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是我,我喜歡你
“豐晏,豐晏……”一所茅屋,一陣冬風,她絞著細眉,貝齒緊咬住下唇,撕裂著快要滲出血來,守在門口處的跛腳瞎眼的老婦人,聞著聲急匆匆就杵著拐杖往裏頭趕,磕磕絆絆總算摸索到了床榻邊。
她將拐杖摸空的尋了個地放下,抬舉著手哆哆嗦嗦的撫上她額頭,涼風裹挾灼燙,交叉著沁入她掌心。
看著比之方才還要嚴重的顧泣,老婦人瞬間被嚇住,怕她出事,隻好不住的擊拍著床榻之上,雙目緊閉還尚於蘇醒狀的顧泣,“姑娘,姑娘?姑娘醒醒啊,姑娘?”
她連拍帶叫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竟也生生將她從混沌夢魘中給喚了出來。
顧泣微轉了轉眼簾下,燒的酸疼眸子,靜待須臾,才堪堪綻著淚花,緩緩睜開雙眼。
沙啞聲吐出櫻口,“老夫人,這,這是哪?懷書,懷書哥哥呢?”
“姑娘醒了?”老婦人喜得咧著嘴,“哈哈”笑起,飽經風霜的手伸於榻上,她四處摸索著她的手,卻因瞧不見,幾次碰壁。
顧泣用著僅有的力氣將手朝她挪了挪,“老夫人,是你救了我嗎?與我一起的那個人呢?他在哪?”
她拍了拍好不容易摸索到的她的手,重重的點了點,“姑娘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婆子眼瞎腿瘸,可不敢做姑娘的救命恩人,救姑娘的人是與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山路崎嶇,天又昏沉陰暗,也真是難為那公子背著姑娘連赴幾裏的路來找我老婆子了。”
他背著她連赴了幾裏的路?
顧泣無力的合了合眼,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竟是一點兒映像也沒?
老婦人顯然對錢澧有著超出對待一般後生的喜歡,顧泣聽著她口裏滔滔不絕的誇獎,心中五味雜生。
一方便是聽的喜歡之人被誇獎的喜悅,可另一方麵卻又是覺得這樣個好的他,居然不是她自己先發現的,而是旁的人先瞧著了,再轉告訴她的。
女人嘛,於何事上都愛講究個獨一無二與先天優待,更何況,還是對待自己的心上人。
她閉了閉眼,內心沉沉浮浮,深呼好幾口氣後,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還好她睡過去時他遇見的隻是個老太太,而並非什麽病弱西子,傾國佳人。
還好還好,真是還好還好了。
“姑娘,姑娘?”
顧泣幾次不回聲,驚的老婦人又是一頓瞎摸索,她存了存力氣,回道,“我沒事,有勞老夫人擔心了。”
她拍了拍她手,“沒事沒事,姑娘沒事就好,老婆子我擔心一場不要緊,就怕害得姑娘的公子誤以為姑娘命不久矣,會存了共赴黃泉的心。”
“老夫人此話好像話裏有話,顧泣不懂,不知老夫人能不能講的再明白些?”什麽共赴黃泉?昨日,究竟發了些什麽?她微蹙著眉,對昨日之事越發好奇起來。
她緘口不言,隻一味意味深長的笑著,這笑逼得她心慌。
讀話本子多時,她實在太明白其中套路了,難不成,是錢澧知道了她中了幽毒,與這眼前的婦人做了個什麽不平等交易?
她目色突然清冷,憑著周身最後的力氣,掏出懷中匕首,迅速狠絕的向她脖頸處劃去,匕鋒滑化於她麵頰之上,輕拍了拍,“告訴我,昨日你們逼著他都做了些什麽?他人呢?你們把他帶到哪去了?交給我,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放了你。”
“姑娘是要殺了我老婆子?”跛腳瞎眼的老婦人突然嘴角微微上揚,彎了彎眼,繞轉著手腕就將她輕鬆鉗住,取下她手中匕首,她點了她胸前一穴。
將她重新扶著平躺在床榻上,她得意道,“姑娘的武藝還不到家,下次偷襲人記得再狠點,這一次,老婆子我就看在那公子的麵上,先原諒姑娘這一次了。”
“隻不知姑娘是什麽發現老婆子我的異樣的?老婆子自認為演的還不錯。”
她被封了穴,僵硬的躺在床上,活像個待宰的羔羊,可這性子卻實在不如羔羊那般溫順,惡狠狠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雙手雖平側於身邊,可指尖卻微微嵌入皮肉。
老婦人看出了她的意圖,索性也朝著她手腕處點了兩下,她五指大開,露出掌心中的淺淺掐痕。
“老夫人演的是很好,顧泣不敢瞞您,這自始至終顧泣都從未想過老夫人你會有什麽不對,直到您說那句共赴黃泉,老夫人怕是不知道,我這一輩子,沒什麽怕的,唯有的兩個,便是那個少年郎和他的安危。
猜一半賭一半而已,倒是不知老夫人原來也是個練家子。
看戲的不如演戲精。老夫人既鉗的住我,那我也便心甘情願被你處置,隻求老夫人能告訴我一聲,他的下落,他,還好麽?”
