吃下去,你又要鬧肚子疼了。”
“阿沅~”她搖晃著腦袋蹭上他胳膊,“可是我餓嘛,安兒餓嘛~阿沅~就再吃一碟,就一碟,多了我絕不要,給我我都不要的那種可以麽—阿沅~”
他扛不住她撒嬌,敗下陣來,退一步,對著那小二道,“那就再來盤栗子吧!”
雖不是心儀的瓜子,但有栗子顧泣想想也不錯,聊勝於無嘛,“嘿嘿嘿,我就知道,阿沅是最寵安兒的了!阿沅真好!”
他無奈一歎,看向那隻空落落的胳膊,覺得怪怪的。
她瞧見了他的異樣,旋身坐到了他身側,挽著他的胳膊,將頭枕在他肩上,逗趣道,“阿沅如果想我這樣挽著直說就是了嘛,何故每次都要惹了我,讓我纏著撒嬌呢?”
他慌的將手一手,坐離一寸,結巴的解釋道,“我沒!”
她鬆開手,左手支起腦袋半杵著桌子的側看向他,“哦!”了一聲,道,“阿沅心中果真不是這麽想的麽?”
他再次否認,“不是!”
“額…那阿沅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呢?”
“瓜子上火,我真的隻是怕安兒你吃多了難受。”
“哦…,原來是這樣啊!”
他點點頭,“是,就是這樣。”
她瞬間做可憐樣道,“哎,那可還真的是我會錯意了,原來,阿沅才不稀罕我挽著他,膩著他,賴著他呢!
也罷,也罷,”她難過的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趴伏在桌上,一副無精打采樣。
他一陣焦急,忙解釋道,“我……”
“噗~”她噗聲笑出,手指著他上氣不接下氣,“哈哈”聲連天。
“安兒你……”
“我什麽?”她昂起頭,看著他。
“你沒生氣?”他不安道。
“生了呀!”
“那……”
她從小二手中接過栗子,撿了顆扔到他手中,“這栗子殼硬,阿沅幫我剝唄~”
他攥著栗子,點了點頭,“好!”
得第二次見麵的福,茵娘知道了他的名字,魚嗔,魚蝦的魚,嗔怪的嗔,她捧著繡了一半的帕子,想,這可真是個好玩的名字,就像他的主人一樣,是個好玩極了的人。
“少夫人在繡什麽?”丫鬟小荷捧著漿洗好的衣衫,看著最近常常繡著繡著就笑起來的少夫人,她疑惑的問道。
見有人進來,她忙將那方繡著金絲鯉魚的帕子藏在一筐子繡品中,又驚慌道,“沒,沒繡什麽!”
“沒繡什麽嗎?”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從那一堆漿洗好的衣衫中,取過最上麵的一件,捧著遞到她麵前,“少夫人,這是夫人三日後要去衾陵寺上香的時候要穿的衣衫,說是這破了點線,想要你替她繡朵並蒂蓮花。”
她接過衣衫,瞧了眼破線處,頷了頷首,“好,我知道了,你去和婆婆說一聲吧,明早我就繡好她拿去給她。”
“少夫人,”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她問。
小荷道,“夫人說這衣衫她要供奉佛前三日,所以,可能需要您在明早日出之前趕縫完成。”
她望了眼枝頭圓月,道,“知道了,明早日出之前,我定會趕縫好了送到婆婆那的。你先去和婆婆回稟吧!”
小荷離開後,她挑了挑燭火,從繡品籃中找出了那方巾怕,平整疊好的放在一旁,邊繡著並蒂蓮,邊望著它。
三更過,她揉了揉困眼,發覺還是困的又晃了晃腦袋。
“小娘子再這樣晃下去,可就要碰翻燭火了,屆時,小子我可不救小娘子。”
她聞聲望去,心中激起的是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喜悅,“你?”
他從梁上越下,站在她麵前,“你什麽你,小娘子不會是忘了小子我了吧!”
“沒,”茵娘連連搖頭,“沒忘!你說你叫,”
她慢慢的喚出他的名字,“魚,嗔?”
“嗯!”他滿意的點點頭,隨性的擇了個坐的地方坐下,奪過她手中拿著的繡棚,好奇的翻來覆去望了眼,“嘖,”一聲,誇獎道,“小娘子的手藝可真好,改天兒往我這衣服上繡朵花唄?”
“啊?”她心下一慌,忙將那手帕往袖口中藏了藏。
他把繡棚扔還給她,接道,“小子是說小娘子的手藝好,想求你改天兒也往我這衣服上繡朵花兒。讓小子我也能美美!”
她盈盈笑道,“好!”
“那,”
見他突然寬衣解帶,她慌的忙退後幾步,背過身,焦急問道,“小郎君此舉何為?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小郎君快快將衣衫穿好。莫,莫汙了茵娘的清白。”
“汙了小娘子的清白?”他止住解衣的動作,露出裏頭血淋淋的傷口,疼的“嘶”了聲,倒吸口涼氣,他倚著桌子,愧疚道,“嚇到小娘子了,小子我實在抱歉,隻不過,,,嘶…額—”
捂著眼轉過身,茵娘摸索著走到魚嗔身邊,聞著撲鼻的血腥氣,她擔憂問道,“你,你這是怎麽了?”
他拉過她的手,撫上自己傷口處,微微呻吟了下,笑道,“不過是被畜生算計了下,沒什麽大事。”
她掙紮著要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卻被他死死握住,半點能抽出跡象也沒,“那,你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