老婦人輕揉著她的手,笑道,“姑娘放心,老婆子收留你與那公子一晚,如今,不過是像那公子討了個好處,求他可憐可憐我老婆子瘸腿又眼瞎,幫我去這深山裏摘幾株南天竹來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又沒要了他的命,姑娘你又何必要執意殺了老婆子我呢?”
“南天竹”顧泣忽而想起樁舊事,接道,“天竹長壽,老夫人這是想長命百歲?”
她原本以為她會點頭,就像當年,她的師姐獻給師傅祝壽時,討巧說的那樣,“天竹長壽,可享天福。徒兒在此,恭賀師傅得長命安生,百歲無虞。”
明明是脫俗的佛中人,卻事事也避不了俗世的規矩。真的是可笑,又可悲了。
老婦人瞎壞多年的眼,突然莫名其妙的落了滴淚,沿著鬢角而落,“老婆子活的很久了,還要什麽長生,老婆子我就不能單純的隻是喜歡那南天竹的味道?
若凡事都要講個寓意道理,那姑娘活的未免太累了點。”
她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就被她於咽喉處點了兩下,封了言語之能,她啞聲“啊”了“啊”,得她說,“姑娘大病未愈,實在不適合多說話,還是先睡會兒吧!睡醒了,這一切也就都過去了。”
再次醒來,是黃昏落下,他褪下滿身灰土的衣衫,躡手躡腳的挨躺在她身側,她嗅了嗅,頂著鼻頭蹭了蹭身側人的麵龐,四肢複力,她雙手一把勾住她脖頸,將整個頭埋於他胸間,不知是醒還是夢著的,喃喃撒嬌道,“安兒,安兒要懷書哥哥抱,抱一抱嘛,就抱一下,別那麽小氣嘛~”
他含笑春目微閉合上,嘴角噙著笑意的吻上她額前,輕吻著她的麵龐,他抱著她拍了拍後背,像哄著歲弱娃娃那般,耐心又溫柔,“好,哥哥抱,哥哥抱安兒,安兒乖啊……”
“安兒?”她突然猛睜開眼,將頭探出他臂彎,自下而上,細瞧著他的麵龐,落日的暉穿過床幔偷遛進屋內,落在他額間發尾,像鍍了層金邊,稍稍不注意便要羽化而飛,去往九天成仙。
她雙手交環住他脖頸,將他牢牢箍住,嘟著嘴微吹了吹他彎彎的,修長的睫。
他被她吹癢而醒,笑了笑,騰出隻手揉了揉她的額間發,又撫上她勾住自己脖頸的手,佯裝難受的輕“咳”了聲,喑啞道,“一日不見,安兒,這是要謀殺親夫?”
她嘟著嘴,勾住他脖頸的手鬆了鬆後,又瞬間緊住,“是啊!怎麽,小侯爺不讓我殺?”
錢澧頷著首搖了搖頭,“給殺給殺!”背部傷口忽而撕裂,他一把摟住她,將蒼白麵頰埋於她青黑發間,忍著痛,淡淡道,“隻要安兒想,這薄命,給了你又如何?”
她察覺到他不對勁,想著是不是在替那老夫人采摘南天竹時受了傷,不敢明著問,怕他瞞著他,便隻好悄悄抬起原本勾勒住他脖頸的手,順著肩甲慢慢下移,就在她覺得快要摸到的時候,盈盈細手被他一下反握住。
被別到胸前,她撫上他跳動的正歡實的心髒,麵色也不知是被熱的,還是羞得瞬間潮紅一片。
她糾結著抽了抽手,食指抵著他心前,她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他悶坑的“嗯”了聲。
她接著問,“傷的嚴重嗎?我聽說南天竹喜陰,最愛挑那些奇奇怪怪凍得要死的山洞裏生長,那老夫人要你去摘的應該是最難的吧!她瞧著那麽不好說話,肯定是要故意為難你讓你去摘最難的。
你,是不是很冷?”
他又悶坑的“嗯”了聲。
“那……唔…”她話還沒說完,薄唇便被他覆身壓上。
他忽然像失了神智,整個人都迷糊不清起來,她逮著喘息的空檔一把將他推開,結巴的問道,“你,你要做什麽?”
“安兒!”他眼神迷離,嘴角泯笑,緊抱著她,喃喃幾字出口,卻是她前段時間,費勁了心思也沒能聽到的話。
他雙手撫上她麵頰,如視珍玉般輕吻上她的眉眼,邊輕吻,邊喘著粗氣,啞著聲道,“我喜歡你!”
“誰喜歡我?”她瞪大了眼緊盯著他。
“李避,李懷書,錢澧,錢沅茞,他們都喜歡你,喜歡安兒,自始至終,都隻喜歡一個安兒。”
“你再說一遍,究竟,是誰喜歡我?”顧泣又問道。
他笑吻了吻她的唇,“是我,我喜歡你。”
她側過臉,泯著笑,傲嬌道,“一日不見小侯爺怎麽突然變的這樣厲害,別不是被人下蠱了吧!若真是蠱毒所致,那可真的要白費我這一番喜悅了。”
他低下頭,鼻尖微碰上她耳垂,輕輕道,“是中蠱了,遇見安兒,我便已中了這世間最毒的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安兒,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的!”
她突親他麵頰,撚著被子,嬌羞道,“我也喜歡你啊!很喜歡,很喜歡。”